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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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不累?!?/br> 郎靈寂置若罔聞,“那陪我看會兒雪?!?/br> 如此銀裝素裹的美麗雪景,之前忙著救她,都沒好好觀賞過。畢竟他們平時都困在深宅大院里,能在山里呼吸自由空氣的日子很少。 或許應該走出這間閉塞幽暗的禪院,到山間的廣闊天地中走走,吮吸新鮮空氣,作詩作畫,將這建康難得一見的風景留存下來。 山川河流,滌蕩人心,一場雪將大地上的種種污濁洗清了。 王姮姬一時適應不了和郎靈寂這般和諧相處,印象中他和她要么相敬如冰,要么劍拔弩張??囱┻@么優雅靜謐的事,蘊含著浪漫,完全是與他們倆無緣的。 但郎靈寂的狀態很入迷,望向窗外很專注,抱著她很認真。王姮姬稍稍動一動,被他用微妙的力道拽回來,松緊適度圈在他的懷中,難以逃離。 這般與彼此相處的時光,什么都不做,本身已經令人的心靈得到足夠的安寧了。 第051章 家宴 永寧寺地方不大, 要重建重塑,事情卻千頭萬緒混亂如麻。家主王姮姬病了,一直耽擱著。 直到王姮姬的風寒完全痊可, 才到寺廟周邊走一走, 勘探地形,擇定改建之法。 這頭,許太妃隱隱有些坐不住了。 那日之后, 一向孝順的繼子郎靈寂再沒來向她請安過,時常連人影都摸不見, 偶然來永寧寺僅僅看王姮姬。 他從不這樣的。 孝道是面子, 不能沒有。 他現在連面子都不給了, 說跟王姮姬和離,也沒有和離。 更讓許太妃氣憤的是,自己托永寧寺高僧趕繡了一個多月的百子福祿壽喜佛經被,竟被拿去蓋在了王姮姬身上。 那可是無上珍寶, 能辟邪,能驅病, 被子上繡的密密麻麻的佛經更是開過光的護身符, 這樣被送人了。 瞧著王姮姬那女人也沒多珍惜,嫌棄佛經被太厚,蓋著潮熱,隨意丟棄, 郎靈寂竟然也容得, 陪她笑語解頤, 助紂為虐。 這夫妻二人,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我行我素, 實在欺人太甚。 許太妃心疼自己那一馬車的寶貨,全是平日愛惜之物,因為換馬車被王姮姬糟踐了,白白便宜了那些流寇。 許太妃對建康心灰意冷,又動了回北方瑯琊郡的心思。王氏的富貴雖然迷人眼,終究不屬于她。同樣,繼子終究是繼子,比不得血脈相連的親生兒子。 這建康城里的所有人,都欺負她。 許昭容也不能保持以往的淡薄不競。 她總以為雪堂表兄對她有青梅竹馬之情,就算她不爭不搶,照樣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以及全部的愛。 現在,危機正漸漸襲來。 王姮姬并非高門病榻木訥女,做事獨樹一幟,有著與生俱來的豪門傲慢。 瑯琊王氏的主母就是主母,稍微有點動作,別人就遭不住了。 何況王姮姬根本沒怎么動作。 原來不爭不搶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以及全部愛的人,是王姮姬。 許昭容十分落寞,終于認清了事實,自己在郎靈寂眼中什么都不是,比不上主母的一根頭發絲。 