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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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恒:白感動了。 第044章 食言 徐寧還在滔滔不絕夸贊韓mama的廚藝, 見對面神色冷淡,她再遲鈍,也覺出點不對來, “殿下是嫌我偷懶了?” 常言道新婦三日下廚房,但這規矩僅適用于民間, 但凡體面些的官家都舍不得讓女眷們弄得遍身油污煙熏火燎, 皇室宗親更不消說了。 齊恒默默,“沒有?!?/br> 沒有即是有, 這人就是個老古板。徐寧想起姜管事常說自家殿下多么規矩,一言一行莫不遵照周禮來, 現在看來倒不單是人設,他就是這么迂腐。 徐寧也只能勉為其難道:“既這般,下回我親自給您治桌酒菜罷?!?/br> 齊恒終于有所反應,抬眸瞥她一眼, 眼神里卻是不信任的。 徐寧一言九鼎,“您等著瞧吧?!?/br> 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么, 真當她手殘?當然成品如何她就無法保證了,只要他敢吃她就敢做! 齊恒:……現在撤銷提案還行么? 徐寧不管, 兀自炫耀她是如何從錢掌柜手里將那六百兩搶回來的, 真可謂不費一兵一卒, 以后殿下若想量體裁衣, 只管交代一句,想打幾折就打幾折——她敢擔保錢掌柜絕無異議。 齊恒用完了飯,慢悠悠飲湯, “你若缺錢, 我讓老姜撥些給你?!?/br> 意思沒必要同娘家鬧太僵,看她也不像毫無牽掛的, 若將誠意伯府得罪狠了,至親可怎么辦? 他還沒窮到六百兩都出不起。 徐寧笑吟吟道:“你的錢是你的錢,我的錢是我的錢,怎么能一樣?親兄弟尚且明算賬呢?!?/br> 齊恒微微有點不舒服,說不上為什么。 徐寧卻仿佛他肚里蛔蟲似的,一眼看穿其想法,“我知道殿下不愿與我算太清,免得生分,但正因如此,一分一厘都得有個去處,才不至于亂中出錯?!?/br> 多少恩愛夫妻因為銀錢生出嫌隙的,家庭結構的一切問題都能歸結為經濟問題,退一步講,真吵起架來也有理有據,否則情緒上頭,胡亂嚷嚷些我吃了你的,你又拿了我的,不是火上澆油? 齊恒承認她說得有理,母妃也從來不向父皇討賞,哪怕在最捉襟見肘的時候,寧愿變賣繡品過活,也不肯到其他宮里搖尾乞憐,正因如此,景德帝才對溫妃保有一絲尊重,使之與麗妃之流以色侍人的區別開來。 但齊恒還是希望建立稍微親密一點的關系,或者叫依靠?她事事親力親為,干勁滿滿,顯得愚夫毫無用處,齊恒想想還是挺郁悶的。 成婚之前也沒料到妻子如此能干呀。 徐寧當然不知夫君心思如斯細膩,正大快朵頤吃著韓mama最拿手的香rou卷餅,見他盯著自己瞧,只當他饞勁犯了,遂親手包了個眼疾手快塞到他嘴里。 “食不過三,您吃一個就好?!?/br> 松軟餅皮里裹著滿滿的rou臊子與剁得細細的水芹菜,風味獨特。 齊恒計上心頭,“下次,你就做這道菜吧?!?/br> 補充道:“記得從餅皮搟起?!?/br> 徐寧:…… 白眼狼!早知道就不投喂他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上難度么? * 徐寧找了個機會,讓便宜爹將韓mama身契送來,考慮到物價變遷,當時多少銀子買的,她添雙倍。 沒跟嫡母商量,是怕王氏趁機作妖,卡著不肯放人——本就不是個心胸寬廣的,又被她擺了一道,只怕這會兒心里正憋著火呢。 誠意伯并不在意區區一個廚娘,倒是王家那頭來了信,催二太太趕緊回去,免得撞上大雪封山。 王家的意思,是還到晉州成婚,二老爺倒是有骨氣,不肯叫兒子入贅,生怕王珂再待下去就變成別人家的兒子了。 誠意伯只好依從,婉丫頭遠嫁本就不易,若還得罪婆家,將來得受多少閑氣?但他也不肯委屈女兒,想著就在京城治幾桌酒席,請幾戶相熟的賓客,好歹面子上過意得去。 