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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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與郎靈寂相逢。 郎靈寂來書房交付之前王章吩咐繪制的一卷江州地方志,一張輿圖。 在江州戰場的空暇,他詳細留意過山川和河流,極盡精準。 王戢沒心思與他說話,內心發虛,打了個招呼便匆匆離開。 “爹爹在里面,雪堂兄自便?!?/br> 郎靈寂瞧了王戢的背影一眼,將輿圖和地方志呈上王章。 門口的丫鬟前往稟告,片刻道:“殿下,家主收下了,時辰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說?!?/br> 書房內,燭光煴煴然。 郎靈寂長睫掩了掩,道,“好?!?/br> 云霧遮掩冥冥長夜,王氏態度的急轉直下,恍若倏然凋零的旋律。 什么都沒變,又仿佛什么都變了。 郎靈寂不著痕跡捕捉到了什么,但他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聽得幾個過路的仆役小聲議論,“那寒門住進來好幾日了,也不露頭?!?/br> “每日往藏書閣跑,亂翻孤本,還要筆要硯的,真當自己是王家的主人了?!?/br> “那徽州歙縣的松煙墨,價值千金,就被他給開來糟蹋了。真是窮酸書生沒見過世面,見著好東西就恨不得占為己有?!?/br> “他一個外男住在王家這么久,到底要干什么?” 驀然發覺站在不遠處的郎靈寂,連忙俯身行禮,“姑爺?!?/br> 郎靈寂睇著遠方樹影后隱約可見的藏書閣,眸中的微冷一閃而逝。 他轉身,徑直去了一個地方。 九小姐的居所之前,馮嬤嬤賠禮道,“……對不住殿下,小姐說她已安置下了?!?/br> 一模一樣的拒絕話術。 郎靈寂瞥著內宅的燈火,“那我就在此處和她說兩句話?!?/br> 他佇立在門檻之外,守著規矩,當真半步也沒踏進內宅。 馮嬤嬤硬如鐵石,仍道:“殿下,小姐睡了,實在不方便深夜與外男相見?!?/br> “外男?”他微微訝然。 馮嬤嬤再次致歉,表情雖禮貌儀態卻堅決,不由分說,徑直拉起雙頁門來叉上。 郎靈寂被關在門檻之外,夜之涼風,吹拂著衣裳上的塵埃,久久蕭然。 遂熄了敲門的念頭,漫不經心轉身,想起了回京路上的謠言。 他踢著路邊石子,百無聊賴地冷笑著。 不會吧。 謠言是真的。 她有了個寒門新歡,要悔婚。 不會吧? 第022章 梅林 瑯琊王氏的祖籍是瑯琊郡孝友村,永嘉之亂時,這個家族輔佐太祖衣冠南渡有功,一躍成為華夏首望,第一氏族。 當時是門閥政治,權柄牢牢把握在世家大族手中??梢哉f王氏支持誰,誰就能青云直上,進入權利的巔峰。 八王之亂,八位司馬氏藩王輪流當家做主,瑯琊王氏都曾短暫地支持過他們,最終卻又毫不留情地將他們拋棄了。 顯然,他們并不是王氏想要的人。 郎靈寂那時剛襲了父親瑯琊王的頭銜,亦步亦趨地跟在陳留王司馬玖的背后,做個轉運糧草和輜重的副手。 他這種可有可無的角色是無緣染指最高權力的,封地之中像瑯琊王氏這種顯赫貴族,他不但沒權力管束,反而要有意無意討好。 可惜當年瑯琊王氏與陳留王司馬玖結交,兩家兒女約為婚姻之好,輪不到他這小小瑯琊王討好。 他唯有像深埋地下的燧石子一樣,沉默,沉默,再沉默地等待著。 后來殤帝司馬鑒登基,因不滿與瑯琊王氏共主的局面,發動了一場宮變,企圖盡誅王氏滿門。 在這場宮變中,殤帝被王氏之子王戢一槍戳中了喉嚨,墜馬而死。 眾臣認為瑯琊王氏弒君,紛紛彈劾,陳留王司馬玖也倒戈向帝室。 郎靈寂作為偏安一隅的地方小藩,本要隨上峰司馬玖入京去,聲討瑯琊王氏。 但是,事情還有另一種解法。 