chapter25.夜眸(緩緩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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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金屬鐵環深深勒進她纖細的腕骨與腳踝,每一次細微的挪動都伴隨著刺耳的刮擦聲和筋骨的鈍痛。 每一次晃動的掙扎都會在雪膚上碾出更艷麗的紅痕, 而這似乎成了澤維爾曾在她腰際掐出的淤青——只不過這次,施暴者是他遺留的規則。 芙羅拉身下是散發著霉爛與塵埃氣味的粗糙茅草,扎得皮膚生疼。 更讓她汗毛倒豎的是,與她共享這方黑暗囚籠的“同伴”——就在觸手可及之處,一個無聲無息的輪廓——那絕不是稻草,而是一種冰冷、粘稠、仿佛能吞噬光線的存在感。 “誰?!”她猛地縮手,黑暗中響起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身旁的“東西”緩緩坐起。斗篷下沒有實體,只有不斷波動的陰影,像裹著裹尸布的霧氣。 唯有一雙似人非人的手搭在膝頭,指骨嶙峋如風化樹枝。 “一個...向導?!倍放裣嘛h出沙礫般的聲音,“或者說,囚籠的第一道鎖,也是......你的見證者?!?/br> 最后幾個字,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玩味。 那絕不是人,即使裹著一層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厚重斗篷,也無法掩蓋其本質的空洞與異常。 和往日‘親密接觸’過的那些狹長鬼影不同的是,眼前這個......更像是一團凝固的、勉強維持著人形的濃稠暗影。 那斗篷與其說是衣物,不如說是它維系“體面”的最后一層偽裝。 芙羅拉本能地全力后退,鏈條繃緊,扯得腕骨劇痛。黑影卻突然抬手——并非攻擊,而是將兩片粘稠的黑暗覆上她驚恐的雙眼。 “嘶...”她倒抽冷氣,視野卻驟然清晰:原本絕對黑暗的石牢在幽綠如磷火的視界中浮現——視線變作兩束搖曳的幽燭,照到哪里,哪里的黑暗便如畏懼般潮水般退去。 墻壁上,猙獰扭曲的蒼白禱文“偽神蒙蔽汝眼”在光影中扭動、掙扎,如活蛇般蠕動著。 “夜眸之賜,亦是詛咒?!彼窃捳Z的尾音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停頓,像是指尖劃過琴弦時那欲斷未斷的顫音。 黑影的斗篷在光照邊緣蜷曲碳化, “光愈盛,影愈痛......” 就在這時,芙羅拉因驚疑而微微轉動視線,那微弱的光暈邊緣不經意地掃過斗篷黑影垂落在地面的一角陰影。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刺耳無比的灼燒聲響起。 那被幽光掃過的陰影邊緣,如同被guntang的烙鐵觸碰,猛地向內萎縮、卷曲,冒出一縷幾乎看不見的黑煙。 黑影整個形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仿佛承受了極大痛苦,那斗篷下的“存在感”瞬間變得稀薄、不穩定,甚至發出了一聲壓抑到極致的、類似倒抽冷氣的嘶嘶聲。 芙羅拉驚駭地僵住,立刻移開目光,不敢再看向它。 那微光也隨之從黑影身上消失。 “當心...你的目光,芙羅拉?!焙谟暗穆曇魩狭艘唤z明顯的虛弱和警告,之前的磁性被一種撕裂的痛楚取代, “它現在...是一把利刃或許......