這就是真愛與任務的差別,徐寧幾乎要為嫡母掬一把同情淚了,怎么徐馨就沒這種待遇? 反正她就是個看戲的,無須真情實感,徐寧道:“既如此,咱這邊的親戚就不必再往晉州了,一并請來就好?!?/br> 否則路途遙遠不說,還收兩筆份子錢,人人都得議論伯府吃相難看。 誠意伯也如此想,他小心翼翼望向女兒,“婉丫頭大喜那天……你會來吧?” 彼時徐寧已經跟靜王定了親,可說到底,婉丫頭總歸是從她手里把王六搶去的,誠意伯擔心小女兒心存芥蒂。 徐寧心平氣和道:“過去種種都如過眼云煙,我自然不會介意,只要二jiejie過得舒坦便好?!?/br> 幾個女兒里頭數她最體貼,誠意伯再度慶幸當初決定多么正確,三丫頭確實是最合適的王妃人選,往后他這當老子的說不定還得靠她呢。 以便宜爹對徐婉的疼愛程度,禮金按理是要豐厚點的,但徐寧想了想,面無表情從紅包里抽出兩張來。 可不是她嫉妒,長幼有序,不能壓過給大jiejie的呀,便宜爹要怪就去怪徐馨好了,誰叫她找文思遠這么個窩囊廢。 姜管事聽說王妃要赴宴,特意準備了駟駕,這可不是普通馬車,而是出行正規典禮時應有的儀制——以前諸侯王入京朝拜,都得套上四匹馬拉的馬車,久而久之成了固定章程。 姜管事此舉顯然是為了幫她撐場面。 徐寧卻沒那么虛榮,乞兒賣富反露貧相,弄得跟個暴發戶似的,再說,她自己一個人去,搞這么大排場不算逾制么? 姜管事笑道:“此乃殿下之意,既是陪您省親,自然要辦得風風光光的?!?/br> 說話真叫人舒服,徐寧面露頤然,隨即卻是一怔,他也要去,為什么? 囧了個囧,總不至于怕王珂當場逃婚罷——謝天謝地,她真沒那么大魅力。 * 為著表少爺新婚在即,誠意伯特意命人將荷香苑收拾一通,窗紗換成紅的,門上貼著囍字,又買來幾十盞大紅燈籠掛在廊下,遠遠望去云遮霧罩,美不勝收。 只當事人的臉色卻不怎么好,在那滿目鮮紅映襯下,王珂愈見憔悴慘白,當時他本下定決心要對徐婉負責,可真快到這天了,反倒忐忑不安起來。 他跟二meimei在一起,真的會幸福嗎?他能否當好一個合格的丈夫,讓上下所有的人滿意,夸贊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說也奇怪,當時他以為自己將娶三meimei時,盡管對未來十分模糊,心情卻是坦然而堅定,自信沒有跨不過的坎;如今輪到二meimei,那些事反倒樁樁件件具體起來,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會吟風弄月、賞花觀鳥,跟眾姊妹在一起便是世外桃源,可如今……他馬上要成家了,他的身份不再是兒子、兄弟,而是相公,不久之后可能還會成為父親。 可他根本還沒做好為人父的準備,甚至當他想起要與徐婉圓房時,便莫名的一陣心慌氣短。 他開始覺得這是個錯誤。 二太太知道愛子脾氣,本就秉性優柔,府里亂糟糟的讓這孩子更緊張了,遂柔聲安慰了兩句,又軟硬兼施警告, “兩家庚帖都已換過,若這會子反悔,讓你姑丈顏面往哪擱?你二meimei的名聲也將一敗涂地,你想毀了她半輩子不成?” 王珂勉強鎮定心神,“我明白?!?/br> 他也就只敢想想,真讓他到徐建業跟前陳情,還未出門兩條腿就已發軟——他承擔不起這樣嚴重的后果,也只好硬著頭皮走下去。 二太太略微心寬,還是老一套安慰兒子,“不用怕,你二meimei再是心高,到王家屋檐下也不得不低頭,調理調理便好了。再不濟,娘為你納兩房妾室,總能挑個中意的?!?/br> 她知道方姨娘背地里瞧不上這樁親事,妄圖高攀達官顯貴,可也不瞧瞧自家女兒是個什么貨色,六郎配她還嫌委屈哩,若不是為了嫁妝,誰耐煩同這家人敷衍!妻不妻妾不妾的,腌臜透了。 二太太滿懷熱情來到王氏房里,準備同她談談早先答應的五間鋪子,過去這么久,地契也該過手了吧? 然而王氏此刻卻換了副口吻,冷淡非凡,“這陣子我想了想,晉州遠隔千里,弟妹你有心也照管不到,還是算了。