瑯琊王氏不倒,王姮姬永遠是主母。郎靈寂即便不喜歡王姮姬,會與王姮姬維持夫妻關系,保證主母的體面。 可許昭容永遠沒有這樣的保障。 投胎真是不公平,真情在權力和利益面前,輕如鴻毛,不值一提。 許太妃心急如焚,對許昭容說:“昭容,不能再這么下去了。見面三分情,你得趕快去侍奉你表兄,挽回情面?!?/br> 因為那日山路的事,郎靈寂懷疑她們姨侄倆蓄意陷害瑯琊王氏主母,她們跳進黃河洗不清,落得眼下這么個尷尬處境。 許昭容得趕緊入門為妾,否則過了這段時日,她沒有建康城戶籍,會被當成流民逐出去的,到時萬事皆休。 她這種瘦馬的身份,離了郎靈寂沒什么好歸宿。正室娘子想都別想,出了門只能給縣令那種骯臟人為奴做妾。 既然同樣是做妾,何不給天下第一士族的瑯琊王氏做妾,起碼風光體面,錦衣玉食,夫君又生得玉樹臨風。 許昭容有意無意地靠近郎靈寂與王姮姬,討好這夫妻倆,送上自己精心織繡的一些小香囊,試圖挽回關系。 然郎靈寂根本不出現,王姮姬更是看都不看將她的心意當垃圾扔了。 這對夫妻倆,一個比一個傲慢。 …… 永寧寺正式改建,塵埃落定。雖中途經歷了一些波折,好在結果尚可。 寺廟改建完成后,流離失所的比丘可以暫在此修行,緩解建康城中壓力。 此事既辦妥,王姮姬回轉瑯琊王氏,參與一場入冬的家宴。 這場家宴完全是為她辦的,她在前往永寧寺的途中遇險,王氏子弟人人心焦如焚,每日都有大量書信涌入問安。 王戢聽說九妹遭遇了賊匪,更是暫時放下手中軍務,不遠千里從江州連夜趕回建康, 跑死了五匹馬。 王崇等人商量著,干脆辦一場宴,讓大伙兒過來親自看看主母,也就心安了。 許太妃和許昭容默默跟隨在王姮姬身后,對于烏衣巷瑯琊王氏的富貴氣象,再一次有了深刻的認識。 當真是華夏首望,盛世風流。 高朋滿座,好友如云。 富貴像一陣罡烈的熱風,撲面燎在臉上,眼花繚亂,讓人喘不過氣。 王家舉足輕重的人物幾乎全到了,紛紛雜雜齊聚于此,每一位都是在朝中擔任要職,跺跺腳能引起地震的高官。 伴隨內侍一陣洪亮的喊聲“襄城公主駕到——”一頭戴鳳冠身披羅衣似神仙妃子的女子駕臨,酷似洛神,乃當朝公主。 襄城公主擺擺手叫眾人平身,直奔王姮姬,拉住她的手,熟絡而擔憂地敘寒溫,二人親密無間恰似姊妹。 許太妃和許昭容出身于北方衰微之族,未曾見過這等盛景,不禁看癡了眼。置身于琳瑯滿目的王氏子弟中,宛若瓦礫置身于滿門熠熠生輝的珠玉之中,滿目繚亂。 按照家牒,瑯琊王氏在本朝官居五品以上的有貳佰一十二人,朝中五品官員總共才有四百多人,瑯琊王氏幾乎占到了一半。撇去三公不論,族中能做到六部尚書、州郡太守這樣的長官不計其數。 貴族是一個靠官場故舊、師生情誼、兩姓聯姻、同窗交友聯絡起來的圈子,若無名門右姓的背景,即便再有錢也是區區暴發戶,融不進真正的貴族。 而這些族人只認傳家戒指和寶刀,把王姮姬當作唯一的meimei,唯一的家主,眾星拱月唯命是從,遵家主不遵圣旨。 此刻,瑯琊王氏子弟對于許太妃這位名義上的婆母熟視無睹,最多就稍微一點頭,根本不給面子。 說實話,憑許氏這樣的門戶無世襲之爵,無族祚之資,連給瑯琊王氏提鞋不配的家族,能登臨王氏宴會實屬抬舉了。 許太妃的臉鐵青。 攤上這么一個譜兒比婆母還大的兒媳婦,算她倒了八輩子血霉。 