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云錦爭取做二房
次日清晨,鸞鸞是被陸云錦吻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陸云錦的頭顱埋首在她脖頸間,烏黑發絲擦過她胸口,帶起絲絲縷縷的麻癢。 她被他撩撥得又難受又舒服,抬手想推開他,奈何雙腕被金縷發帶綁縛,動彈不得。 “鸞鸞,你醒了?” 陸云錦聲音含糊不清。 “你……先起開?!?/br> 鸞鸞聲虛氣喘,情態嬌美。 陸云錦舍不得離開,越發貼近她,親她臉頰,還很過分地將手摸到了鸞鸞下面。 他手掌白皙,修長五指靈活如蛇,肆意攪亂一池春水。 鸞鸞招架不住,又被他哄著在大清早胡鬧了兩回方才罷休。 * 筐山,郊林破屋。 午后,張嬋被一股烤rou的焦香味叫醒,她煩躁地睜開眸,往窗邊一看,天殺的,陳謂架著柴火堆在她門外邊的空地烤rou。 與她想殺人的眼神對上,陳謂半點不心虛,反倒笑嘻嘻:“醒啦?餓了吧?快起來吃rou?!?/br> “陳謂,你想死么?” 張嬋聲音冷到沒有一聲溫度。 陳謂摸摸后腦勺,表情無辜:“我好心叫你吃飯,難道也有錯?” 張嬋冷笑,別以為她看不出陳謂心思,他分明是自己急著去平江城尋鸞鸞會和,連累她也要陪他奔波勞碌。 “不吃?!?/br> 張嬋“啪嗒”一聲將窗戶扣下。 豈料,陳謂這廝還不放棄,屈指敲窗,“扣扣扣——” 他語調無賴,懶洋洋的:“張嬋張嬋張嬋,吃飯吃飯吃飯~~~” 當真是把人瞌睡蟲都給硬生生趕跑了,張嬋猛地一下推開窗,陳謂雙手嚇得舉起,一副投降的樣子,討饒道,“姑奶奶,再烤下去,兔子rou可就都焦了?!?/br> 他本來身量高大,眼下蹲在她窗邊,終于沒有以往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疏離模樣。 柔光模糊了他冷硬的臉部線條輪廓,一雙丹鳳眼碧波蕩漾,周身氣息純良無害。 張嬋原來想罵他,見他如此,到底心軟,只狠狠瞪他一眼,認輸起床。 陳謂不以為然地摸了摸鼻尖,站直身體。 暮色四合,天空漸暗,叁人圍坐在火堆那兒吃烤rou。 銀杏吃得滿嘴糊油,“這兔子rou真香?!?/br> 陳謂勾唇輕笑:“那可不,我撒了好多辣椒粉?!?/br> 張嬋慢條斯理地撕下兔子rou,優雅地吃著:“你傷剛好,這種油膩葷物,還是少吃為妙?!?/br> 說著,她把陳謂手中剛扯下的兔子腿搶過來,陳謂手心一空,干脆作罷,拿布擦手,“也行,我不吃了,你們兩個多吃點?!?/br> 他又自顧自去洗野果子,端來給她們當飯后消膩吃:“我特地挑鳥雀愛吃的摘,這些紅果子應該不酸?!?/br> 張嬋給面子地捻起一顆啃著,“確實挺甜的?!?/br> 陳謂道:“我先下山去找皮猴子,你們在此地等我,屆時,我們再一道去鴛鴦門?!?/br> 他說完,站起身要走。 張嬋道:“你最好是帶上我?!?/br> 陳謂不解:“為何?” “昨日我進城,恰逢冷香雪在城門口查人,她眉宇似有煩躁之色,可見,樹舌丹芝不在她那兒?!?/br> 陳謂笑了笑:“樹舌丹芝確實不在她那兒?!庇制婀郑骸白蛞乖谏蕉?,你難道沒瞧見我旁邊的圓盒?那里頭可是我好不容易奪來的樹舌丹芝?!?/br> 說著,他打算折返回山洞去取。 “瞧見了,我和銀杏也順手拿來了,只不過,那不是樹舌丹芝,而是一株普通的百年靈芝?!?/br> 張嬋語氣平淡。 陳謂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張嬋,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br> 張嬋能理解他的情緒,略含同情地睨他一眼,“你了解我個性,我從不開無聊的玩笑?!?/br>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陳謂臉色難看,胸口起伏不定,呼吸也有幾分急促。 張嬋走近過去,雙指按點他膻中xue,“冷靜點,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br> “可惡,彭虎居然用假的樹舌丹芝來引我上鉤!”他咬牙切齒,面有恨色。 張嬋語氣淡淡,似有譏諷之意:“你能騙別人,難道還不許別人騙你嗎?” 