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 第92節
孫婉正在剝蓮蓬,要給傅清瑜做荷葉蓮子粥。 傅清瑜坐在她身邊幫她剝了一整碗,而后走到廊間跟蔣毓和說話,清風漂浮,吹散一湖荷香。 夏天到了,蓮池盛開。 “蔣姨,母親身體還好嗎?”恢復記憶,對心神是太大的損傷,傅清瑜擔憂會加重她的病情 “很好,比沒恢復之前還要好?!笔Y毓和說:“真是奇怪,你母親并沒有受到刺激,莫名便記憶恢復了?!?/br> 傅清瑜仰眸望天,“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br> 回到院子,孫婉已經煮完一鍋粥,她遞給傅清瑜一小碗,“喝完再盛?!?/br> 蔣毓和也留下來吃飯,趙孟殊沒有過來,董事會即將召開,他分身乏術,并不能像傅清瑜這般時時來療養院探望。 傅清瑜攪拌著荷葉蓮子羹,心底計劃著帶孫婉出去游玩,冷不丁聽她問:“熙熙,你什么時候舉辦婚禮呀?” 傅清瑜抬起頭,還沒說話,孫婉慢慢開口,“我想清醒著看你出嫁?!?/br> 傅清瑜緩緩握緊調羹,“盡快?!?/br> 于是,舉辦婚禮正式搬上日程。 第59章 在傅冕火葬前, 傅清瑜趕赴青山監獄短暫見了他一面。 他的身體掩蓋與白布之下,面容黑黃顯出青色。 并不像自然死亡。 但傅清瑜沒有對他的死亡結果做任何質疑,只是平靜看著獄警將他的尸身拉去火葬場。 很久之后, 她輕輕抬起眼,纖細長指攏住卡其色長披帛, 轉身走出陰沉昏暗的監獄。 監獄外,稀稀疏疏開著紫色的薰衣草, 茸茸的紫色小花隨風飄蕩。 趙孟殊站在黑色勞斯萊斯前等待她,目光悠遠沉靜。 “如何?”他并沒有想要一個答案。 傅清瑜走過去,伸手輕輕抱住他, 柔潤面頰靠在他懷里,“一切都很好?!?/br> . 進入夏季后,成噸的厄瓜多爾玫瑰和鈴蘭花從原產地運往頤園酒店, 而頤園酒店的第九層也被重新翻裝粉刷, 頤園酒店總經理犧牲一季度利潤cao手酒店的內景設計,于是坊間議論紛紛—— [眾所周知,周總是出了名的吸金狂魔, 到底是因為什么, 黃金周她放著大好生意不做, 忙上忙下進行酒店重裝?還是裝第九層宴會廳!] [頤園大批玫瑰酒水進駐,聽說花墻都要意大利名師重新設計, 必須要突出真愛主題, 我有一個猜測——] [接樓上,我也有一個猜測——] [so, 是二圣要復婚?] [我們傅總早就把那枚藍寶帶到手上了, 你們趙董接受專訪時也帶了婚戒,如果不是他倆復婚, 誰又能指揮得動周總布置頤園?] [我還有個證據證明——請關注航空港,big man的私人飛機落地航空港,大佬們都是趙家的世交哦,老趙董去世的時候他們剛剛來過一次,現在又來了哦,總之,除了二圣復婚,不做他想。] [說不準哦,興許兩位身邊各有佳人誒,我們傅總風華正茂,美貌無雙,不會踏入同一個火坑~] [樓上,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家傅總是靠我家趙董才扶搖直上的!] [那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哦,我們傅總是登上時代周刊的女強人哦,好多大佬都想挖她,不是非你們趙董不可哦,反正你們趙董人品渣,集郵癖,不過是個不敢追回前女友找替身的廢物男哦~] [哎!