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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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懦弱,他又暗暗支持二哥造反。 郎靈寂目中深邃渺遠,用濕帕輕拭著她額角的細汗,靜默如謎,仿佛完全封閉了五感,對這件事沒有絲毫的感觸, “姮姮,天塌下來也不用你擔心?!?/br> 王姮姬血液凍結,猩紅著眼命令:“我得擔心,你告訴我真相?!?/br> 郎靈寂:“真相往往是殘酷的,待在保護罩里高枕無憂地享受不好嗎?” 她錚錚逼問:“無論殘酷與否,我才是王氏家主,準備好了面對一切,家族的命運與我息息相關,你無權替我做主?!?/br> 郎靈寂垂了垂睫,撫著她,恍若清冷之夜撫摸傷痕的冰冷月光:“真相就是看到的那樣,你二哥要反了?!?/br> 王姮姬一時凝噎。 “真的?” “真的?!?/br> 那他還穩坐釣魚臺。 火燒眉毛了,王家即將大禍臨頭。 “你打算怎么辦?” 他真的一句也不勸阻二哥? 郎靈寂似虛室生白的坐禪一般,望向窗外的暮云遠山,飄蕩在空氣中一粒粒微小的霜沫,內心入了定。 沒什么辦法,王戢想做什么就讓他做,他只是輔弼王氏的,并非拿主意的。 “事已至此,若你執意不愿王家忤逆陛下,可以以家主的身份勸阻?!?/br> 至于他,選擇順其自然。 王姮姬深深懷疑,他從不是一個順其自然任人宰割的人,他與王家合作,王家的命運就是他的命運,早已死死黏住,而今他竟對王家的災難袖手旁觀。 二哥要造反固然是王家內務,輪不到他這外人干涉。但他平日慣會僭越以下犯上,這會兒倒學會當王家乖順女婿了。 “二哥若失敗,王家滿門抄斬;二哥若成功,違背了祖訓,王家遺臭萬年?!?/br> 王家祖訓子弟生生世世為臣。 她指責道,“這件事怎么看怎么風險極大,你掌握我王氏行政大權,受爹爹臨終任命,卻在危急時刻臨陣退縮獨善其身,推脫規避勸諫之責,這就是你所謂的‘契約精神’?” 二哥一旦反了,首先在京為官的王氏子弟皆會被株連。郎靈寂作為昔日與二哥并肩作戰的盟友,口誅筆伐的禍火一定會燒到他身上,他做不得壁上觀。 二哥即便打上京師,一時半會兒也攻不下皇城。郎靈寂還能沖進宮弒君?他處于這尷尬位置,絕無反抗手段。 郎靈寂挑了挑眉,眸底墨色仿佛被池水洗淡,一道清冷的光線: “我沒打算獨善其身?!?/br> 他娶了她就會護佑瑯琊王氏百年無憂,完成契約,如何會獨善其身。她根本不懂他,也從來不愿實打實相信他。 剛才說他說只輔弼王戢不拿主意,這話沒錯,但不代表他袖手旁觀。 因為他確實不是管決策的,而是收拾爛攤子的。王家人可以放心去嘗試任何事,他負責配合、兜底、打掃。 “你二哥若失敗,王家不會滿門抄斬;若成功,王家也不會遺臭萬年?!?/br> 他今日就敢撂下這樣的話。 她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做這件事當然有點風險,但風險全部由他承擔。 他得意時能抬高瑯琊王氏的上線,使其登臨門閥之巔;失勢時,卻也能兜住瑯琊王氏的下線,使王家香火傳承,給王家造反的勇氣。 所謂勇氣,是實實在在的兵權。 之前漫長的歲月中,他已叫王戢積累下江、荊、揚、湘、交、廣六州軍事,晉大將軍,總攬天下兵馬。 不用擔心什么遺臭萬年,因為勝者為王敗者寇,史書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 王戢欲對抗皇帝,他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在這場皇權與臣權的爭斗中,更多是當一劑潤滑劑的作用。 之前一直說等,等,等待時機,而今時機終于來到了。 第102章 將反 王戢那封大逆不道的問罪信先寄給了郎靈寂, 郎靈寂閱罷之后卻原封不動退了回來,并未給出任何意見。 “大將軍,瑯琊王這是何意?” 王戢擦拭著寶劍, 一邊睥睨那封信。 憑郎靈寂的內斂, 既無明顯阻撓便是默許。若郎靈寂認為此事做不得,定會直截了當告知,比如之前打江州后想乘勝追擊打荊州, 他就明確說不可以。 而今郎靈寂什么都沒說,事情有一定的可行性, 態度曖昧, 試探一下未嘗不可。 