也是你的弱點。當你踏出這個牢房,試煉......便正式開始?!?/br> 斗篷黑影似乎刻意與她拉開了一點距離,那團人形的陰影在黑暗中顯得更加飄忽不定。 那微弱涼意的風中,飄來一聲模糊不清的低語: “善意?他...竟也會有?” 不過,牢房原本是徹底的、令人窒息的漆黑,濃得化不開,仿佛連時間都在這片虛無中凝固了,卻因她的目光所及,被照亮一小截—— 墻壁不再是單純的黑暗,上面密密麻麻、深深淺淺地刻滿了無數扭曲癲狂的符號——不知是什么神祇的禱文。 那些字跡仿佛帶著刻字者瀕臨崩潰的絕望,每一筆都像是用指甲在石頭上摳出來的: “偽神蒙蔽汝眼,緘默予汝真知——聆聽往昔,方見真途?!?/br> “......故弄玄虛?!避搅_拉低聲啐了一口,心底的煩躁壓過了恐懼。這些神神叨叨的謎語對她現在的處境毫無幫助。 就在她移開視線,對這裝神弄鬼的墻壁感到一陣厭煩時,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墻角那堆更顯污穢的腐草。 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刻意掩埋著,形狀方方正正,與周遭的凌亂格格不入。 強烈的違和感攥住了她。 忍著那令人作嘔的腐草和某種難以名狀的陳腐氣息,用戴著沉重鐐銬的雙手,笨拙而費力地撥開層層迭迭的稻草。指尖終于觸到了一個硬物的邊角。 抽出來一看,竟是一本破爛得幾乎要散架的冊子——《永夜教義啟蒙》。 封面污穢不堪,邊角卷曲破損。 芙羅拉帶著一絲近乎自嘲的‘無聊’翻開那脆弱的扉頁,打算看看這個亡靈邪教都怎么蠱惑人心的。 然而,映入眼簾的并非莊嚴的教義。 稚嫩、歪歪扭扭的筆跡覆蓋了大片空白,旁邊是潦草笨拙的涂鴉——一個哭泣的小人,一團亂麻般的線條,幾朵歪斜的花。 這分明是一個孩子,把神圣(抑或邪惡)的教典當成了自己的涂鴉本和日記。 更觸目驚心的是,許多紙頁上布滿了大片大片干涸、暈染開的水漬痕跡,深深淺淺,透著一股陳年的悲傷氣息。那是眼淚?還是...... 芙羅拉的心被輕輕揪了一下。在這充滿惡意與試煉的囚籠里,這本意外的‘發現’像一道格格不入的裂隙,透出了塵封已久的、屬于一個無辜孩童的微弱氣息。 試煉尚未開啟,而這本日記,似乎先一步向她低語著被遺忘的過往。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永夜教義啟蒙》扉頁上刺目的筆記: 「“艾米麗姆媽說這本書能救贖骯臟的靈魂...可我只想燒了它?!?/br> 頁邊涂鴉畫著歪斜風鈴草,旁注著:“墻外新園丁種的,暴雨會停嗎?今天他在耳旁夾了一束風鈴草?!?/br> “卡琳嬤嬤的舌頭卡在齒輪里了(笑臉),她的藍眼睛終于不亮了。尸體的裙袋里,掉出刻著符文的秘銀鑰匙?!?/br> 下邊還有一小行癲狂的字:割斷琴鍵下的羊皮氣囊——讓偽神的樂章變成血嗝?!?/br> --------------- 斑駁的淚痕在紙頁上凝成泛黃的云翳,深褐色的銹跡如同干涸血跡爬滿邊角。 那些稚嫩的筆跡被反復摩挲、覆蓋,幾乎與書頁的纖維融為一體——這本《永夜教義啟蒙》早已被它的主人寫成充斥無數血淚的歷史。 芙羅拉指尖拂過凹凸不平的紙面,感受到某種冰冷黏膩的觸感,而更令她心悸的是那些刻意涂抹的墨團: 「第6頁: 用炭筆反復涂抹的黑色太陽(覆蓋原書的圣徽),太陽邊緣刺出數十道尖銳射線,下方畫著火柴人跪地哭泣。 旁注(稚嫩筆跡):“他們說光明神喜歡聽小孩哭...騙子?!薄?/br> 「第7頁則是禱言的章節《緘默乃真知開端》,空白處都是日記記錄: “今天‘啟蒙課程’又少了一個人。