不要歪樓,還是討論是不是兩位大佬復婚吧——] 半個小時后,帖子被刪得一干二凈,但復婚風聲還是如春草般迅速蔓延起來。 陳書是從塑料姐妹花嘴里聽到她哥跟傅清瑜要復婚的消息的。 塑料姐妹花說完,似笑非笑瞥著她,“寶寶,你該不會不知道這個消息吧?” 陳書緊緊捏著咖啡杯,指骨泛出青白色,淡然說一句,“寶寶,我當然知道?!?/br> 走出咖啡館,她搭民航,立刻趕往深城。 落地深城后,她茫然四顧,找不到傅清瑜住在哪里,用她考上哥大的大腦思考片刻,她搭計程車,往京頤集團分公司方向去。 她第一次那么狼狽,走下計程車,針織衫上浮著一層難聞的煙味,額頭上布滿細細的汗珠。 終于走到公司大堂,又被前臺攔住,“小姐,您有預約嗎?” 陳書一臉狼狽,小聲說:“我是你們傅總的朋友,她認識我的?!?/br> 最后還是郎思文下樓領她。 陳書十分感激前臺小姐。 還好她不是直接打電話給傅清瑜,不然會讓她很難堪。 走上電梯,郎思文瞥一眼金尊玉貴的大小姐,溫聲問:“您來了這里,怎么不通知傅總呢?您找傅總有什么事嗎?” 陳書問:“我哥跟你們傅總要結婚了,是嗎?” 郎思文緘口不言,十分圓滑說:“這些問題您問boss比較好?!?/br> 陳書重重呼口氣,只覺得答案跟塑料姐妹花說得相差不遠。 總裁辦冷氣充足,郎思文將陳書安全送到便轉身離開,離開時,輕輕掩上厚重的沉香木門。 “累了嗎?喝點水?!备登彖し畔落摴P,抬起臉,語調柔和說話。 陳書知道她只是故作客氣。 若真是想讓她喝水,就不會一動不動坐在辦公椅上,而是親自起身為她倒水了。 好在陳書也不在意。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明亮看向傅清瑜,沉聲說自己此行的用意,“我想cao辦你跟我哥的婚禮?!?/br> 傅清瑜看她,微笑,“阿書,相信你自己,你沒有cao辦大型婚宴的能力,而且—”她不疾不徐說:“你是陳小姐,主持趙家的婚宴,不大合適吧?!?/br> 陳書臉色微微蒼白,“我不想嫁給爸爸的下屬和老戰友的兒子,所以我必須打入趙家那個圈層,哥哥現在根本不在乎我,陳敏靜忙著跟她那個西班牙小男友恩愛,我能指望誰呢?” 陳郁文一生愛惜羽毛,官位為重,為保他的清廉名聲,絕不會允許陳書嫁給勢均力敵的世家豪門,這樣有結黨營私之嫌。他只會讓她低嫁給所謂頗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那些人陳書才看不上呢,他們一輩子奮斗也買不起她衣柜里最低價位的一條高定。 “你不是喜歡傅清晗嗎?” 陳書斬釘截鐵,“他不重要?!?/br> 傅清瑜輕輕點頭,“我依舊不會讓你全權cao持婚禮,不過你可以留在真正主管人身邊打下手,你會起到一個吉祥物的作用,如果你想要更多,去跟你哥哥說,我這里是說不通的?!?/br> 這已經是出乎陳書意料了,她垂眸,知道自己的罪沒有白受。 大功告成,剛要出門,傅清瑜的聲音悠悠響起,“阿書,你是不是已經有意中人了?” 陳書一如既往憎惡傅清瑜的心思敏銳。 “沒有?!彼舱f。 晚上下班回到別墅,定制婚紗已經從意大利運到別墅,幾口密碼箱子羅列在客廳里,品牌方的sa整整齊齊坐在沙發上喝咖啡,見傅清瑜回來,齊齊站起來,“傅總?!?/br> 傅清瑜點了下頭,坐在沙發上,“開始吧?!?