陳謂清楚是這個理,只是心里氣不過。 “你調整好情緒,我和銀杏陪你一起去彭家堡一探究竟,若是……”她面露豫色,勸道:“樹舌丹芝已然被龍音師太服用了,那么,你今后也不必再絞盡腦汁奪取其他靈藥?!?/br> 陳謂面色幾變,心中恐懼在此刻被無限放大,若沒有樹舌丹芝,那張嬋的藥方就會功虧一簣,鸞鸞的病……不,他絕對不能接受鸞鸞短命的結局,他辛辛苦苦付出這么多…… 張嬋看著他神情,只是輕輕嘆氣,垂下眸子,掩住黯然情緒。 * 戌時一刻。 趙家飯廳氣氛有點詭異。 今夜,陸云錦倒沒有再耍脾氣,不用人請,徑直來了飯廳吃飯,只不過,他顧不上自己吃,只忙著給鸞鸞張羅吃食。 “鸞寶,嘗嘗這個生腌血蛤,很鮮?!?/br> 鸞鸞沒怎么敢抬頭看飯桌其他人反應,只是低聲道:“我要吃自己會夾,陸公子,你還是別忙活了?!?/br> 陸云錦碰一鼻子灰,也沒喪氣,反而笑著說:“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照顧你是應該的?!?/br> “來,”他給魚挑掉刺:“吃一口鱸魚?!?/br> 趙英皺眉緊盯這一幕,直覺不對勁,眼神詢問溫禹澤。 溫禹澤挑眉,表示自己不知,又沖白露打眼神。 白露眨巴眼,以口型回答:昨晚小姐一夜未歸。 溫禹澤眼睛唰的一亮,好耶,看來云錦有戲! 見狀,趙英卻不爽了,她“啪”的一聲撂下筷子,眾人朝她看去,她板著一張臉,兇巴巴道:“沒事吃什么鱸魚?陸云錦,我看你想吃了雄兒才是真?!?/br> 陸云錦一向知曉趙英看自己不順眼,他像個嫁入豪門的小媳婦,低眉垂眼,逆來順受:“趙門主說笑了,我又不是妖怪,怎會吃人?” 趙英冷哼一聲,“那你就別眼饞地一直盯著我女兒瞧!我看見就煩?!?/br> 溫禹澤忙和稀泥:“好了,阿英,你別老對云錦那么苛刻,以后如果傳揚出去,外人說我們趙家虐待女婿那就不好聽了?!?/br> 鸞鸞夾了一塊紅燒排骨到趙英碗中,乖巧道:“阿娘吃rou?!?/br> 趙英對著鸞鸞脾氣會有所收斂,嗔她一眼,“你個沒良心的壞丫頭,陳謂才離開多久,你又和云錦廝混到一處,小心陳謂回來,他要吃醋鬧脾氣?!?/br> 鸞鸞神情一僵,心中滋味復雜,自從昨夜過后,她刻意不去想陳謂,可如今被趙英點破,她卻不能再逃避。 陸云錦怕她又生悔意,桌下,他手悄悄握住她的。 鸞鸞沒有抽回手,卻也沒回握他。 她嘴唇抿了抿,對趙英道:“我曉得的,阿娘?!?/br> 趙英一臉不信,兀自搖頭。 一頓飯吃完,鸞鸞前腳走出飯廳,陸云錦后腳立馬跟了上去。 到了小花園,陸云錦亦步亦趨地跟著鸞鸞,踩著她的腳印走。 鸞鸞頓住腳步,陸云錦也立馬站定,鸞鸞回轉身,仰頭看著他,“云錦,我有話想和你說?!?/br> 她剛開口,陸云錦牽住她手,“鸞鸞,我想帶你去看樣東西?!?/br> 鸞鸞嘆口氣,眉宇繚繞憂愁之色,陸云錦抬手撫平她眉心皺紋,“隨我來?!?/br> 他帶鸞鸞去了燈火闌珊處。 鸞鸞對昨夜他的孟浪都有了點陰影,停住腳步,不肯再往前走。 陸云錦站她身后,雙手握她肩膀,輕輕推她往前走,嘴上溫聲安撫道,“別怕,我今夜不動你?!?/br> 鸞鸞知道他是個正人君子,說話算數,這才抬步進去。 繞過叁兩顆桂花樹,陸云錦蹲在墻角根那兒,眼睛巡視地面,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你要帶我看什么?” 鸞鸞不解。 陸云錦面露喜色,指著一顆嫩綠新株,“你瞧,我前段時間在這里種下的山楂核發芽了,說不準明年開春,它就會開花結果?!?/br> “這……” 鸞鸞意外:“你怎么突然開始種山楂了?” “你忘了?” 陸云錦面露失望之色。 “之前在博陵的時候,你不是挺愛吃山楂雪球的嗎?正好,我打算等這顆山楂樹結了果實,屆時我再試著做山楂雪球給你吃?!?/br> 他語氣雀躍,懷著憧憬,仍是興致勃勃的。 鸞鸞這才依稀有點印象,七夕那晚,她是和陸云錦隨便在街邊攤子買了袋山楂雪球,她沒帶手帕,只能將山楂核吐在陸云錦的手心…… 她早將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沒想到陸云錦會默默將這顆山楂核留在身邊這么久,還自個兒種下了。 一時之間,鸞鸞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對于陸云錦的用心,她是感動的,可是,她并不能給陸云錦什么回應。 “鸞寶,”陸云錦握住她手,鸞鸞抬眸看他,望進他盛滿濃情的眼睛,“我以前從未種過什么植物,這是我第一次種山楂,我心里很害怕會養死它,所以十二分的用心,查遍農書,定時澆水抓蟲,它才終于破土而出?!?/br> 他微微一笑,面容柔和:“由此可見,有些事情,只要你足夠用心,結果就不會辜負你,愛一個人大抵也是這樣?!?/br> “我愿意用我全部的生命去愛你,照顧你,呵護你,不求你回我同等愛意,只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像這株山楂,給我一個歡欣的結果?!?/br> “可以嗎?” “我缺席了你的過去,但我想用余生彌補你,給我一個機會?!?/br> 鸞鸞不禁動容,但她不能忽略大師兄的感受,在陸云錦充滿期盼的目光下,她輕輕搖頭,“對不起?!?/br> “我想,我注定只能辜負你?!?/br> 昨夜兩人那般抵死纏綿,陸云錦沒想到她仍是心意不改,不由苦笑:“那昨晚算什么?何必給我希望,又徒讓我失望?” 他不甘心:“鸞鸞,你對我可真殘忍,你這樣偏頗陳謂,對我一點也不公平?!?/br> 鸞鸞沉默幾息,道:“昨夜是我意亂情迷,一時失了分寸,今后,不會了?!?/br> 她如此決絕,陸云錦心如刀絞。 晚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秋風寒,不及云錦心頭寒。 此事,似乎已走到絕路,再沒有轉圜的余地。 鸞鸞站起身,“夜深了,我該走了?!?/br> 陸云錦失力地跌靠在墻邊,頹喪地垂著頭,一言不發。 他一慣神氣矜貴,罕見如此落寞模樣。 鸞鸞眸底浮現擔憂,但她想,陸云錦畢竟是個堂堂七尺男兒,感情不順,他至多傷心幾天,過段時日就緩過來了,這里又是鴛鴦門,還算安全,他應當不會出什么事才對。 思及此,她心略安,轉身要走。 不期然,裙擺被人扯住。 鸞鸞頓住腳步,順著抓住裙子的玉白手掌往上瞧,對上陸云錦滿是委屈的眼眸,他可憐兮兮地妥協:“如果,我說,我愿意和陳謂一起……” 他實在說不下去,最好只懇求道:“你能不能不要只選陳謂?” 鸞鸞不敢置信,拉著裙子想扯回來,下意識斥道:“別亂說?!?/br> “我沒亂說,我是認真的,鸞鸞,如果無論如何你的首選都是陳謂,那我可以做備選,只是,陳謂不能做大房,我要和他平起平坐?!?/br> “???” 鸞鸞都被他說糊涂了。 陸云錦還一個勁地道:“古有齊宣王娶二妃,各居東西宮,左右對立,分庭抗禮。如今,你若想左擁右抱,那也要一碗水端平才行,我居北邊的燈火闌珊處,陳謂可在南邊尋間院落住下,等他來了平江城,你絕不能引他住到你的碧落苑?!?/br> “這都什么跟什么呀?” 鸞鸞實在聽不下去,打斷他。 “感情應該一心一意,云錦,你不要為了我作踐你自己?!?/br> “往后這些荒唐話切莫再講?!?/br> 她使勁抽回裙擺。 陸云錦怕傷著她,只好松開力道。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甘愿淪落二房,卻還要遭人嫌棄的地步,一時間心灰意懶,語氣懨懨:“你心里裝著我,卻要和陳謂在一起。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叁心二意?” 鸞鸞微愣,眨了眨眼,心知他所言有理,她思索片刻,打商量道:“等大師兄回來,我會跟他坦白你我已有夫妻之實的事情,如果他不能接受,我想我們還是有機會在一起的?!?/br> 陸云錦眼睛稍稍一亮,又轉瞬暗淡:“你這樣好,他肯定不舍得放棄你,最多跟你鬧鬧脾氣?!?/br> 鸞鸞被他這句話逗笑了:“你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會覺得我樣樣都好,我大師兄未必這樣認為,興許他會氣到跟我解除娃娃親也說不準?!?/br> 說到此處,她面有愧色,此事,到底是她對不起陳謂。 陸云錦覺得概率不大,他雖然和陳謂不熟,但僅憑幾番相處,他也能看出來陳謂很喜歡鸞鸞。要他放手,估計很難。 他仰起頭顱,抬手擋住眼睛,手指縫依稀瞧見皓月清輝,嘆口氣,“但愿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