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與李三白跑一趟不說,倒給陵安縣的捕快白送一件功勞,將趙天明家私藏的二十兩黃金給收繳了?!?/br> “這不是因為這事,李三又去墳頭哭了么!” 謝柏崢默了默,忽然有一個猜測——趙天明的家人對他不管不顧,但是并不是所有家人都是如此,比如那個花重金從和尚手里求冥婚的。 既然是冥婚,自然對生辰八字的要求更為苛刻,就這樣失去了重金求來的李妹兒,那家人真的甘心嗎? 謝柏崢神色變了變,問道:“你曉得陵安縣高主簿房中小妾的娘家兄弟的外甥,到底是哪家的,什么來頭?”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很奇怪。 高主簿那個人怎著葉不像是什么古道熱腸的,由他出面為一個小妾的娘家兄弟的外甥聘冥婚,實在匪夷所思。 一則,冥婚到底好說不好聽。 二則,辦這事的多是亡故幼子的父母,為何會找到七拐八繞也沾不了多少親的高主簿來辦這件事,就不怕傳得人盡皆知么? 因此要么是這父母有什么緣故不便露面,要么是這七拐八彎的來歷本就是一個托詞,高主簿愿意從中牽線是有別的緣故。 謝柏崢說了自己的猜測,張挽舟也無計可施:“照你這么說,豈不是大海撈針?若是本縣,還能打聽打聽,可是陵安縣我也無處打聽??!” “這倒未必?!敝x柏崢思索道:“既然這個冥婚要合八字,定良辰,你猜他們會不會請媒婆?” 張挽舟:“他們可真敢??!“ 謝柏崢想了想,又道:“雖說這樣的生意官媒不愛做,但是即便找了私媒,也仍是要去官媒處登記?!?/br> 張挽舟領悟:“媒婆的登記簿上有男方的生辰八字和姓名來歷!事不宜遲,咱們立刻去官媒署!” 張挽舟著急忙慌地出門,謝柏崢只好與他同行。 才一出門,便遇到了一行吹打熱鬧的隊伍,中間抬著一口比正常尺寸多出一半的棺材,分了六個人才穩當抬起來。 一行人吹吹打打,卻都穿著孝衣。 遠遠看著便叫人慎得慌。 謝柏崢攔住張挽舟,看著前方道:“不必去了,李妹兒找到了?!?/br> “你莫非是想說李妹兒在那口棺材里?”張挽舟抬頭,眼神中充滿震驚憤怒:“偷盜尸體還敢這么囂張,竟還敢往縣衙去?……最前頭那個男人拿著的,是狀紙?” 縣衙門口鬧出這事,自然會有衙役出來詢問。人還沒到衙門前,聽見動靜衙役就已經出來察看了。 因著本月已經有李三敲過一次登聞鼓,縣衙的縣丞大人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再出大案。班房的衙役見到這樣大的陣仗,還沒開口就已經在心里暗暗叫苦。 眼見圍觀的百姓們都聚起來,他心中惱火,態度便很差地責問:“哪家辦喪事,在衙門鬧騰什么?” 衙役話音剛落,那口大棺材被放到了縣衙門口。 為首的中年男子舉起手中狀紙,大聲疾呼:“草民年富貴要狀告慈恩寺和尚印慧毀人婚姻!那是我……是我苦命的兒子在地下等了十五年,才等到這么一段八字相合的姻緣!” “印慧玷污了我兒的姻緣,擋了他輪回的路!請大人務必要將那和尚處死!也要……也要將兒媳還給我家!” 第42章 不當老婆42 四十二章 “我的天爺,你說得竟然是對的……”張挽舟驚呆了,在人群中低聲嘀咕:“那棺材里竟然真是李妹兒啊,可是為何那棺材那么大?” 謝柏崢也低聲:“那是合棺?!?/br> 張挽舟又驚:“夫妻才同棺而葬,李妹兒她……” 他說著說著收聲,方才看到的那副瘆人情景,難不成是冥婚? 謝柏崢也不再說話,抬頭看向那告狀的中年男子。 雖說這男子披著麻布孝衣,但他內里原本穿的衣服卻一眼就能看出是好料子。能用得起這樣的料子的人家,在整個長安縣也并不多。 謝柏崢問:“你看他是本縣的么?” 張挽舟瞇起眼仔仔細細瞧了一番,不大確定道:“看起來,是有些眼熟?!?/br> “年輕人怎地連他也不認識了?”旁邊圍觀的百姓中,有位年長的老伯主動與他們搭腔,言語中有些微自豪:“他可是咱們大柳村有名的年大善人!” “前陣子慈恩寺施粥,年大善人可是整個長安縣的富戶中,出米出糧最多的!不想他的愛子竟遭遇了這種事啊……” 圍觀的其他百姓們也都驚呆了。 連那高聲惡氣的衙役一時都不敢再蠻橫阻攔。他正猶豫間,又從縣衙里出來另一個衙役:“外頭怎么回事,推官大人在里頭都聽見了?!?/br> 那衙役苦著臉:“這刁民帶著棺材鬧事,恐怕不能善了……不知縣丞大人可得閑見一見人?” 兩個衙役背過身互相打了幾句商量,卻都不敢擅做決定將人領進衙門。 這倒不是他二人故意要瀆職,其中另有一個緣由,出在長安縣衙之內。長安縣如今沒有正式的主官,正在等新縣令上任,此事說來話長: 前任縣令李榮斌因縣試舞弊那一案被免了職,近日正在家苦哈哈地收拾行李準備上路去更偏遠的小縣做典史; 雖說朝廷臨時任命了陵安縣縣令陳元安兼任,可陳縣令到任第一日就在長安縣衙審出了陵安縣胥吏上下沆瀣一氣、借由朝廷徭役生事受賄一案,因此縣試成績一張榜,陳縣令便灰溜溜地趕回陵安縣整頓風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