/br> 幾個跟她身量相當的模特一個一個披上白紗,站在她面前展示,品牌經理說著設計理念,并詢問傅清瑜的改進意見。 傅清瑜不喜歡太多釘珠,選了幾件裁剪精致輕盈的婚紗,獨身去衣帽間試穿。 鏡子里的女人眉眼昳麗,眼神沉靜,身姿姣好婀娜,膚色如雪,身著白紗的模樣說不出的圣潔清雅。 經理屈膝為她整理著裙擺,而后輕撫她纖瘦的腰肢,“您好像更瘦了一些,腰得收一點?!?/br> 腰間由褶皺堆積而成,簇擁出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腰臀之下是綿密的白紗,即使已經足夠素雅,依舊有釘珠在其上閃光爍爍。 “迎賓紗和敬酒服我們也有準備,您有沒有空挑選一下?還是直接拍視頻給您?” 整個婚宴上要換五套禮服,除卻敬酒服、儀式紗、主紗之外還有出門紗和外景紗。 挑選每一件都是大工程。 傅清瑜當然沒有這個時間,她早過了為一套婚紗便歡欣雀躍墜墜難眠的年紀,“我找人幫我挑一下,你們盡量準備?!?/br> “好?!?/br> sa們剛剛帶著十幾箱禮服出門,一輛優雅內斂的幻影便安靜停在門口。 司機抬步下車開門,趙孟殊悠緩從車內出來,他來得太頻繁,保安已經認識他,不待吩咐,雕花鐵門緩緩打開,恭迎他進門。 傅清瑜靠在沙發上處理工作,身上還穿著那條試婚紗時方便穿脫的襯裙,薄白的料子,遮不住什么,瓷白的脖頸下是深邃幽美的溝壑。 趙孟殊褪下外套遞給傭人,緩身坐在她身邊,輕輕攬住她,“這么敬業?” 傅清瑜忙得很,余光都不分給他,“現在不忙一點,怎么抽出時間度蜜月呢?” 是的,婚禮是耽誤不了時間的,最耽誤時間的是度蜜月,這是趙先生情人節許下的愿望——希望過一個沒有工作的、完整的蜜月。 傅清瑜覺得可以寵他一點,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努力,眼睛雖然不閑著,嘴巴卻可以三心二意說話,“剛剛安妮送婚紗過來,挑的我眼花繚亂,其他的你幫我挑,上次我們結婚,也是你挑的,我覺得很好看?!?/br> 第一次結婚,她秉承著堅持桑榆的人設,挑的都是甜美公主風的婚紗,趙孟殊通通否決,親自挑了一條高雅雍容的婚紗,充斥著清冷感。 白紗裹身,緞面長裙,裸背設計,優雅又高貴。 傅清瑜心底很喜歡,卻又覺得有些怪異,當時她猜不透怪異的原因,現在已經緩緩明了。 原來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她在演戲了。 所以推翻他覺得不適合她本人的決定,親自挑選適合她的婚紗和珠寶。 趙孟殊道:“我也很忙的,哪有時間呢?” 傅清瑜停下按鍵盤的手,抬眸,“董事長,請說說你的條件?!?/br> 趙孟殊覆住她纖瘦的肩膀,凝目看她,“傅總,我不想繼續異地戀,開年之后,你要調回總部?!?/br> 兩月前,在分公司股價上漲百分之六十之后,趙孟殊就想將她調回總部,不過傅清瑜拒絕了,她想留在深城鞏固自己的改革成果,沒辦法,趙孟殊只好一次又一次飛來深城看她,灣流頻繁落地國際機場。 “好主意,得看看你給我什么職位?!弊罾硐氲拇鸢?,是成為集團中十五位副總裁中的一員。 “集團副總裁,直管第一事業部,并且進駐集團執行委員會,如何?” 傅清瑜滿意這個答案,親了親他,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