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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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姮姬沉重點頭,臘月嚴寒,替公主掩好馬車中棉被,“公主最該保重的是自身,二哥素來把公主您放在首位,公主母嬰平安是對他最大的慰藉?!?/br> 襄城公主艱難閉上眼睛,臨產前胎動頻頻令身體十分虛弱。說到底,她是皇家人,王戢造反反的是她皇族。 她心中根本沒有什么恩仇大義,只想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一家三口踏實度日,戰爭,爭權,傾軋不是她想要的。 瑯琊王氏與皇室大戰,百害而無一利。 王戢此番若失敗,王家被滿門抄斬,她再也見不到姮姮,郎靈寂,王表叔; 王戢若成功,皇室將被覆滅殆盡,她成了亡國公主。 怎么看怎么是一場悲劇。 “姮姮?!?/br> 襄城公主欲言又止,喉嚨酸軟哽咽。王家正處于最艱難時刻,她被當成人質送宮里去,與親人分道揚鑣。 “姮姮,我,你一定要……!” “我知道?!蓖鯅е棺」?,唯恐孕婦傷心太多動了胎氣,用帕子擦干她眼角的淚痕,柔聲安慰:“殿下請放心,家中萬事有我和郎靈寂?!?/br> 本來好好的一個家驟然變得風雨飄搖,叫人如何不垂淚。公主作為局外人被無情卷入這場風波中,足堪可憐。 王姮姬多留了個心眼,叫馮嬤嬤隨行公主侍奉。 女人生孩子是鬼門關走一遭的大事,馮嬤嬤從前做過穩婆,曉得為孕婦接生。萬一有jian惡之人試圖在生產時暗害公主,馮嬤嬤也好照應著。 馮嬤嬤老目含淚,從馬車探出腦袋回望:“主母娘子,您自己要保重!” 王姮姬站在原地被行駛的馬車拋得越來越遠,蕭瑟的寒風吹得衣襟飄揚,遍體生寒,孤獨和悲涼一層泛過一層。 她和公主之間僅僅是一場細若微塵的離別,瑯琊王氏與皇族驚天動地的大戰即將拉開帷幕。 …… 江州傳來情報,王將軍在大肆cao練軍隊,排兵布陣,運輸各種輜重武器,收割糧草,儼然一副備戰的姿態。 在大本營,王戢命兵將在圍繞軍帳的位置放了一圈鑼鼓,每日固定的時間由固定的人鳴響,咚咚的鼓點聲激得長江水沸騰激蕩,啪啦啪啦拍打在岸邊巖石上,豪氣直沖霄漢,殺氣蒸騰。 這些衛兵并非皇命指派,而是跟過王戢出生入死的,只認王戢不認皇帝。殺進宮清君側對他們來說完全是正義的行為,不存在造反的概念。 就算王戢真想做皇帝,這些人也會立馬跪地齊呼“萬歲”。 王戢萬事俱備,銳氣逼人。 建康這邊的王氏子弟卻苦不堪言,因王戢的謀反,他們所有人處于異樣眼光籠罩之中,只僥幸保得原職,實權統統被撤走,與架空無異。 家族沾染了謀反罪名,無論是否確有其事,個人的清白總要蒙上一層污垢。根本不用皇帝吩咐,王氏子弟自動被排除在核心權力之外。 王家許多失勢的官員找到郎靈寂,求他想想辦法。王戢大逆不道連累整個家族,他們不能生生被陛下懷疑,坐以待斃。 郎靈寂也并無良策。 朝廷口誅筆伐的核心在郎靈寂身上,郎靈寂作為王戢昔日盟友、妹夫,與王戢過從猶密,是嫌疑最大的。 一波又一波的攻勢朝郎靈寂涌來,墻倒眾人推,他儼然居于炭火之上。 陛下召見郎靈寂,將王戢的反信丟給他看,盛氣凌人地質問: “請問中書令這是何意?” 郎靈寂拆開信封靜靜看了,良久,道:“亂臣賊子歷朝歷代都有,今朝不幸竟出自微臣之家,微臣始料未及,深感哀痛?!?/br> 司馬淮見他的情緒哪里像哀痛,疑云大作:“中書令當真不知此事?” 郎靈寂否認。 司馬淮道:“王戢素來與你交情過硬,信中多次提到‘為你鳴冤’,認定朕嫉妒貶,覬覦你妻,你敢說不知?” “微臣,確實不知?!?/br> 郎靈寂神觀沖淡,依舊是昔日法而不威,和而不褻的模樣。 立于階下,澄如明鏡,新泉涓涓然,似一堆潔白的雪花,山谷中激蕩洶涌激蕩的急流,擾之不濁,泰然自若。 “陛下不能因為別人替微臣伸冤便懷疑微臣吧,畢竟嘴長在別人身上,微臣如何控制得了?!?/br> “至于覬覦臣妻……” 他輕輕反問,意味悠長, “難道陛下不是嗎?” 若有若無的冷笑回蕩在金碧輝煌的皇宮大殿中,誚得人骨髓發寒。 司馬淮被說中心事,面色頓時紅了,渾身燥熱,恨得牙根癢癢。 