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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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直和孟昭不由看向一旁的謝禎,卻見謝禎正一臉寵溺地側臉看著蔣星重,滿臉的笑意。 許直和孟昭這才松了口氣,想想也是,陛下知道蔣姑娘不知他的身份,說出來的話,反而更加證實了他們完全沒有半點結黨營私之心。 蔣星重跟著補充道:“而且,我舉薦你們毫無私心,只是單純地因為你們忠義無雙。我不需要你們謝我,好好輔佐皇帝,讓大昭國泰民安,便是我唯一所求?!?/br> 許直和孟昭笑開,看了看謝禎,這才向蔣星重抱拳道:“姑娘放心,我等絕不辜負所望?!?/br> 話至此處,蔣星重看向許直,問道:“對了許大人,我聽言公子說,你是南直隸人士,卻同建安黨人不合,我可否問問,是何緣故?” 第093章 許直聽到蔣星重這般問, 面上的笑意眼可見地淡了下去,眼中亦一絲落寞,跟著便蒙上一層幽深的恨意。 不知他又想起什么,眼中的恨意淡去, 轉而變成望之無盡的無奈。他看了看同桌而坐的皇帝和蔣星重, 一聲長嘆, 這才開口講述起自己家中的往事。 船行于河,赤霞千里, 天地都被染成了緋紅色,似血般灼眼。許直道:“我出身商賈之家,但我家并非世代經商, 根基并不如那些盤根發展數百年的大家大族。我家自祖父輩開始, 方才經營起絲綢生意。祖父勤懇,又頗有頭腦,長袖善舞,在通州白手起家, 打下一片屬于自己的天下。家中不僅有布莊,還有四個莊子,數百畝田產?!?/br> “但祖父因根基不足,在他試圖將生意做得更大些的時候, 卻發現處處飽受掣肘。于是祖父便動了叫父親考取功名的念頭,可惜我父親雖經商有道,卻于讀書一道上,不算是個有天賦的。無論祖父為他請多少名師, 始終都無法考取功名?!?/br> “在南直隸, 最出名的,當屬建安書院。于是祖父便動了送父親去建安書院讀書的念頭。奈何建安書院門檻極高, 能去建安書院讀書的子弟,多為有權有勢的貴族子弟。我家縱然不算缺錢,可在南直隸那種遍地權貴的地方,依舊是無權無勢?!?/br> “父親去不得建安書院,祖父頗為落寞。好在沒多久,我出生了。與父親不同的是,我自小便在讀書一道上頗有天賦,這就叫祖父看到了希望,想盡一切辦法為我請名師教授?!?/br> “在我十二歲那年,朝廷忽地更改了稅收政策,我家每年的盈利,幾乎有一半要用于繳納賦稅?!?/br> 謝禎聽到此處,不由回憶起來。他粗略推算了下時間,不由蹙眉道:“你十二歲的時候?朝廷似乎并未更改過稅收政策?!?/br> 許直緩緩點頭,看向謝禎,唇邊忽地有了笑意。只是那笑意,卻兼任看不出一點開心,反而含著深深的嘲諷。 許直接著道:“沒錯,朝廷從未更改過賦稅政策。南直隸還有一條規矩,公子怕是也不知道?!?/br> 蔣星重和謝禎不由相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nongnong的好奇之色。二人忙再次看向許直,謝禎問道:“什么?” 許直看著桌上其他四人,道:“官紳不納糧?!?/br> 蔣星重聞言一愣,傅清輝亦是蹙眉。謝禎則靜靜地看了許直片刻,隨即蹙眉道:“高.祖皇帝開國之初,為選拔人才,鼓勵百姓參與科舉,便短暫施行了官紳不納糧的政策??珊髞磉w都順天府之后,這條賦稅政策便已廢止,南直隸竟是保留了下來?!?/br> 許直緩緩點頭,神色間盡是無奈。 蔣星重聽著這些話,不由深深抿唇,隨即道:“公然在轄地施行一項朝廷依然廢止的政策,百年間,竟是都沒有傳到順天府。那些出身南直隸的官員,顯然是人人皆知此事,卻沒有人告知朝廷,沒有人告知皇帝。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一旁的孟昭接過話,嘆息道:“南直隸三人成虎,宛如鐵桶一個。他們相互抱團,欺上瞞下,共同守著同一個秘密?!?/br> 許直點頭道:“正是如此,凡出身南直隸的官員,身在其中,必會維護自己的利益。即便有人看不順眼,想向上去告,也根本也逃不出如此龐大利益集團的手掌心。胳膊扭不過大腿,有人不想說,有人不敢說,便造成了如今的局面?!?/br> 蔣星重再次看向許直,問道:“你家中遭難,可是與此事有關?莫非是你祖父或者父親,想要向順天府揭露南直隸官紳不納糧的政策?” 