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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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靈寂掩飾地咳了下,心臟一陣尖銳的刺痛轉瞬即逝。時隔這么久反噬作用終于來了,情蠱在鉆洞。 “罷了……”他忽然又冷冷地說,“你確實仕途平步青云的最好工具,王姮姬?!?/br> “我們只適合單純的利益關系?!?/br> 王姮姬愈加莫名,云里霧里的。 梁州戰敗的消息沉甸甸地落在頭上,王家每一個人都不好受。 郎靈寂幾日來夙興夜寐,焚膏繼晷,原本修削的身形微微清減了些,盡力維護被皇權腐蝕的瑯琊王氏。 現在的問題是,他根本不能反抗。 儒家體制中君王殺臣子天經地義,為人臣子的悲哀就在這兒。 行忤逆君王之事猶如居于火炭之上,被天下各路諸侯誅殺,當年八王之亂便是八個藩王輪番做皇帝,結果誰也沒能長久。 王姮姬其實不怪郎靈寂,也不敢怪他,王家還得依靠他逆風翻盤。 她將早已涼了的茶遞到跟前,示意他暫時休息,罕有披了件外袍在他肩頭,商量似的語氣道: “郎靈寂,你一定要幫王家。爹爹命我為家主,但我根本沒能力支撐王氏,將來九泉之下何顏見爹爹……” 郎靈寂聞此,眸子冷色愈加閃了閃。 沒一句他想聽的。說講利益,她還真就無情地只跟他講利益。 “行了。我幫你?!?/br> 當然是幫她的,一直都是幫她的。 王姮姬彎了彎唇,道:“好,我記下你這句話了,失去的梁州你一定要幫我們再奪回來,二哥的土地不能被流失?!?/br> 頓一頓,“……謝謝你?!?/br> 郎靈寂右眼皮一跳,見她溫言款語,意態誠懇,下意識道:“如何?” 王姮姬懵了,什么如何,弄半天才明白他問的“如何謝”,她剛才已經謝過了,就是口頭的,還讓她怎么謝。 郎靈寂靜待她半天沒反應,緩緩沉肅了面容,深鎖了眉宇。 王姮姬知自己又做錯了,既說謝字哪有空手套白狼的,無論如何得給點實際利益,表示表示,才顯得誠心。 她扯扯他的袖子,斟酌著道:“你用晚膳了么?不如去我房里用,廚房上了新鮮的瑯琊菜?!?/br> 郎靈寂置若罔聞,不動如山。 皙白的手腕虎口處一道深長的咬痕,那日她咬的,泛著絲絲旖旎。 王姮姬情不自禁摸了摸脖頸,那枚他咬她的痕,端端是一對。 她欲言又止,“你不吃?還是吃過了?” 仍然得不到回答。 郎靈寂若下定決心冷落別人,怎么倒貼都無濟于事。前世她這樣一遍遍求過他,始終得不到回應。 王姮姬彷徨,準備識趣地默默離去,他卻忽然捉住她的袖子,柔啞地道:“別去你那兒了,這里就吃吧?!?/br> 說著離了桌案,打橫抱她往床榻。 第101章 謀反 王姮姬略微掙了下, 隨即順從接受,被擱在了榻上,解掉衣帶。 郎靈寂覆身壓下來與她十指相扣, 密密麻麻吻著她秀長的脖頸, 灑落溫燙的氣息,寂靜室內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這幾日他勞累了,又被貶謫又是幽居, 這種事能熨帖人。王姮姬細白的手臂摟住他的肩,闔目隱忍, 盡量配合著, 原本肅穆的書房衣裳凌亂一地。 她身子養好了許多, 敦倫時有異樣的感觸。情蠱的毒害越來越淺,或許再過些時候身體能完全恢復。 意味著,她有可能懷孕。 孩子…… 她沒有想過。 一度以為她和郎靈寂沒有未來。 郎靈寂停了停,唇微蹭了蹭她的眼皮, “要專心?!?/br> 王姮姬空洞的意識逐漸回籠,緩了一緩, 仰頸去輕啄他, “嗯?!?/br> 郎靈寂被她一片柔軟封住,霎時過電般。前世她也時常吻他,今生竟兜兜轉轉了這么久。曾經習以為常的東西再度品味,像柚皮一樣苦里透著微甘。 他動情地嘆息:“姮姮?!?/br> 王姮姬臉色泛起團團桃花, 平靜地仰在他身下。她還想依靠他振興瑯琊王氏, 得盡量哄他舒心點。 他們是夫妻, 是一條船上的渡客, 一根繩上的螞蚱,榮辱與共, 禍福相系,命運緊緊聯絡,同為了瑯琊王氏。 情蠱在他們體內詩意地共鳴著,彼此的心臟震動在同一節奏。郎靈寂洶涌又克制的暗愫悉數釋放,丟掉了他自以為傲的理性,沉溺在與她的世界中,抵達縱深。 情是種危險的不利條件,卻具有相當的誘惑力。心滿了又空,空了又滿。 直至天明。 · 梁州落到了岑道風手中,木已成舟。 王戢主動讓出了梁州,將目光投向與之毗鄰的青州,派王瑜擔任青州刺史。 