這樣吧,我另外多出一副頭面讓婉丫頭帶去,總不至于讓六郎吃虧?!?/br> 二太太幾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出爾反爾?區區頭面怎能跟生錢的鋪子相比? 正要發作,王氏一手將她按住,“這不單是我的意思,也是老爺的意思?!?/br> 最初答應安撫二太太,是因為六郎沒了寧姐兒,怕他心里過意不去??扇缃穸济樯贤裱绢^了,她又何必錦上添花?方姨娘就這么一個女兒,很該為她慷慨解囊,王氏覺得用不著自己破費。 二太太面紅過耳,急得兩腮都是汗,“她歸她的,jiejie你身為當家主母,怎能讓個姨娘給壓過去?” 這回戴高帽對王氏沒用,她可不愿讓那對狐媚子母女得了意去,何況手頭的確緊——才在徐寧那里吃了虧,自然得想法子找補回來,這府里哪有人體諒她? 二太太費了半天唇舌,對面依舊不為所動,只得怏怏離開。 她倒想翻臉,可徐家位高權重,哪是區區商戶得罪得起的,只怨當時糊涂沒立下字據,誰料到堂堂伯夫人也會食言,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徐婉正好過來請安,順便再談談嫁妝的分配問題,不巧撞見未來婆母,忙笑著上前斂衽施禮。 二太太正眼都不瞧她,徑自拂袖而去。 徐婉呆若木雞,自己幾時得罪她了?好沒道理。 第045章 溺愛 徐婉不知二太太何以對自己態度大變, 她出身是不夠光彩,可也未見得差到哪兒去,三妹都能嫁郡王, 她嫁個商賈還嫁不得?何況王家先前只字不提,沒理由這會子倒來挑剔。 至于品貌, 徐婉自認放在京中貴女里頭也算佼佼之輩, 除開身子差了些,可這并不算劣勢——前朝就已流行弱柳扶風般楚楚之姿, 甚至有宮人競相纏腰以致餓死的,多少人羨慕她西施抱病還來不及, 除非二太太跟農家婦一般目光短淺,只盼兒媳跟母豬一般接連下崽兒,那倒是有可能嫌棄。 許是跟太太商量嫁妝有所嫌隙吧,可都出自晉州, 姑嫂倆好得同穿一條裙子,好端端怎會拌起嘴來, 誰還爭多論少不成? 徐婉百思不得其解,只盼著自己多心了。 然而自那之后, 二太太便再無單獨找過她, 有幾回她奉姨娘之名到荷香苑送東西, 二太太也總是推脫, 徐婉這下方才肯定,婆婆真的對自己有成見。 心下憂慮不已,悄悄對王珂道:“舅母似乎不喜歡我?!?/br> 其實就想得句準話, 將來婆媳間發生沖突, 六表哥可得站在她這邊才行——她是遠嫁,無父母親族相護, 若連相公都向著自家,那真得打落牙齒活血吞。 王珂鎮日跟失了魂魄一般,哪里理會得這些小事,勉強勸道:“我娘并非刁蠻婦人,你好好同她講理,她必然聽得進去的?!?/br> 言下之意,還是該多多討好才是。 徐婉分外不愉,如果婆媳和睦全靠媳婦委曲求全,這種婚姻有什么意思? 她使出慣技撒嬌,“六哥哥偏心,你忘了以前說過要一生一世護著婉兒,如今全忘了?” 刻意忽視那只是扮家家酒時候的戲語,而她的歲數也不再適合這般黏膩口吻。 王珂默默望著未婚妻,忽然想起若是三meimei在,定不會叫他為難。三meimei為人風趣幽默,對長輩又恭敬體貼,必然能處理得恰如其分——原本母親就很喜歡她。 可惜物是人非,到底都不一樣了。 徐婉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對這樁婚事忽然也有點懷疑,她費盡心機將六表哥從徐寧手里搶來,到底是對是錯? 可她已經沒有反悔的機會了,徐家已經退過一次親,斷不能再退第二次,而她也沒有王氏這樣的好母親幫她收拾爛攤子。 方姨娘畢竟只是姨娘,能做的有限,對女兒知無不言,將她那些調理男子的法門傾囊相授。 徐婉聽得莫名厭煩,“娘,這些都是妾室所為,您要我學得跟她們一樣狐媚不成?” 言畢才發現方姨娘面色尷尬,知道她這話傷了母親的心,奈何開弓沒有回頭箭,只好硬著頭皮,“我是說王家乃規矩人家,看不起那些挾邪媚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