許直聞言,面露愧色,笑笑道:“家父與祖父,不過都是為自家生計奔波的普通人,何來此等覺悟?” 許直長嘆一聲,繼續道:“南直隸有官紳不納糧的政策,可南直隸工商業發達,也并非所有工商業主家族中,都是官紳一體。多的是像我家這樣,只有產業田產,卻無權勢的小門小戶?!?/br>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十二歲那年,‘朝廷’所謂的提高賦稅的政策一下來,便開始有無數人,想法子避稅、逃稅。而在官紳不納糧的政策下,最好的避稅法子,自然是家中有人為官,所有產業都在其名下,自然而然,便免除了沉重的賦稅?!?/br> “所以工商業主們,便想盡一切法子培養家中子弟入朝為官。能培養出來固然是好,可名師皆在建安書院,像我們這樣背后沒有權勢依靠的普通人,自是進不了建安書院,所以……更多的小家族是培養不出來為官之才的?!?/br> 話至此處,蔣星重和謝禎都聽明白了,在南直隸,便是連教育資源,都被建安黨人牢牢把控在手中。 許直接著道:“那么這些家中培養不出讀書材料的人家,面對沉重的賦稅,又該怎么辦呢?正所謂辦法總比困難多,便有很多人,想出同當地官紳合作的法子。便是將自己家中的商鋪、田產等全部掛在官紳名下,如此一來,便不必交稅。每年所得財產,將其中的三分分給掛靠產業的官紳,剩下的自己拿。如此一來,分給官紳的財產,可比納稅,要少上許多?!?/br> “這,便是所謂的‘投獻’?!?/br> 話至此處,蔣星重和謝禎不免怔愣,一時間說不出多余的話來。而孟昭和傅清輝,已然蹙眉。尤其是刑部的孟昭,素來主持刑獄,崇尚公正,對此等事情,自是已無比唾棄。 許久之后,謝禎似是明白了什么,這才連連點頭,恍然大悟道:“難怪我前來查看南直隸歷年稅收年報,明顯上的賬目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可最后的稅收數目,卻是與其他地方相差無幾,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無數人將產業掛靠在官紳名下,南直隸只按照所有人手中持有產業的數目收稅,官紳又不納稅,如此一來,可不就是賬目沒有問題,但就是不見銀子嗎?說到底,大筆的銀子,還是進了南直隸的腰包,或者說……建安黨人的腰包。 聽謝禎這般說,許直拱手道:“回公子的話,正是如此?!?/br> 謝禎朝他抬手,示意他接著說,許直這才接著道:“那時我只有十二歲,雖然看起來是個讀書的材料,卻尚未考取功名。新的賦稅政策一下來,祖父為了逃避沉重的賦稅,便也打算效仿他人,找一位官紳投獻?!?/br> “而他找的這個人,便是當時的通州知州,顧之章?,F如今,他已經是南京戶部尚書?!?/br> 話至此處,許直的神色間,終于有了明顯怒意,他接著道:“這位顧大人,其顧氏宗族,在南直隸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他們族中,百年來出過三位內閣大臣,兩位巡撫,兩位總兵,東南海軍中也有他們族中將領,家中男丁,多少都有或大或小的官職在身?!?/br> 說起姓顧的內閣大臣,謝禎腦海中立馬便冒出幾個名字。而蔣星重,立馬想到的便是前幾個月的晉商楊越彬案,當時她就查過顧之章、宋奉新在京中的宅邸和鋪子。 許直接著道:“投獻這等方法,有利有弊。利在可以少納賦稅,而弊端卻也格外明顯。商鋪、田產等所有產業,都掛靠在他人名下,那么從明面上來講,這些產業,就是那些官紳的。大家紛紛參與投獻制度后,這弊端便也逐漸顯現出來。那些沒有背景權勢的工商業主,若是格外聽話便也罷了,倘若有不聽話的,或者投獻的官紳心稍微黑一點,那么只需翻個臉,家中所有的一切,便會盡皆歸屬他人?!?/br> 話至此處,許直面上的慍色更加明顯,他不禁紅了眼眶,接著對眾人道:“沒兩年工夫,接受投獻的官員,便開始了明里暗里的收割,他們索要的分成,已遠遠高過賦稅,許多人便心生不滿。顧之章,自是也向祖父提出加大分成,他索要的費用,我祖父細細算下來,已遠超朝廷索要賦稅。顧之章給他留下的盈利,除掉成本,只夠維持家中的基本生活?!?/br> “他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打拼下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又如何甘心就這么為他人做了嫁衣?