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小藥童財迷似的,一邊說著,一邊掰指頭數錢。 謝柏崢想也知道能這樣大手筆的人,也就只有葉小侯爺了。他問道:“葉小侯爺,還沒有回京嗎?” “沒有呢,估計是要等郎君好全了,或是等這案子破了再回京?!毙∷幫臼切呛?,說到這里又有些訕訕:“……聽說縣衙的推官大人已經找到那日炸酒樓的兇手了,只是小侯爺不認,日□□著黃大人再審呢?!?/br> 謝柏崢捏著勺子的手頓了頓,困惑道:“……找到了?” “是啊,聽說是個廚子!”小藥童將這幾日道聽途說來的一股腦全說給了謝柏崢聽,跟說故事似的 ,最后又繞回來:“說來您與咱們小侯爺真是有緣了,您救他一次,他也救您一次,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救命之恩是這樣還的!” 謝柏崢無聲地苦笑,這也真是“一報還一報”了。 “郎君這幾日一直睡著,還沒見過小侯爺吧?估摸著他也該從縣衙回來了?!毙∷幫溃骸鞍缸拥氖挛乙簿椭獣阅敲炊?,一會等小侯爺來了,您再問他!” 謝柏崢失笑,點了點頭。 其實也不必謝柏崢主動去問,葉文彬聽說謝柏崢都能坐著自己喝粥了,立即就將卷宗拿來了。 不過謝柏崢畢竟是傷患,葉小侯爺也沒逼著他看,只是說:“你養傷這幾日閑來無事,要不要看看卷宗?” 謝柏崢:“……” 葉文彬:“我并未要擾你清凈,只是這火藥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那幫挖私礦的宵小干的,可偏偏半路殺出來一個廚子,難不成他白日里在酒樓顛勺,晚上再去挖礦?” 謝柏崢將卷宗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這案子從表面來看是毫無破綻的,甚至連那廚子曾當街臭罵觀鶴樓掌柜之事都有不少人親眼目睹,即便是栽贓嫁禍,也并非是空xue來風。 謝柏崢的指腹在桌面上輕敲了兩下,思索片刻,沉聲道:“小侯爺,這案子推官大人查得并不錯啊?!?/br> 葉文彬皺眉:“?” 謝柏崢道:“小侯爺關心則亂,我很感激,只是也不必再為難黃大人了?!热蝗思矣袀涠鴣?,不如將計就計?!?/br> 葉文彬好奇:“怎么說?” 謝柏崢道:“不必去查別的人,只需將這位案頭師傅查到底。既然火藥是他兒子那里來的,就查他的兒子,聲勢越大越好?!?/br> 葉文彬了然:“你的意思是,聲東擊西?可是這西又在哪呢?” 謝柏崢身上裹著披風,身體卻虛弱得連被披風壓著都嫌累。他將披風揭開,露出一副更枯槁的模樣,只是他自己卻不在意:“在這卷宗提到的王夫人……” 謝柏崢說著輕咳了幾聲。 “她的身家背景已經查過,沒有疑點。從前是鄞州府的官妓,因父親獲罪才沒入賤籍,前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她也因此被人花銀錢贖出?!比~文彬說著從一旁的茶壺中替他倒了一杯茶:“來,你……你近日喝的竟都是參茶?” “你這身子如今可比太后更尊貴,不是參茶就是燕窩,還好我出京時帶的家底夠厚實,否則都要養不起你?!比~文彬遞了參茶,玩笑道:“這往后……” 謝柏崢斂眉喝了茶,卻不動聲色地打斷了“往后”的話,說回了案子:“當日,是這位王夫人派人劫持了我?!?/br> 葉文彬:“???” 謝柏崢:“還有,我當日見到的這位王夫人,他是個男子。他雖蒙著面,不過我應當沒有看錯?!?/br> 葉文彬有片刻錯愕。 他愣道:“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兇手其實是那位‘王夫人’,他為了炸死你,不惜以身犯險?不對啊,可那婦人看起來弱柳扶風,完全不是男子的樣子??!” “‘王夫人’平時不露面,沒人真見過她?!敝x柏崢說著穩了穩氣息,氣順了才繼續說:“你們見到那位王夫人,與我當日見到的未必是同一人?!?/br> 葉文彬琢磨了一陣,無果,謙虛問道:“那要從何查起?” 謝柏崢放下茶杯,“再去查一人,名叫紹良志,是一位狀師?!?/br> 葉文彬默了默,“……這是化名吧?” 謝柏崢也沉默半響,“通常來說,人在作jian犯科的時候的確不太會用真名?!?/br> 葉文彬:“……” 他這是被嫌棄了? 謝柏崢在說完這一句之后,頓了頓才想起原來要說的話:“……可他既是狀師,必定是在衙門留過名的,要查他的底細想必不難。紹良志與那位‘王夫人’聽口音應當是同鄉,從這個方向查應該會有線索?!?/br> “除此以外,還有另一件事?!敝x柏崢抬眼看向葉文彬,用一種平靜的語氣敘述:“小侯爺,到了今日您還認為那一日筆架嶺上的火災是意外塌方導致的嗎?” 葉文彬悚然一驚,什么意思? 謝柏崢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火藥能炸了酒樓,自然更能炸山。如果今日酒樓這一炸能偽裝成意外,那么葉文彬遭遇的火災,乃至于十多年前年富貴之子所遭遇的塌方,真的都是意外嗎? “這……” 葉文彬詞窮半刻以示尊敬,他難以置信道:“有一些聳人聽聞了吧?” 謝柏崢無動于衷地看著他:“聽說小侯爺這幾日攔著黃大人不肯結案,你又是如何想的?” “我自然猜測有人劫持我不成,再回頭來報復你……”葉文彬說到這里,開始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