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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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淮默默聽了半晌,道:“卿家,此皆為小事,有些還是王家的家務事,不涉及朝政,莫要小題大做了?!?/br> 孫壽聞此怒發沖冠,痛心疾首,立即辯駁道:“陛下明鑒!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瑯琊王氏屢屢犯上作亂,目無王法,毫無節制觸犯禮制,遲早釀成大禍!” 司馬淮咽了咽喉嚨,很為難,非是他不想責罰,他現在的實力去招惹瑯琊王氏,實無異于以卵擊石。 士族門強如此,他這龍椅上的皇帝不過是權臣掌中物,毫無實權。 “孫卿稍安勿躁,此事容后再議?!?/br> 孫壽不滿陛下這等敷衍的態度,拿足了死諫的架勢,力辯道:“陛下,萬萬拖后不得!包括瑯琊王氏在內,滿朝門閥皆不思進取,處事無官官之心。九品官人法積久生弊,應該變革為更先進的選人方式,扼制士族繼續坐大!” 那些書香世家出身的士大夫,漢末稱為“清流”,讀書出仕,靠依附權臣才能存活,僅僅是權力大樹上的菟絲花。 本朝卻不同,這些衣冠搢紳自身變成了權臣,執掌中樞,宗室王公乃至于皇帝要反過來仰息于他們。 從前,名士只是皇權的裝飾品,而現在,皇權卻淪為門閥的裝飾品。 “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 說著,孫壽以袖拭眼,涔涔落下老淚。 司馬淮連忙叫人給孫壽賜座,上熱茶,“孫卿稍安勿躁,朕聽命便是?!?/br> 他何嘗不知門閥蠹蟲,從前做過多少次努力,文硯之,岑道風,一死一傷,皆是鎩羽而歸,與門閥碰得慘敗。 歷朝歷代都有威脅天子的臣權力量,卻從未有爵位蟬聯如瑯琊王氏之盛者,他面臨的困難是空前絕后的。 當初立國時先帝邀與王氏先祖王導共生龍床就是錯的,“王與馬共天下”,名器相予,御床與共,害苦了后面的帝王。 司馬淮深知自怨自艾沒有用,打起精神,對孫壽道:“卿且放心,此事朕記下了,心中有數,日后自然會秉公處理。卿乃社稷肱股之臣,朕心中感激,遇見疑難時會咨詢孫卿您的?!?/br> 說著又請孫壽休息了會兒,便請內侍送孫壽出去。 孫壽一噎,事已至,無話可說,只得拂了拂袖子一步三嘆去了。瞧那架勢不會善罷甘休,還會繼續彈劾王氏。 司馬淮目送孫壽背影,其實不希望孫壽過于得罪瑯琊王氏。過剛易折,跟門閥正面硬剛的哪一個得好下場了。 如今朝中可用忠臣屈指可數,他已經失去了文硯之、陳輔等人,目前可用的也就岑道風和司馬玖,不想再失肱骨了。 好容易送走了孫壽,司馬淮疲憊地坐了下來,滿臉寫著沮喪。 瑯琊王氏?,樼鹜跏?。 這四個字溢滿了腦子。 他俯身雙手撐膝,深深呼吸,嘗試靜下心來思考當下困局。他強迫自己忘記昨夜那場噩夢,保持清醒的頭腦。 昨日剛剛大封了瑯琊王氏。 王氏一文一武。 王家人才濟濟。 王姮姬和郎靈寂是夫妻…… 王氏無懈可擊,唯一的薄弱點似乎就是荒謬立了個女家主。王姮姬困囿在閨闈中無法出現在朝堂之上,現在完全淪為郎靈寂的傀儡,被暗地里控制住了。 司馬淮越試圖鎮靜,越鎮靜不下來。腦海深處始終縈繞著王姮姬的倩影,斯人昨日跪在面前的秀麗模樣,深深烙印在了腦海中。他抓著腦袋,頹廢又痛苦。 最終,他靈光一現,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迅速來到內殿翻找自己儲藏匣,心臟咚咚跳如脫兔,好在最后將那張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紙卷找了出來。 幸好,幸好。 司馬淮如釋重負,情不自禁將那張紙卷抱在了懷里,視若珍寶。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小心翼翼將紙卷展開,紙質薄脆,部分邊緣已有些泛黃發硬。 好在上面的字跡清清楚楚,即便有些墨暈也可辨認字形,各類草藥的形態、功能、劑量極盡詳細,端端是文硯之生前親筆所書。 文硯之活著時將此秘方交于他,說是放他這一份,放蘅妹那里一份,以防日后再有人中情蠱之毒。 郎靈寂秘密控制王家小姐的秘藥,實際上早已被人破解,解法就在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中! 這似乎是對付郎靈寂的殺手锏。 沒了情蠱,王姮姬怎會甘愿留在郎靈寂身邊? 司馬淮精神振奮,朗聲道:“來人!” 內侍立即恭敬入內,司馬淮道:“前幾日御賜的封賞給王氏送過去了嗎?” 