阿爾吉儂被帶走了。嬤嬤說他是被光明神選中的‘光明之子’,可我看到他手腕上有青色的勒痕...像上個月消失的....一樣。 嬤嬤總讓我們背:‘風雨滌蕩污穢,光明賜予新生’...但為什么‘新生’要關進懺悔室?那里只有發霉的味道和老鼠叫。 而且教義里說光明神是以晨曦之力賜福......卻沒說施放的神術可以劈碎祭壇? ——如果尖叫能撕破謊言,我的喉嚨早該燒穿了?!?/br> 頁腳小字(仿佛是身體顫抖之下字跡顯得歪曲):“別選我...別選我...”」 「第12頁: 今天的禱告課程,又被關進懺悔室了。 墻上畫著大太陽神,不過我偷偷加了幾筆黑蜘蛛網嘻嘻。 新來的修士逼我念‘以榮光之名’......可他們指甲縫里有上次那個男孩的血。 好吵...為什么總讓我擦祭壇下凝固的金漆? (潦草涂鴉:一個哭泣小人被釘在太陽符號上,太陽光芒扭曲成鎖鏈) 后廚老鼠叼走了我的黑面包! 我跟著它鉆進第三懺悔室墻洞... 原來里面藏著艾米麗姆媽遺留的黃銅玫瑰鑰匙,她上個月被榮光接走了。 (涂鴉:鑰匙柄刻著L?A,畫了個箭頭指育嬰房)」 「第23頁,原章節《陰影乃靈魂庇所》的標題被狠狠地劃掉,下面空白處寫滿了歪歪扭扭卻透著急切的文字: 發現了,圣器室東墻,從門框數第三塊石頭!它是松的,能摳出來!后面...后面有個黑乎乎的洞!趴近了能聽見...咔噠...咔噠...咔噠...是齒輪! 是齒輪在咬合轉動的聲音?。ㄅ赃叜嬛鴰讉€歪歪扭扭、互相咬住的圓圈代表齒輪) 昨天我餓極了,把啃得只剩一點點的黑面包渣塞了進去...今早偷偷一摸,沒了!是老鼠叼走了?還是...... 不過塞進去后,就聽見大壞蛋卡里古拉的咆哮:‘漩渦之主在上!哪來的老鼠偷吃?’ (涂鴉:齒輪間畫耳朵,標注‘他說了真神名!’) 管風琴響得最兇的時候,那齒輪聲就最大,震得我牙床都在抖,耳朵里嗡嗡的。 琴鍵底下...琴鍵底下是不是藏著那個吃面包的怪物?(涂鴉:一架巨大的管風琴,琴鍵下面被畫成了一個長滿尖牙、滴著口水的怪獸大嘴)」 「第41頁,大片深褐近黑的污漬(血?)暈染開來,幾乎完全覆蓋了經文的標題“真信者無畏痛楚”。在污漬的邊緣,稚嫩的字跡艱難地記錄著: 血的味道是銹的。西弗爾‘受洗’回來就一直在流血,白袍子染紅了。他說儀式時要握緊‘榮光之刃’(涂鴉:鋸齒匕首,帶著狀似閃電的符號)...但他的手在抖。 嬤嬤說這是‘光明的親吻’...可親吻為什么讓人慘叫?(字跡被淚水模糊) 如果黑夜能吃掉所有光,是不是就不用‘受洗’了?” 頁腳處(炭筆): “今天里昂掃墓時,又把風鈴草放在無名墳上...那土堆像新埋的?!?/br> 芙羅拉最后小心地抽出書脊夾層(撕下的殘頁)這張幾乎被遺忘的紙片,上面的字跡癲狂潦草,與前面兒童的筆跡迥異,充滿了一種偏執與戾氣: 「圣器室的齒輪連著祭壇!當光明圣詠響徹第三迭章——扯斷管風琴左側的第九根銅管,圣像的鍍金假面就會崩裂! 」 「讓偽神......嘗嘗他....的臟血!」 (大片憤怒的墨漬和疑似抓撓的痕跡粗暴地遮蓋了關鍵的名字和下文,只留下狂暴的情緒。) 緊接著這段癲狂文字的下方,是熟悉的童年稚嫩筆跡,卻透著一種冰冷的麻木: 「他們說‘圣血能洗凈罪孽’。 」 「可我只看到地磚縫里全是銹紅色的泥... 」 「今晚我要把死老鼠塞進祭壇排水口! 」 (涂鴉:象征太陽的神像腳下畫著燃燒的小人,血流成蜘蛛網) ——此頁明顯被暴力撕扯過,只留下這半截殘片,邊緣參差不齊,仿佛記錄者或后來者想極力撕毀這不堪的記憶或危險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