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謝柏崢在霍靖川的指引下到了縣衙,他也不進去,只在縣衙對面的茶水鋪子坐了下來。謝柏崢與店家道:“勞駕,要一壺茶?!?/br> 霍靖川也坐下來:“你既無心思品茶,豈不辜負了好茶?” “你實在多慮了?!敝x柏崢低聲道:“此處的茶鋪是給路過的行商們歇腳用的,沒有好茶,只管解渴,斜對面便是驛站?!?/br> “……” 霍靖川試探不成 ,默默坐了下來。 謝柏崢當真喝起茶來,霍靖川又好奇:“你這是在守株待兔?” “不,我在釣魚?!敝x柏崢拿出那一張地下錢莊的條單,放在桌上:”時間不夠,只能出此下策?!?/br>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縣衙便有了動靜,衙役殺氣騰騰地提了兩個人到縣衙??创虬?,是兩位讀書人??裳靡蹅儏s不客氣,還給人上了枷。 這架勢,周圍人自然議論紛紛。 …… 更遑論,這兩位書生身后,還跟著截然不同的兩隊人。 年長的書生長得有些富態,枷具卡著他的脖子,身后跟著穿進戴銀的家人和小廝,還有以為老婦人,身穿誥命服制,口中喊道:“究竟是誰要害我曾孫兒!” 她一句,家人小廝們齊聲喊一句:“冤枉??!” “……” 另一隊便安靜得多,被上枷具的是位布衣書生,看著不過十四五歲,身后跟著的婦人身上也穿著布衣。 其余人便雜亂無章了,多是一身短打,想來是族中的親戚,仔細看還有不少是放下農活來的,卷起的褲腿都沒放下來,身上沾著泥。 這一對比,差異迥然。 究竟是什么案子,才讓這兩位書生一起被捉拿歸案? 縣衙門前喧嘩,主官自然要派人前來查看。這一看,又忙回去請人,那衙役道:“太爺,林府的老太君穿著誥命的服制來的,說要大人給個交代呢,否則便不歸家!” 李縣令難為情地看向上首:“嚴大人,這林府老太君是布政使司副使林祿林大人的高堂,今年剛得了誥命?!?/br> 提學官嚴徵是翰林出身,眼高于頂,別說是這林大人的老母親哭鬧,便是林祿本人鬧到他面前,也只有一句“布政使司不可干預學事?!?/br> 雖然布政使司副使與提學官都是從四品,但是這面子,他也是不會給的。果然,嚴徵道:“不必理會,直接開堂審理!” 李縣令:“……” 翰林出身,就是清貴,好生硬氣。 李縣令轉身,看那衙役還等著回話,咬著牙道:“還不快去提人?” “是!是!” 衙役忙轉身跑了。 李縣令調整表情,恭謹問道:“嚴大人,這都要提人問審了,您怎么也不透露一下此番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李榮斌,你可知罪?”嚴徵語氣瞬間冷下來,眼神憤怒,喝道:“你可知你長安縣生員魯本陳實名舉報你泄露考題,目無朝綱,你視朝廷的綸才大典為何物?徇私舞弊,你可知這是何罪名,你頭頂的烏紗帽還要是不要?” 提學大人話音剛落,便有人要來將人拿下。 李縣令撲通一聲跪下:“大人,下官也冤枉??!” …… 謝柏崢一直在茶鋪坐著,留神聽著動靜,搞清楚了兩位書生的身份,與他印象中的“永壽二年長安縣科舉舞弊案”都能對上。 至此為止,故事的主人公便都集齊了。 “這倒有趣——”霍靖川這個局外人倒真像是來看熱鬧的:“一個是布政副使家的嫡孫,另一個是商戶之子,卷到一個案子里也是奇了?!?/br> “咱們又是在釣哪條魚?” “你急什么?!敝x柏崢手指點了點桌上的條陳:“快來了,提學官搞出這么大動靜,他們坐不住?!?/br> “自然?!?/br> 霍靖川道:“本王對王妃,是有用不完的耐心的?!?/br> “……” “你別再跟我說話了,別人看不見你,還以為我在自言自語?!敝x柏崢再次壓低聲音:“跟有病似的?!?/br> 第7章 不當老婆07 霍靖川:“……” 很氣,但他也無法反駁。 霍靖川盯著虛空看了好一會,“神女,你這個習慣不好,不能連自己都罵?!?/br> 謝柏崢:“不叫王妃了?” 霍靖川:“王妃?!?/br> 謝柏崢:“……” 他真是不應該搭茬啊。 謝柏崢轉頭——他一直觀察著四周,試圖找一個既關心這個案子,又藏頭露尾不敢光明正大出來的人,沒想到還真的有。 謝柏崢低聲:“你看西南方向那個糕點鋪子后面,是不是藏了兩個人?” 霍靖川沒有回答,反問:“那本王現在該不該說話呢,王妃?” “……” 認識這個人之后,無語的次數變得好多。 謝柏崢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結賬走人?;艟复▎枺骸安焕^續釣魚了?” “這不是已經釣到了?”謝柏崢干凈利落地起身,縱然表面很篤定,但他畢竟沒有原身的記憶,因此很多事也只是猜測—— 后世對于這一案件的記載中,并沒有寫明具體是如何查證的,僅僅記錄了這個案件最終的處理結果,受到處罰的有三類人。 其一,是主考官以及縣一級的學官,包括謝教諭在內。 其二,是兩位被指控科考舞弊的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