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前些年我曾在滄蒙江渡過江。江水濕冷,免不了有行人落入水中?!?/br> 葉采苓話鋒一轉:“一身濕淋淋后,他們在岸邊想買條布巾擦擦頭發。卻發現售賣的布巾都十分昂貴,最少也要二十文?!?/br> “在此時,我卻看到一個售賣熱姜茶的攤子,上面寫著‘買熱姜茶,可免費用布巾’?!?/br> “購買布巾后,這個小攤也只需要清洗晾曬便妥當了。如此,這個攤子是江邊生意最好的?!?/br> “若是買布巾贈姜茶,就算他賣保底的價格,人們也會覺得不值當?!?/br> 靜霜恍然道:“而買姜茶,免費使用布巾,不知道為何,就覺得十分劃算呢?!?/br> 葉采苓點頭?!罢??!?/br> “夫人的意思是,將這墨錠比作布巾?可若我們主售溪花箋,墨錠當做贈品,這不就與此前降價出售墨錠的法子相似了么?” 小蘇道:“進溪花箋需要成本,況且這批墨錠顏色淺淡,問題卻依然沒有解決?!?/br> 葉采苓望著她贊許地點點頭。 “小蘇是有心的。不過,你們放心,此事我已思慮過?!?/br> “行商,最后經營的還是人心?!?/br> “墨錠依舊是主售,溪花箋我們當做贈品。你們且看,銷路會好的?!?/br> 葉采苓篤定道。 * “噯,那軟墨,你可買到了?” 初夏的風吹動半透的軟薄紗綃,閨房之中,桌上的鏡子映出幾位少女的容顏。她們正聚攏在一處,嘰嘰喳喳地談論著近日金陵城的時興事。 被眾人圍在最中心的姚月,前幾日便從閨中姐妹那里聽說過,有家鋪子在售墨。 說是新制的軟墨,方子特意改過。要配著鋪子里贈的紙箋一起用。 她本來不甚好奇的,因得各色的香果水粉都往往在初夏上市,她早早遣了家仆在一家胭脂鋪子前蹲守著,只等他們家最新的香片來了,搶先買上。 “買是買了,只是真有那么漂亮?”姚月道:“為著這墨,我都沒買到素記鋪子的寸玉香片呢?!?/br> “等你拆了便知曉了——你買了幾錠?” “一人只能買三錠,所幸這墨錠裁的也不甚大,三錠都在這里了?!币υ孪蜃郎弦恢?。 好友笑道:“你要不要現在拆了瞧瞧?” “弄得如此神秘?!?/br> 姚月道,手指微微用力,拆開了那墨錠的外殼。 外殼是淺褐牛皮紙疊的,被糊得嚴實。 她眼前的墨錠,顏色似是稍淺些,但形狀要比尋常的長方形墨錠比,多了些棱角。像是特意修整過的。 但這配著墨錠的彩箋,卻讓她移不開眼了。 紙幅不大,看著剛好能書寫一兩首律詩,顏色卻極為雅致。從蒼云逐漸褪為淡淡的蟹殼青,過渡十分自然,翻到背面,可以看到落著兩個秀氣的小字。 溪花。 她細細地看了,笑道:“這紙箋是叫溪花箋么?顏色確實是好看,金陵城里此前都是些白色、米黃的紙箋,這紙箋倒是漂亮?!?/br> 友人一笑,卻不接她的話,只道:“你手里這紙箋我也有了,你且拆下一錠?!?/br> 第二錠,卻讓另一位少女發出驚喜的呼聲。 “這個色澤好看哎,我怎么還沒有!” 姚月也一愣。贈品不應當都是一樣的么?她手里這張紙箋,卻是晚霞一般的澄明之色,橙黃與暗藍對撞在紙箋上,顏色鮮明。 她似是反應過來,又拆一錠。 這一錠所配的紙箋是淺淡的茜紅色,均勻地鋪展在紙面上,桃花一樣的色澤。 三塊墨錠拆完,姚月笑道:“莫不是還有其他的色調罷?” “說對了。我那日拆完三錠,又遣人去再買了三錠,竟是沒有重樣的?!庇讶苏UQ?,從身后取出一張來:“這薄藤色,你沒有罷?我那三錠里有薄藤和松青色,都極好看的?!?/br> 那薄藤色的紙箋上,居然還拿墨淺淺地繪t制了幾枝紫藤花,讓人都不舍得下筆。另一張松青色的雖然沒有畫圖案,顏色也是少見。 “這紫顏色確實招眼呢,你若是不喜歡,和我換好不好?我拿這張給你?!?/br> 姚月移不開眼,只隨手一指她剛剛抽到的茜紅色紙箋。 “我不與你換,這茜紅色固然好看,數量可是最多的,你若是給我那張橙的,我可以思慮一下?!庇讶诵Φ?。 姚月心里仍放不下那張薄藤色花箋,卻也不舍得友人指名想要的那張。那張兩色相撞,顏色也很是好看呢。 “現下你懂了罷?”友人一笑,也不提交換的事:“我緣何要讓你買三錠,這么漂亮的紙箋,只怕買三錠還是不夠呢。我自己也舍不得給人?!?/br> “況且有的紙箋上還會繪花,現在那鋪子聲音可是好著的,我瞧著那崔氏的小女兒已經遣人去了好幾次了,怕是買了十幾錠?!?/br> 姚月一聽,卻是急了。 “若是售完了怎么辦?”她看看手里那三章紙箋,還想再買到一張薄藤色的。 “那你只能再遣人去買了?!?/br> 少女們來回傳看那些彩箋,又有幾人心動,遣家仆去排隊了。 * “夫人早料到這樣的局面?” 后院里,幫工小蘇執一只娟秀的兼毫毛筆,正在紙箋上繪制花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