入京后,面對皇室宗親對王氏同仇敵愾的局面,郎靈寂毅然站在了王氏這一邊,將弒君的罪責說成是殤帝咎由自取,夷滅其近臣三族。 陛下何故謀反? 當時為了襄助瑯琊王氏,他確實有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之嫌,沒少被重臣口誅筆伐。 他不在乎,因為他本來就不是司馬氏的人,心中沒有什么絕對的君臣觀念。 他姓郎,隨母姓,母親以二嫁之身與先父司馬緒成婚,他是遺腹子,名義上是司馬緒之子,實則和司馬緒無半點血緣關系。 他選擇幫助瑯琊王氏,無可厚非。 他這種人微言輕的藩王本做不成誅殺皇帝這種大事的,但他那時和瑯琊王氏站在同一戰線,舉手投足的力量無形間被加大了千萬倍,指向誰誰便死。 事情就這樣被平息了。 王家最武勇善戰的二子王戢,因雪中送炭之恩,與他拜為至交。 家主王章亦對他青眼有加。 他被封為中樞的高官。 最初最艱難的階段已過去了,可他清醒地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他雖初步獲得了與瑯琊王氏合作的資格,這場風波過去后,王氏隨時可能像對其他藩王一樣,棄他如敝屣。 他需要給這次合作上一道絕對牢固的保護鎖,這道鎖不以人情為轉移,不因時光流逝而改變。 于是,他看見了王姮姬。 她就是那道絕對牢固的保護鎖。 王姮姬乃王章亡妻的唯一嫡女,身份尊寵,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王章及族人對她摩挲寶愛,不啻寶珠。 他看見她溫柔善良,通情達理。對愛忠貞,用情專一。天真純凈,被保護得不染塵世。 他還看見,她以一介女子之身竟能進入王氏祠堂,主持祭祀。至高無上的地位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王氏深宅中一顆熠熠的珍珠。 可惜,她和他并無緣分,幾次試圖結交都以擦肩而過告終。 她與陳留王司馬玖約為婚姻之好,時常出游,兩人私交甚篤。 直到那一日,他偶然在宮里遇見她。 她似乎迷路了,懵懂懂的,白皙的臉蛋都被冬日的凜寒凍紅了。 身穿棗紅色的衣衫,一枝枝梅花印染在羅裙之間,甚是清雅美麗。 她詢問爹爹在哪,身上寒疾發作了,她難受得緊,得及時回家找大夫。 他指向東方太極殿的方向。 原來她有天生的寒疾啊,他遂給了她一顆糖,治寒氣的。 她捧在手里半信半疑,撕開金箔色的糖紙,甚為香甜,不似尋??嗨?。 可她不吃陌生人的東西。 他望著她快速離去的背影,果真是大小姐呢,什么好東西都見過。 區區一塊糖,誘惑不了她呢。 可他知道她會吃,一定會吃。 后來,他果真如愿以償,拿到了王氏大小姐的婚約。 …… 郎靈寂神思恍惚了會兒,望東方之既白,黎明蒙透,已然天亮了。 枝椏上兩只黑烏鴉長聲嘶鳴,一大顆透明的露珠從葉脈之間滑落。 清晨布谷鳥空幽的咕咕聲回蕩在庭院之間,薄薄的霧氣氤氳飄蕩著。 王姮姬一邊披著斗篷一邊匆匆出門,身邊婢女抱著厚厚的古籍,她手里還提著早膳籃子,看樣子往藏書閣的方向。 剛開門撞上了郎靈寂。 他半倚在枯梅邊,一身清寒,長久佇立不動已等候多時。 聞她,緩緩轉頭,“醒了?” 王姮姬手中熱乎乎的早膳瞬間冷卻,釘在原地,“你等了我一晚上?” 他點頭,言有盡而意無窮,“如此可以和九小姐說說話了嗎?” 王姮姬別無選擇。 早膳和古籍暫時交給馮嬤嬤帶給文硯之,她隨郎靈寂在梅林里漫步。 清晨的梅林孤絕而幽靜,殘破的花骨朵掛在枝頭,潮濕而陰冷。 這兩日以來兩人關系陌生而疏離,其實早已不適合這般私下散步。 郎靈寂不經意,“如今想見九小姐一面真難?!?/br> 王姮姬道:“昨夜安置得早,不知殿下會前來?!?/br> “一別幾日,你我似乎不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