辛苦一整年,最后錢都是給別人賺的,換做誰會愿意打白工做牛馬?于是他便去跟顧之章談,可最終結果,便是顧之章一紙狀書,將祖父告上了南京刑部。按照明面上的文書,所有產業,都在顧之章名下,祖父根本辯無可辯。于是……我家中的所有商鋪、田產,就這般徹底歸了顧之章所有?!?/br> 許直眼眶中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終于在此刻滑落,他聲音也止不住地哽咽。他抬手擦了擦眼淚,接著道:“此事之后,祖父沒過多久,便重病不起,臥榻半年后撒手人寰。父親認識到為官的重要性,在祖父走后,便用盡家中僅剩的財產,竭盡全力供我讀書,好在不負所望,我終于考中了進士。所以……我縱然出身南直隸,可我此生,又怎會再與建安黨人同桌吃飯,我恨不能將他們扒皮抽筋?!?/br> 聽著許直說完這些過往,蔣星重和謝禎,都是面色沉重,久久沒有言語。 許直平復了好一會情緒,這才止住眼淚,他方才繼續對謝禎和蔣星重道:“我本以為做了官,手中有了權,我就能替祖父報仇??傻日娴娜肓顺?,我才看明白很多事。在我十二歲那年,朝廷根本就沒有下達過增加賦稅的政令,這根本就是南直隸那些手握權勢的大家大族弄出來的事情?!?/br> “他們借此將壓力給到南直隸所有普通工商業主。老實交稅,他們便可按照朝廷的稅收交給朝廷,多出來的差價,便進了他們自己的腰 包。他們很清楚他們制定的賦稅不合理,所以便出現投獻之法。起初他們信守承諾,叫無數人紛紛跟著投獻,可三兩年之后,他們便開始收割。南直隸絕大多數產業、商鋪、田產,都成了這些官紳大族私人財產,無數人家破人亡,無數人失去一切……就算聽話的那些人,乖乖給了不合理的分成,可剩下的那點收入,除了維持生計,又能做些什么?到底也是淪為為他們付出血汗,打工賣命的牛馬……” 話至此處,許直嘆息著,搖著頭,呵呵笑起,笑聲中盡是無奈。半晌后,他方才抬起眼睛,不由看向西方將盡的最后一抹夕陽,對眾人道:“從加派賦稅,到投獻收割,無論如何,得利的人,永遠都是他們?!?/br> 許直不由看向南直隸的方向,西盡的最后一抹如血赤霞灑在他半張臉上,神色是那般幽深。 縱然他身邊坐著的人,便是大昭的皇帝,可此行前往南直隸,他卻依舊沒有信心。他太清楚南直隸那些大家大族,是何等一手遮天,而他們之間又相互擰成一股繩,抱團為生,宛如鐵板一塊。所以……他們才有連皇帝都敢謀害的膽量。 南直隸數百年基業,此行,他們真的能幫著皇帝一起,找到破局之法嗎? 第094章 蔣星重手里握著茶杯, 看著許直,他望著河面上如血的殘陽,就那般靜靜地望著。 今日他講述了他家中過去的遭遇一切,可此時此刻, 蔣星重從他的神色間, 卻看不到本該有的恨意與憤怒, 反而是一片難以掩飾的頹敗,仿佛有一團密不見光的陰云, 將他團團包裹在中間,窒息,且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出路。 而就在這時, 有隨性出宮, 扮作小廝的小太監,上前來到謝禎身側,行禮道:“公子,廚房備好了晚飯, 現在傳嗎?” 謝禎點頭道:“傳?!?/br> 小太監行禮退下,謝禎對桌上其余四人道:“既是出門在外,便沒有那么多講究,先吃飯吧?!?/br> 許直這才收回目光, 點頭應聲。 不多時,隨行伺候的人便將飯菜一一端上了桌,眾人便動起了筷子。 飯間,傅清輝扒拉了幾口碗里的飯菜, 似是想起什么, 咽下口中食物后,看了看桌上幾人, 最后目光落定在謝禎面上,道:“公子,出門在外,我們幾人在一起,許是該有個對外的身份說辭。否則一旦有人問起,自說自話,難免叫人看出破綻?!?/br> 這確實是得想想,謝禎認同地點頭,隨后看了眼眾人,道:“諸位覺著,咱們該以何種身份對外言說?” 許直和孟昭相視一眼,自是不敢先提議。畢竟給他倆年紀放著,要么做陛下叔叔,要么做兄長,主動說出來,就顯得有些占陛下便宜。 但陛下文化,又不敢不說,許直道:“對外便說是北邊前往南直隸做生意的商戶,可好?” 聽許直里說得這般籠統,謝禎立時明白了他們的為難,他看了蔣星重一眼,唇邊忽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對眾人道:“商戶不錯。那便……許大人做二叔,孟大人做三叔,清輝做堂兄。至于我和蔣姑娘……” 蔣星重正要說她做最小的meimei,怎知謝禎卻搶話道:“夫妻吧?!?/br> 蔣星重聞言愣住,詫異看向謝禎。