那邊郎靈寂正與王家人閑聊著,他雖為外姓女婿,并未遭到排擠,言談如常,風宇調暢,不僅能融入瑯琊王氏中去,更隱隱像家族的領頭人。 王家,王戢管軍事,郎靈寂管行政,相輔相成,手足互搏,瑯琊王氏的天下就是他們二人撐起來的,王姮姬的家主之位也是他們二人勠力扶持上去的。 郎靈寂在這個家族的地位極特殊,旁人無法相提并論。他和許太妃等人名義上為親戚,實則待遇迥然不同。 說來說去,外人只有許太妃和許昭容罷了。 許昭容畏怯地躲里在許太妃身旁,牙關緊鎖,臉上紅得滴血,難堪至極。 她難堪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剛才見到王姮姬摘下的面紗,大病初愈的樣子—— 髻綰烏黑發,墮馬碧玉簪。顏若新月清輝,淡勻胭脂,一笑兩酒渦。 瑯琊王氏的第一美人。 王姮姬不僅不丑,還美得驚心動魄。 如此潔膩肌膚,典雅舉止,從容不迫自帶貴氣的儀態,一看就是從小在富貴窩浸yin的,實打實用金錢養出來的貴女。 主母不是貌若無鹽,前幾日臉上暫時浮腫罷了。 許昭容有種跌落深淵的絕望感,唯一引以為傲的容貌優勢都失去了,內心深處騰起了濃重的嫉妒。 本以為王姮姬人老珠黃,仗著家族地位逼婚上位,誰料她這等驚人美貌。 論容貌論地位王姮姬都是一等一的,她還那什么跟王姮姬斗? 怪不得表兄將王姮姬放在心尖。 窮人的肌膚是不會好的,因為窮人要勞作,要鋤禾,要穿荊釵布裙,跑不起牛奶浴,用不起玫瑰花露,更學不得高雅的舉止和琴棋書畫,連身上帶著窮味。 她能有現在的容貌,還要歸功于在秦樓楚館里呆的那幾年,被老鴇子各種挑弄訓練,養成了柔情似水的身段。 但那些風塵的東西,如何跟真正的閨女比?恰如螢火蟲與明月,黯然失色。 王姮姬這般容貌……看來,雪堂表兄極有可能不是被逼婚的。 眾賓熙熙攘攘了會兒,主宴開始。 瑯琊王氏子弟按照輩分以及族譜上的功勛排坐次,人多而不亂,井然有序,規矩極重。 王姮姬坐于首席,率先落座,旁人才敢落座。王戢坐在她的右邊,郎靈寂并不與她挨著,淡漠疏離,遠遠隔著空氣墻,關系并不是很親密的樣子。 許太妃憑婆母的虛名還能混一個尚可的位置,許昭容卻在瑯琊王氏強大光環的映襯下如同螻蟻一般,完全和奴婢比肩在后站著,無半分容身之處。 女子有這樣崇高的地位,不知是福是禍,讓身居高官的大男人畏懼了。 許昭容心思煩亂地想著,她素來習慣像菟絲花一樣依賴選中的達官貴人,不覺得王姮姬這般強勢會招男人喜歡。 但她也不可避免地意識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多年的成果在旁人眼里根本不屑一顧,賤若小草,可笑可諷。 她和王姮姬的出身天差地別,從最初就輸給了王姮姬。 主席結束,到最后自由分散敬酒的時候,郎靈寂和王姮姬站在一起。 他們一夫一妻,肩并肩。 剛才的貌合神離蕩然無存,王姮姬挽著郎靈寂的手臂,唇角帶著得體的微笑,二人向家中長輩以及來賓敬酒。 他們兩個還挺會裝的,剛才互相漠視宛若陌生人,現在便裝作一副佳偶天成的樣子。 許昭容留神覷著,眼神恨恨。 王姮姬身披珠玉,頭戴銀色熠熠生輝的對襟步搖,美頸上是月光流華的項鏈,在熏暖的蠟燭光芒下顯得貴氣極了,仿佛星月臨于眼前,天生就在眾人的最中央,走過的地方蓬蓽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