內侍答并未,王家這次升遷的官員太多,禮部還在清點賞賜的清單,估計再需要五日才能送到王氏。 “陛下有何吩咐?” 司馬淮心里有了計較,吩咐禮部把王氏的賞賜召回,他要重新審查一遍。 第079章 溫存 王氏大封后, 風平浪靜,海晏河清,再沒發生過什么激烈的變故。 在休沐的日子, 王姮姬通常和郎靈寂在一張長案上相對處理公文, 點著明煊的蠟燭,他扶頤深思,她亦奮筆疾書。 既白一事讓她和他都默契做了讓步, 他們從表面上的針鋒相對,變得綿吞, 在日積月累的漫長時光中切磋交手。 靈魂好像學會了哄騙自己的能力。 這種關系, 王姮姬愿稱之為假性親密, 即兩人雖名義上是最親密的夫妻,卻心存隔閡,疏離冰冷地遵照著約定,不越過彼此的界限, 比陌生人還陌生。 郎靈寂亦默認著這種關系。 王姮姬每日在閨閣中批閱牘文,誦讀詩書, 撫琴插花, 暮色時分聽郎靈寂講上一個時辰的朝政大事,權當晚課。 郎靈寂曾在書院做過山長,又是當朝帝師,深知官場奧蘊, 天下大勢的復雜格局, 就在他三言兩語間講清楚了。 王姮姬托腮在燈燭下學著, 眼皮有些打架, 筆尖久停在熟宣上暈出墨點。 他拿折扇輕輕敲打她腦袋一下,書院先生的模樣, “又躲懶?” 王姮姬撓了撓頭,勉力振奮精神,她本不愛囚在書案前皓首窮經,何況是這樣更深露重的夜晚,燭火惺忪。 “累了?!彼f,“到此為止吧?!?/br> “你這樣懈怠,如何擔得起家主重任,”郎靈寂微微冷笑著,手握折扇,“以前倒裝出一副勤奮好學的樣子,天不亮就蹲在書院門口騙人?!?/br> 王姮姬憶起前世她女扮男裝去書院追他的時光,那時候她可沒這么好的待遇,能單獨聽他一人講課,常常是清晨抱著卷帙在書院大門口蹲守,專程堵他。 事過境遷,那種感受早已不在。 “以前是以前了?!?/br> 她模糊地道了句,不動聲色脫離了他身畔范圍,松泛著僵硬的筋骨。 明月當空時候已晚,洗漱更衣,卸掉釵環,再撫幾曲琴便該安置了。 “今日想早點睡?!?/br> 她瞇著眼睛打哈欠,一邊留意著他的神色,“累死了,想獨自睡到天亮?!?/br> ……重點是獨自二字。 郎靈寂凝視著她的背影,念起書院的那段時光,似乎想再教她一次。他聽懂了她言下之意,亦撂下書卷,卻不離去。 因為同房的事,他們發生了很大的爭執,最后誰也沒贏了,各退一步,維持原狀,仍然只在每月十五同房一天。 他道:“嗯,你睡?!?/br> 王姮姬又去卸掉釵環,再三暗示,見他遲遲沒有離去的意思,灰心放棄了。 她已答應塌心給他做妻子,這般扭扭捏捏反倒刻意。左右榻上那事只要他想,無論什么日子她都得給。 他既在這兒,她失了撫琴的興致,匆匆洗漱完畢,便上了床榻。 桃枝進屋來伺候安置,跪在榻上用一只玉篦子幫王姮姬梳著滑如流墨的長發。王姮姬環抱膝蓋,望著床頭琉璃瓶上的花紋發呆,好似一枝春荷。 郎靈寂盡收眼底,順理成章接過桃枝手中的玉篦子,并把桃枝趕出去,一下一下攏著她烏黑亮澤的發,邊道, “你睡,我在這兒陪你怎么樣?!?/br> 她脫口而出,“陪我做什么?!?/br> 這話怪怪的,好似希望他做什么似的,補充道,“……床小,兩個人擠著多累,不如在各自臥房休息舒服?!?/br> 他自持著一股寧靜的氣場,清淡搖頭,“不累,你們家條件很好?!?/br> 王姮姬見趕他不走,低唔了聲,心頭升起一陣懊惱。眼神木木,一時腦袋放空陷入沉默。今夜初二月亮如鐮刀,其實距離十五還很漫長。 “你又違約?!?/br> 她輕聲嘟囔了句。 郎靈寂并不反駁,握著她的發靜靜感受著。兩人這樣平和的夜晚,時間漫長得仿佛停止了流淌。 這樣確定地擁有著她,幫她梳頭,仿佛是一種欲念的紓解和放逸。 “我沒有呢,”他道,“你睡著了,我便走?!?/br> 王姮姬擺好了被褥,準備寬衣解帶,玉肌微微露開一點,遲疑片刻,還是當著他的面褪掉了全部的衣裳。 她沒有必要在他面前遮掩,更不能強硬趕走他。郎靈寂眼底漆黑一片,證明他在深度隱忍著什么,做出了最大的讓步。 她和他的相處中有一個平衡的度,二人心照不宣地維持,不去打破。 郎靈寂洗漱沐浴過后亦躺了下來,熄滅蠟燭,與她蓋著兩床不同的被子。 王姮姬極力忽視著身畔他的氣息,闔著眼盡早進入沉睡,呼吸略有紊亂。 可越焦急越睡不著,腦海反而被雜七雜八的念頭填滿,亂如麻線。 她不喜歡陌生人在枕畔,這是從小的毛病。前世巴巴等著他,他卻半年都來不了一次,孤眠的毛病更深烙骨髓了。 睡眠本來是私密的事,這種被另外一人占去半張床的感覺,她很累很膈應,連翻身都得提前做心理準備。 在她第七次不適地翻身后,郎靈寂輕搭了她的側臂,清冷道:“姮姮?!?/br> 王姮姬呼吸漏拍,含糊應了聲。 “睡不著?” 王姮姬沒有回答,佯裝已經睡著了。 郎靈寂調整了一下姿勢,將柔軟雪潤的她攬在懷里,一點點蟄人的潮濕之意撩過她細長眉睫,帶著些微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