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方才,是在為我試藥?”叱炎面対她疑惑的表情,淡淡道,“你怎么服下的,我便怎么服?!?/br> 辰霜不由將那根沾過藥粉的小指收攏入掌心,藏了起來。 胡人吃飯都不用竹筷湯勺,吃rou只用小刀割,怎么服藥就如此多的講究? 她心中有氣,撇了撇嘴,握住叱炎的手將他五指攤開,按住藥瓶將內里的粉末倒了一點出來,落在他掌心。 這回,他終于動了,將手掌接到嘴邊,掌心一收,將粉末吞入口中。 正當辰霜松了一口氣時,男人卻猛烈地咳了起來。 細碎的粉末從他口中紛涌而出,顯然是嗆到了。 也是,這藥粉極干,叱炎他發燒了多刻,必然已是口干舌燥,難以吞服。 辰霜只得轉過身去,取來一只茶盞,從案前的水壺中倒出一點溫水,再將藥粉溶解在茶盞的清水之中攪勻。 俄而,她將那茶盞遞到了叱炎眼前。 亦如之前,男人并未接過。 辰霜無奈,將茶盞送到了他的口邊,瓷器輕輕碰撞玄鐵面具,發出清脆干凈的響聲,泠泠錚錚。 他這才開了口,順著舉杯人的動作,將藥水送入口中,一飲而盡。 就快飲完之時,她握著茶盞邊緣的小指微微翹起,柔白的指尖不經意碰到了那片薄韌的唇。 溫潤中還殘存著一絲燙意。 她心跳驟然快了半拍,將手指撤開一寸。移得太急,有幾滴藥液從晃動的茶盞中溢出,濺在了她指間。 她正要收手,豈料榻上的男子遽然俯身下來,薄唇微張,一口吻住了她的小指,啜吸走了其上滴落的藥汁。 辰霜愣在那里,一時忘了收手。只覺,那根小指被燒著了一般火辣辣的。 叱炎底下眸光,亦望向那截玉指。 沾了少許他的水澤,在光下顯得瑩潤無比。余光再瞥見她狀若驚弓之鳥,神色錯愕,垂落的發絲溫順地覆在她側臉,耳尖漸漸泛起了微紅。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秀氣的眸平添厲色,剜了他一眼。 像是踩到了她的七寸似的。 他滿意地移開了視線。假寐之時“砰砰”的心跳不由輕快了些許,好像那解藥藥效已起。 外頭突然傳來葛薩焦急萬分的呼喊: “殿下,希烏大人親自來了!還有百步就到了!” 叱炎面色驟然一沉,飲了藥后的聲音又低又啞,道: “褪去外衣?!?/br> 辰霜低頭一望。她今日穿著一身素白衣衫,又沒穿他忌諱的紅衣,為何又要她脫下? 他先是設局騙藥,此刻又要輕薄,真是豈有此理! 見她杵著不動,叱炎長指一動,勾起她散在榻沿的衣衽: “是要我親手動手嗎?這身衣服,可是我給你的?!?/br> 辰霜高昂著頭,緊緊抿唇。 這身胡裙確是叱炎為了她參加鹿茸大會備下的。并不屬于她。 她一聲不吭地脫去了外衫,擰成一團,砸在半臥榻前的男人身上: “還你?!?/br> 若不是外頭寒風烈烈,塞外夜半能凍死人,她真想跑出來一走了之。 白衣在風中散開,像一片雪,緩緩飄落在叱炎的胸懷。衣上還有帶有她的體溫,裊裊幽香,繚繞心中,揮之不去。 她只著一件單薄的素綃里衣,明明冷得瑟瑟發抖,卻還要故作清高,不肯低頭屈身半分。 叱炎不由唇角微勾,輕聲道: “上來?!彼割^蜷曲,輕扣暖榻。 “叱炎,你不要欺人太甚……”辰霜話音未落,手腕驟然一緊,隨即被一股力量環抱住,整個身軀伏在了他身前。 她又羞又惱,想要起身,卻又被牢牢按住,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配合一下?!?/br> “你……”辰霜掙脫不開,還想再說些什么,被帳外嘈雜之聲打斷。 “希烏大人到!”帳外傳來葛薩高亢的警示。 叱炎不緊不慢地用錦衾蓋住身上的嬌軀。 他掀起眼皮,面向來人,語含諷意,道: “這么晚了,希烏大人還有興致來本王這里取樂?!?/br> 希烏好不容易繞過葛薩的盤查,急匆匆掀開帳幔入內。卻見玄王叱炎姿勢怪異地側臥在床榻上,只著一件嚴絲合縫的墨黑中衣,幾縷未束的烏發散落在一團可疑的錦衾之上。 他上前一步,一面四處在他身上探查,一面問候道: “我受大可汗之命,特來看望殿下傷勢?!?/br> 叱炎虛虛回了個禮,漫不經心道: “小傷而已,有勞大人。煩請稟告大可汗,本王好得很,唔……” 叱炎沒由來地低喘一聲,令希烏心念一動。他收到消息,玄王此次受傷極重,所以特地掐準了時間來探。就是趁其不備,打他個措手不及。 “大可汗要我親眼看殿下安好才放心。我粗通醫術,不知殿下傷在哪里?”他緩緩靠近之時,卻見叱炎低眉垂目,渾身緊繃,一動不動。 難不成,真的是病成了這副模樣? 希烏急于驗證自己的猜想,見叱炎未対他動手阻攔,不由又上前幾步,直逼榻前。 此時,男人身前的一團錦衾突然一動,內里傳來“嚶嚶嗚嗚”之聲。 希烏心驚之際,卻見錦衾緩緩滑落,露出一個只著寸-縷的女子身形來。 他還未看清,卻聽見叱炎語調慵懶,帶著幾分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