看來, 時機真是到了。 王戢心中有數。 “按原計劃進行?!?/br> 王瑜點頭稱諾,道:“瑯琊王還讓我把此物交給您?!?/br> 王瑜負責此番的送信,從懷中掏出一油布包,密密層層裹得嚴實, 打開,儼然是一摞厚厚的書冊, 扉頁寫著“王戢親啟”, 沉甸甸的,每字皆是郎靈寂親筆。 王戢半信半疑翻開書冊,內心激靈靈猛然震顫,瞳孔暴睜, 手指都跟著抖。 此乃瑯琊王氏與皇室作戰的謀略及布防圖, 共計三十三大頁, 巨細無漏, 豐富設想了各種突發情況。 通篇,郎靈寂只強調一個原則—— 速戰速決。 起兵要速戰速決, 越快越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刀斬亂麻,莫要戀戰,沉溺在拖泥帶水的鏖戰中橫生枝節。 至于具體緣由,紙面篇幅有限,內容設密,郎靈寂未及明說。 王戢緊緊攥著這些布局和策略,深深吸了口氣,略略激動,如獲至寶,有此秘籍大事可成,建康可破。 郎靈寂既叫他速戰速定有深隱的含義,他只照做便是,絕無差錯。 本來以為此番郎靈寂被囚建康,他必須得靠自己的能力孤軍奮戰了。既有郎靈寂襄助,萬事可成。 王戢信心倍增,遂將問責信重新封好,打上鉛印,正式寄給建康的皇帝。 隨即親上點兵臺,咚咚擂鼓,鼓聲沉悶而磅礴,鼓點由小及大由疏及密,鏗鏘然飄蕩在長江蕭瑟的寒風中。 咚,咚,咚。 洶涌的鼓聲將土地震裂。 逐鹿建康,問鼎天下。 將士們聞聲紛紛聚集,鱗次櫛比,熱血沖冠,齊齊拜于主帥麾下,轟如雷聲。 王戢高高佇立于點將臺,扔掉鼓槌,唰地一聲拔劍,血酒祭蒼天,高喊: “眾將!” 他眼燦燦如巖下電,蜂目豺聲,雄豪萬丈,奇拔磊落,堂堂風骨端如岳,凜凜神姿秀人奎,野心熾熱,獵獵紅纓和斗篷颯然吹拂在高臺之風中。 “朝中jian佞橫行,孫壽、司馬玖、岑道風等權臣把持朝政,悖逆不道,讒言誹謗瑯琊王等有功的臣子,陛下為其蠱惑,百官趑趄囁嚅,社稷將崩!” “本帥為人臣子,常年征戰在外未盡匡扶朝政之責,時常懷慚。今朝野危如累卵,本帥不愿屈膝變節,決心進京清君側,還社稷一個安寧!此番本帥直渡建康,追隨者封王列侯,賞金千兩!” 他一番話嚷得人豪氣沖天,自詡為正義之師,有種蕩平天下的雄心壯志,聽來令人心旌搖曳,熱血沸騰。 自古行軍打仗最忌師出無名,王戢打著“清君側”的名頭,很好遮掩了自己的私心,使造反之事正義凜然。 發兵只為清君側。 若皇帝肯醒悟悔改,誅殺孫壽等jian佞,答應瑯琊王氏的要求,王戢愿意立即退兵與朝廷握手言和,一如既往侍奉君王。否則,皇宮會被踐踏成馬前泥。 一碗碗血酒送到行伍中,兵卒仰脖灌盡血酒后,啪啦將碗摔碎,聲勢浩大如雷,俱言“末將愿誓死追隨大將軍——” 王戢舉臂號召,一呼百應。 王戢盤踞江荊畛域多年,將士是他個個培育cao練起來的,土地是他寸寸澆灌耕種的,江州屯有軍田,豢養民兵,糧草豐富,輜重齊全,天時地利人和,具備了打勝仗的全部要素。 他想造反僅僅一句話的事。 接下來,完全看皇帝是否識趣了。 …… 信遙遙寄到了建康。 司馬淮閱罷悚然駭驚,腦袋嗡的劇震,呼吸下意識凍結,連掌中的朱筆都拿不穩了,信的字里行間透露著洶洶殺氣。 王戢將反。 王戢以不臣之心上奏逼迫皇帝,用詞強硬態度激烈,絕非臣子之言,明晃晃署上大名,逼宮之意躍然紙上。 王戢信中要求一郎靈寂官復原職,二交還梁州,三實行九品官人法。 件件皆踩在底線上,件件皆越過了雷池,司馬淮決不能答應,唯有開戰。 司馬淮緊急召集孫壽、司馬玖、岑道風等心腹到太極殿秘密議事。 漏夜,太極殿中燈火通明。 “瑯琊王氏名義上清君側,實則行逼宮謀逆之事,眾卿家有何良策?” 臺下眾卿一言不發。 如今這局面,誰幫皇帝出謀劃策,誰就徹底站在了瑯琊王氏的對立面。 王戢的大軍足以摧天滅地,掃蕩江南大地,在這場雙方實力懸殊的較量中,勝負未決,誰敢公然與瑯琊王氏為敵? 自家的身價性命永遠是第一位的。 司馬淮極度失望,沉聲道:“眾卿何故沉默?” 昏黃的蠟燭燃在太極殿中,燭油如淚流淌,光亮衰減得極快,只能模糊照亮一小片區域,黑暗吞噬著事物。 大多數臣子畏畏縮縮垂著腦袋,在官場上敲竹杠撈紅包他們是一把好手,真論出謀劃策率軍打仗,卻是慫包中的慫包。 王戢大軍壓境,皇宮充斥著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