郎靈寂是帝師,當面交鋒總是要吃虧的,長袖一揮,先放他離開。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司馬淮表面寬容郎靈寂,暗中命血滴子查探。 血滴子潛入郎靈寂的居所,發現他作風清簡,儉可養廉,私密之物少得可憐,并未發現挑撥王戢造反之跡。 ……好像真是王戢自己造反的,與郎靈寂無關。 司馬淮不信。對郎靈寂多年的了解,這位帝師裝得云淡風輕,實則心黑手硬深不可測,是最難對付的一個。 王戢深深信賴郎靈寂,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郎靈寂一手輔弼托舉的。 造反這么大的事,王戢不可能不先問郎靈寂的意思。郎靈寂最擅長的就是雁過無痕,抹掉一切罪證存在的痕跡。 司馬淮知道,光憑不疼不癢的詢問,郎靈寂是不會沖賣王戢和瑯琊王氏的,必須大刑伺候。 郎靈寂要保護瑯琊王氏,他就毀滅瑯琊王氏。瞧瞧到底是二人之間的交情硬,還是御史臺的刑具和鋼刀硬。 王戢寄送反書的第三日。 御史臺得了陛下手令,抄圍瑯琊王氏,正式提審郎靈寂。 冰冷沉重的鐐銬,套在了郎靈寂冷白秀致的手腕上, “中書令大人,麻煩您走一遭 吧?!?/br> 第104章 牢獄 暮色將至, 濃霧彌漫,天空覆著一層深淺不一烏蒙蒙的灰,偌大的王宅化身為棲息黑暗中的巨獸, 擇人欲噬。 西風獵獵吹得樹枝剮蹭作響, 黑色的烏鴉三五成群地撲棱翅膀,發出呀呀嘶啞的怪叫,回蕩在寒颼颼的空氣中。 昔日富貴榮華的王氏豪廬, 被披堅執銳的禁衛軍團團圍住,大門貼著“封”明晃晃的叉子和紅字, 一片婦孺的泣聲。 “不要, 不要抓走我夫君……!” “爹, 嗚嗚嗚,爹!” 平日養尊處優的貴婦拼命試圖抓住夫君的衣角,徒勞無功;孩童懵懂單純,被這兵荒馬亂的氛圍感染得大聲哭鬧。王氏肅穆的門庭內, 狼狽凌亂不堪。 王家五位與王戢過從猶密的族人被抓,王戢謀反, 他們慘遭株連。 當然, 罪魁禍首不能忘記。 沉甸甸堅硬的金屬鐐銬鎖在手腕上,郎靈寂被刀劍逼著,押出王家老宅。 御史臺以監察百官的名義“請”郎靈寂去牢里坐坐,詢問王戢造反之事。 昔日文臣官秩之巔的中書監大人淪為階下囚, 跌落云巔, 被獄卒銬上鎖鏈, 步履蹣跚沉重地登上囚車。 王姮姬沖破官兵的封鎖線, 從人群中推搡出來,后面叫道:“郎靈寂——” 木柵之后, 郎靈寂緩慢回頭。 周遭負責押送的官兵頓時面露兇煞,孫壽欲惡語相向,橫加阻攔。 桓思遠咳了咳,道:“孫大人,不差這點時間,容他們夫妻把話說完吧?!?/br> 若這點情面都不通融,龍亢桓氏對皇族失望透頂,唯有和瑯琊王氏一起反了。 孫壽怒而瞪了眼,叫手下把郎靈寂看得仔細些,防范耍什么花招。 若說,這女子是瑯琊王氏的正牌家主,郎靈寂和王戢等人皆聽她吩咐辦事,王氏既反,最該捉拿的是這女子。 偏偏陛下憐香惜玉,再三強調不得傷害這女子,需對其彬彬有禮。 陛下怕是真看上她了吧?只待她夫婿一死,將其搶入皇宮。 瞧著,她倒是有幾分姿色。 王姮姬拎裙得以奔至近前,見郎靈寂鋃鐺被擒的模樣,心情復雜。 他一身雪衣白紙墨畫,山巔霜雪,孤清高潔,被污濁骯臟的鐐銬鎖住,立于囚車的稻草爛泥中,微有狼狽。 “郎……靈寂?!?/br> 嘶啞了會兒,她只能說出。 夫妻相見于患難之時。 見慣了他平日目無下塵的模樣,此時驟然跌落神壇,令人極度陌生。 郎靈寂道:“放心,只是配合御史臺例行公事?!?/br> “真的?” 鐐銬戴了,囚車登了,門戶封了,還說只是例行公事? 王姮姬狐疑中夾著幾分無情的諷刺,打量著他階下囚的樣子,“……高高在上的瑯琊王您竟也有今日?!?/br> 郎靈寂一默,冷冷道:“以為你來送我的,沒想到來幸災樂禍的?!?/br> 二人本不適合溫情的離別場面,話鋒一開,各自撕下偽善的面具。 王姮姬清淡道:“我當然幸災樂禍,你逼迫欺辱我,如今落馬了,我不該高興嗎?” “該高興?!彼麚P起下巴,猶保持著目無下塵的姿態,“但愿你能一直高興呢?!?/br> “恭喜王小姐您獲得自由?!?/br> 王姮姬板了臉,接受這恭維。 枷鎖套在他身上,她確實有剎那如釋重負的超脫感。 如果今日這一切是她導演的,暗暗收集罪證把郎靈寂送入大牢,她會很高興,完完全全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