誰料陛下再次阻撓,以青州毗鄰匈奴為由,派了岑道風駐守。 王家占領江荊湘三州已連成一片,天下兵馬十分王家已占了七分,皇帝對王家的疑憚之情越甚。 這下王戢忍不了了。 連日來禍不單行,王戢這邊屢屢失利,王家在京為官的子弟也頻繁遭貶謫,郎靈寂一倒似乎王氏有大廈將傾之態,極盛之后的極衰。 陛下廢黜了王氏的庇護傘郎靈寂,也廢黜了整個士族的庇護傘九品官人法。 士族皆對陛下新實行的科舉制痛恨至極,苦于被分散至九州各自為政,沒有聚集起來反抗的機會。 眼看著士族即將被皇權碾為塵土。 王戢欲回建康覲見陛下,遭無情拒絕。 極度惱怒之下,他給司馬淮寫了一封信,長篇大論足足五大頁宣紙。 這不是君臣之間普通的信,準確來說是王戢對陛下的一封問罪信: “當年江州內亂,是臣帶領著王氏子弟敵手胼足地戰場廝殺,平定流民,開墾荒田,安撫百姓,造大木船cao練水軍,抵擋北方的胡族,護長江流域的太平。 “朝廷上,是中書監郎靈寂朝乾夕惕,日理萬機,政績斐然,嚴峻刑法,堅守銓選官員的制度,運行著文武百官的行政秩序,維持著建康偏居一隅的和平?!?/br> 他言辭激烈,字句責怨,直言: “而今陛下昏庸,不顧我瑯琊王氏多年的君臣情分,與蒼蠅之臣交構其間, 任用司馬玖、孫壽、岑道風等,疑忌有功的臣子,卸磨殺驢令人心寒。jian佞小人彈冠相慶,忠義之士留下血淚,皇綱墜弛,顛覆大猷,實乃社稷之悲也?!?/br> “望陛下及時醒悟,記得西晉覆復的殷鑒,革除時弊,親近君子遠外小人,恢復郎靈寂執政藩王之尊以及我王氏無辜被貶謫的同族,誅殺司馬玖、孫壽、岑道風等jian佞,微臣雖九死亦欣慰矣!” “否則,微臣唯有率兵親上京師清君側,兵危一振玉石俱焚,屆時那群紙筆喉舌的jian佞小人一哄而散,陛下卻白白擔了昏君之命,遺臭千古,悔之晚矣!” 這封信帶有十足的侵略性,氣勢凌人,端端是怨懟責怪于皇帝,暗示皇帝若不按王家之意行事,將有風雷之變。 王家所圖不過三樣,一者郎靈寂官復原職,罷黜孫壽等蒼蠅小人;二者驅逐岑道風,將梁州重新交還給王戢;三者實行九品官人法。 偏偏哪一樣皇帝都不會輕易讓步。 王戢將這封上諫書寫好后,沒有直接送至司馬淮,而是寄給了郎靈寂。 他未被憤怒沖昏頭腦,相反十分清楚此信內容過于尖銳,一旦送給皇帝,覆水難收,徹底將皇室得罪干凈,必須慎重。 所以他需要事先找個兜底的。 多年來的合作使王戢深知郎靈寂縝密的兜底意識,若郎靈寂阻撓,此信恐怕便不能寄出,還得繼續隱忍一段時間。 這件事做與不做,全憑郎靈寂。 書信遙遙到王宅,全程以秘密護送。郎靈寂收到信后卻沒什么反應,只字未提,直接將信退回王戢了。 王姮姬正好也在,窺見王戢的大逆之言,膽戰心驚,二哥以臣子之身將話說到這份上,存著魚死網破的心思。 “郎……”她竊竊開口剛要詢問,郎靈寂隱晦搖搖頭,機密不可泄露,防范隔墻有耳,夫妻之間也要忌諱,“慎言?!?/br> 王姮姬熱如蒸鍋,焦灼難熬,家族將惹謀逆大禍,她作為家主如何鎮定? 二哥嫉惡如仇又手握重兵,這般被欺凌打壓,遲早要反的。 郎靈寂之前一直反對謀逆,強調君臣秩序,被貶的月余安之若素。此刻二哥真的謀反了,他卻什么也不說,好像王戢的謀反是他在背后全力支持。 搞不清楚他究竟打著什么心思。 王姮姬站在風口浪尖猶感罡風獵獵,有種被時代巨浪打得顛倒暈眩的感覺。曾幾何時王氏滿門榮耀地封賞游街,轉眼就變成亂臣賊子,跌落泥潭了。 長久以來,瑯琊王氏和皇室之間的微妙的秩序感,忽然之間碎為渣滓。 使者將上諫信帶回,退給王戢。 王姮姬七上八下,郎靈寂見她面色慘白,扶到臥榻暫坐休息,倒了盞熱茶。 王姮姬沒心情喝茶,緊緊攥著他的手,渾身冷汗涔涔,從未如此依賴過他,腦子里只有“謀反”二字—— 瑯琊王氏要反了。 郎靈寂為何不勸阻? 這件事真的值得冒滔天的風險,讓郎靈寂放任二哥去做嗎?難道他就有把握冒天下之大不韙,忤逆皇帝? 覆巢之下無完卵,王氏蒙上篡逆的千古罵名,郎靈寂作為王家女婿,恐怕再有謀算和智識也難以全身而退。 君王是壓在臣民身上沉甸甸的五指山,郎靈寂終究不是神仙,而是臣子。 世態炎涼,他已經失勢了,若再蒙上造反的惡名,滿朝文武有幾個襄助他?那些平日交好的士族會施以援手? 人皆是自私而明哲保身的。 她讓他救王家,沒說用這么極端的方式。 說他狠毒,他對皇帝的打壓和貶謫一直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