同桌的許直和孟昭,立時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全無意外。 謝禎無視蔣星重的神色,狀似隨意地接著道:“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我新婚燕爾,帶著新婚妻子一道出門同兩位叔叔學做生意。至于我的夫人……” 謝禎看向蔣星重,笑道:“自然也是出身商賈之家,于經商一道上,頗有頭腦?!?/br> 蔣星重不由看了看同桌另外幾人的神色,見他們神色間并無異樣,莫名便也覺著坦然起來,便默認了這個提議,心間漫上一股奇異的期待之感。 商量好出門在外的身份,眾人便繼續吃飯。 飯吃罷時,東方已泛上點點星辰,西方天盡之處,只余最后一抹明光。 蔣星重起身,走到甲板圍欄處,伸手扶住了圍欄,看向河上的夜色。謝禎亦起身朝蔣星重走去。 傅清輝、許直、孟昭等人見狀,便起身朝船內走去,并示意其他下人,一道跟著進去,甲板上只剩下蔣星重和謝禎。 謝禎來到蔣星重身邊,在她身側站定,側頭看向她,問道:“在想什么?” 蔣星重目光未從江河的夜色中收回,唇邊掛上一抹淺淡的笑意,對謝禎道:“很多事。夢中的未來,眼前的艱難……” 謝禎亦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遠方,對她道:“今日許直說的那些事,倒是讓我想起讀過的那些史書?!?/br> 蔣星重沒有說話,靜靜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謝禎繼續道:“歷史上每個王朝,都不可避免地要面臨同一個問題。便是土地越來越多地掌握在有權有勢的人手中,或通過自由買賣,或通過侵占豪奪。每到王朝末年,土地兼并的問題就會越來越嚴重,無數的百姓成為沒有耕地的流民。為了搶奪土地,為了生存,就不可避免地,要發動叛亂。最后的結果,無疑是改朝換代?!?/br> 蔣星重聽著謝禎的這番話,不由垂下了眼眸,跟著便是一聲輕嘆,徐徐道:“現在的大昭,尤其是南直隸,便是這般的狀況。南直隸的官紳,抱團獨大,他們借著權勢,愈發地擴大自己的利益。富得越富,窮得越窮?!?/br> 時至此時此刻,蔣星重愈發了解了景寧帝的處境。 他登基之初,面臨著空虛的國庫,面臨著天降大旱,面臨著起義的流寇……還有建安黨人如此欺上瞞下的恣意妄為,甚至還有土特部虎視眈眈。 這無疑是一場天崩般的開局。天時,地利,人和……景寧帝一樣不占。 尤其是今日聽到許直說起自家的往事,蔣星重從這件事中,見微知著,窺見南直隸如今情形的一二。 景寧帝重新扶持宦官,攬下前世建安黨人取消工商業賦稅的謀劃,只能是延緩了局勢的惡化。也僅僅只是延緩罷了,按照如今南直隸的情況,繼續這般發展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大昭還是會像前世一樣,爆發難以抵擋的叛亂。 她真的……能挽回大昭嗎?還是說如今所做的一切,只能算得上是給大昭續命?能續一日是一日? 謝禎聽著蔣星重的話,神色間也不見半點喜色,蔣星重能想到的,他自己也能想到。 只是他不愿蔣星重陷在這般的情緒里,他轉頭看向蔣星重,寬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如今我們尚未到南直隸,聽到的情況,不過只是冰山一角。待到了南直隸,了解清楚情況,未必想不到破局之法?!?/br> 蔣星重看向謝禎,問道:“之前陛下派出的欽差,東廠葉盛澤等人,半點下落也沒有嗎?” 謝禎搖搖頭,只道:“他們最后一次傳信回東廠,只說是抵達淮安,之后便沒了任何消息?!?/br> 蔣星重望著如墨的河面,沉默片刻,忽地對謝禎道:“你做好心理準備?!?/br> 夜里河面上的涼風從耳畔呼呼而過,夾雜著船破開河水的嘩嘩聲。謝禎半晌沒有言語。 蔣星重本不愿說這等讖言,可若無意外,若不是身份暴露,他們怎么會就這般音信全無? 兩個人不知沉默了多久,謝禎對蔣星重道:“等到了淮安,打聽查過后再說,早些休息吧?!?/br> 蔣星重點點頭,和謝禎一道進了船內,各自回了房間。 余下的幾日,蔣星重等人便是在船上度過的,除了偶爾靠岸補給,幾乎沒有下過船。 該商討的事皆已商討罷,這幾日,除了等著到淮安,幾人完全沒有別的事情做,干脆閑暇時,便聚在甲板上玩起了葉子牌。晚上吃過飯,蔣星重便同謝禎一道在甲板上吹吹風,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