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發現自己的猜測其實與謝柏崢所說殊途同歸,只是謝柏崢說得更聳人聽聞一些。葉小侯爺畢竟是在錦繡堆里長大,日常往來都是連罵人都要引經據典的大學士,自然想不到有些人利欲熏心,能視人命如草芥。 幾句話的功夫,葉文彬就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卻偏偏反駁不了一點。葉小侯爺深吸一口氣:“你知道為了救活你,我花了多少銀子嗎?名貴藥材,還有這座養病的宅子就不說了,甚至連御醫我都扣下了兩個,你與我說話的態度就不能再尊重一些?不要總是用一副‘你怎么連這都想不到’的嘴臉相待?” 謝柏崢莫名:“什么意思?” 葉文彬表情凝重:“你讓我覺得自己在養一個,雖然聰明但一點也不乖順懂事的不肖子?!?/br> 謝柏崢想起小藥童掰手指算出的數字,沒有反駁:“那我治病花的銀子,就不還你了?!?/br> 葉文彬:“……”本來也沒打算讓他還! 不過片刻,葉文彬又把自己哄好了。畢竟是謝柏崢先在筆架嶺之上救了他,而后才被無辜牽連,甚至昏迷這么多天之后,還能絲毫不見怨懟地為這個案子提供新線索,已經十分仁義了。 葉文彬深刻反思,認為還是自己虧欠更多。 他好歹還是朝廷欽差,謝柏崢才是無妄之災,人家原本在這長安縣過得挺好的,某種程度上是因為他才遭此橫禍。 一個人在那種境況下被救起來,生死都未可知,卻能在醒來之后立刻想到這么多,定然是在昏迷的幾天里也記掛著這件事,這得是多么心懷大義??! 謝柏崢注意到葉文彬的表情風云變幻,有些奇怪:“怎么了?” “你……”葉文彬對著謝柏崢那張沒有什么表情的臉,充滿想象力地問:“你昏迷的這些日子都在琢磨案子嗎?你這是想了多久……” 謝柏崢莫名奇妙,把卷宗收攏遞過去:“不是小侯爺你讓我看的嗎?” 葉文彬:“……” 葉文彬:“這都是你看完卷宗才想到的?” 不然呢? 謝柏崢想了想,自己沒有什么要交代的了,委婉地提醒:“聽說你近日每天都去縣衙?” 葉文彬表情倏地冷下來,端起高冷貴公子的面皮:“你又在催我干活?!?/br> 謝柏崢:“不敢不敢,我這不是身不能至嘛……”他說著又要咳起來。 “行了行了,你歇著吧?!比~小侯爺將那件披風大氅又給提了起來,強行裹到傷患身上,“我才是勞碌命,披風也別解下來,省得將來身子養不好再怨上我!” 謝柏崢被裹得差點喘不上氣:“……哦?!?/br> 葉小侯爺沒有什么照看傷患的經驗,卻固執地認為自己將人照顧得極好,心滿意足地去找黃推官商議案情去了。 最終還是小藥童發現不對,大驚失色地說:“要命了!小侯爺怎么在您脖子上系了個死結!” 謝柏崢:“……” 怪不得他喘不上氣了。 小藥童替他解開披風,關好門窗,端來了今晚該喝的藥。謝柏崢卻神色倦怠,沒什么力氣地說:“多謝,我一會喝?!?/br> 小藥童擔憂道:“郎君怎么了,是小侯爺找您說話,說太久累著了嗎?那我明日攔著不叫他進來了!” 謝柏崢緩緩搖了搖頭,他只是害怕這藥的安神作用。雖說已經減少了藥量,卻還是喝了就犯困。多睡本該是好事,只是謝柏崢一閉眼就是噩夢。 從爆炸的那個瞬間開始發生的每一件事,那瞬間深刻的絕望,在他的記憶中分毫畢現。 霍靖川的徒勞無功,是在爆炸中十一次試圖抱起他。 他的無能為力,是眼睜睜看著那一張符從他身上飄出來在空中化為灰燼,看著霍靖川在他眼前消失。 從分開那一刻起到現在,離別的時間甚至已經快要和在一起的時間一樣長?;艟复]有來見他,黃昏時也再沒有“紅線”將某個人牽到他面前。 那個人……他還活著嗎? 謝柏崢不自覺地抬頭望向夕陽,半響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開口叫住了無奈離去的小藥童。 小藥童轉身看向他,謝柏崢平靜的眸中似乎暗藏某種破碎,聲音也因刻意控制的情緒而有些喑?。骸澳隳軒臀乙粋€忙嗎?” 第50章 不當老婆50 京城。 慶王殿下驚馬受傷一事令太后憂心多日,照顧人的太監宮女都派去一大堆,若非皇帝陛下勸阻,只怕太后要親自前去照看。 直到慶王昏迷不醒的第十日,慶王府都終于傳來好消息——慶王醒了,順便把太后派去照顧他的人全趕回了宮里。 太后不計較這些,又是流水一樣的賞賜送到慶王府。 慶王府的管事太監祝禧十分機靈地勸:“王爺,太后娘娘這是要您趕緊好全了,進宮去給她請安呢!” 霍靖川躺在軟榻上,翹著腿,滿臉不耐煩。 祝禧笑嘻嘻地說完話,抬頭一看這位祖宗竟將他受傷的腿抬那么高,立即大驚失色:“王爺,使不得??!陳院判說您這腿至少得養百日!” 霍靖川不信:“這是母后想把我拘在京城,才叫人這么說的吧?” 祝禧那一張見人笑三分的臉,當即愁眉苦臉。 霍靖川想了想,沒奈何。他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傷勢,百日他等不起,三五日還是要的,否則騎不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