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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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情今日出府替她采購東西了,如今剛回來,快步迎上前: “姨娘去何處了,奴婢回來都沒看見您?!?/br> 顧婉余踏入房間:“和羅姨娘聊了兩句?!?/br> 詩情了然,她沒替顧婉余擔心,要擔心,她也該是擔心一下羅姨娘的安全。 四下沒有了外人,詩情透過楹窗望向外間的婢女,壓低了聲音: “奴婢到城門口看了一眼,百姓依舊出入自由,看似一切尋常,但奴婢明顯覺得城中戒備加嚴了?!?/br> 她在外時,都能感覺到巡邏的士兵一而再地掃過她,直到看見她腰上掛著的宋府的牌子,才收回視線。 顧婉余不意外詩情帶回來的消息,她稍瞇眼眸: “消息送出去了么?!?/br> 詩情點頭,她不自禁冷笑一聲:“依奴婢看,便是兵臨城下,也會有人還活在簇錦團花的假象中,這滿城百姓的甘苦和他們又何干?!?/br> 紅巷街到了夜間,依舊是燈火通明,總有某些人沉溺于享樂。 顧婉余沒做評價。 月上樹梢,今晚宋翎泉還是沒有回府,顧婉余倚在欄桿處抬頭望天,月色被烏云擋住,艱難地透出一點暗光。 顧婉余平靜地收回視線。 她沒有奮力向上的雄心壯志,也沒有對即將發生的戰爭的憐憫同情。 她會走上這條路,一是報恩,二是報仇,誰都攔不住她。 顧婉余仰頭,她伸手仿佛要觸碰什么,最終堪堪在虛空中停了下來。 她的主子一定會榮登高位,只有如此,她才能報仇雪恨。 ******* 一條從戚府而出,最終直達長安的命令,讓整個長安城都陷入死寂,翌日的朝堂上滿震驚嘩然。 朝 堂上,胥銘澤不在場,有老臣苦口婆心地勸阻: “皇上!幽州和衢州都乃是我大周領土,尤其衢州城不過休養生息數年,不宜大動干戈??!” 高位龍椅上,坐著不過一個年齡尚幼的稚童,聞言,他不由自主地朝身邊看了一眼,有人隱晦地搖了搖頭。 魏池心底罵死這幫老臣,王爺在時,怎么不出來叫囂? 他冷聲怒道:“幽王代理朝事,但燕云居然敢強擄幽王妃,分明是狼子野心,不懷好意,臣看,他這是企圖謀反!” 老臣被氣得夠嗆: “幽王何時立了王妃,我等眾人怎么不知?” 魏池冷眼一掃:“幽王說她是幽王妃,難道周大人有異議么?!?/br> 周大人根本不在乎幽王妃是誰,他只是不想再起戰爭,尤其是大周內部的戰爭。 但他攔不住胥銘澤,也勸不了沒有實權的幼年皇帝。 幼帝惶惶不安地朝他看了一眼,終于開口說了早朝以來第一句話: “魏卿言之有理,按王叔的意思照做,傳令陵陽城、渠臨城以及三郡派兵協助王叔對敵?!?/br> 對敵二字一出,幾乎要把燕云謀反一事蓋棺定論。 周大人一顆心驟然沉入了谷底,他悲切地潸然落淚,今日之景何嘗不是往日李氏重現! 主少國疑,不外如是! 圣旨一下,立即傳遍全國,不止是三郡得到了消息,便是西北和燕云都得了消息。 西北有人混不吝地笑了聲: “王叔?” 他彈了彈由長安送來的信紙,對著四周人,挑眉道:“瞧瞧,本王的這位好侄兒眼中可只有一位王叔?!?/br> 沒人回話,再是陣營不同,也輪不到他們議論圣上。 胥岸曈漫不經心地扔了信紙,他抬起頭,望向燕云的方向,低聲呢喃: “斗吧,斗個兩敗俱傷才好?!?/br> 他偏下頭,低笑:“也不知道我那十三弟的腿有沒有好起來?!?/br> 先帝駕崩那一年,幼帝登基,眾諸侯返回長安替先帝守靈,那時天下依舊繁榮,盡歸朝堂管理。 一杯解乏的清茶。 胥衍忱幾度將近身亡,遍尋名醫,也只能將毒素逼到雙腿上,從此日日忍受劇痛,日夜不能寐,只能靠著輪椅行走。 他年少時傾慕而終得迎娶的王妃,身懷六月胎兒,倒在他懷中七竅流血而亡。 唯獨一個胥銘澤安然無事。 那是他們父皇的嫡子,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們算什么。 如今幼帝也是如此。 胥岸曈拋起酒杯,又扣住,他低低地笑了聲。 太子兄長,可曾想到你死后,最想奪走你兒子江山的便是你這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胥岸曈至今都記得那日王妃的慘叫,也記得王妃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聲聲泣血地讓他一定要平安歸家。 那日的無能為力,胥岸曈刻骨銘心,永遠都不可能忘卻。 歸家? 謝有姝,他有聽話地回到西北了。 但他找不到家了。 **** 衢州城,周宅書房內。 外間落著飄零大雨,冷風呼嘯,仿佛要掀翻天地,不斷地吹打在門窗上。 胥衍忱已經看了那封信紙半個時辰,書房內靜悄悄地一點聲音都沒有,落針可聞。 十鳶有些擔心地看向他。 她也知道那道圣旨,圣旨一出,衢州城立刻戒嚴,城門緊閉,不許任何人進出,數萬大軍也駐扎在衢州周圍,岑默已經時刻做好了作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