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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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前世流離出京,一直到重生回來,在船上的這幾日,竟是蔣星重過得最無憂無慮的幾日。無閑事掛心,無案牘勞形,身邊還有言公子陪著,日日相見。 蔣星重竟生出一種想這般安逸下去的貪婪心思來。她知道,這樣的日子,就是她前后兩輩子都可遇而不可求的安穩。只可惜現在還不能歇,這幾日于她而言,不過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船行了五夜六日,終于在第六日下午抵達淮安府。 這一路上,越往南,河上的船只便越多,貨船、游船絡繹不絕。臨岸的城鎮也越來越繁華,人口也眼可見的多起來。臨岸的那些商鋪,也是品類繁多,甚至有很多鋪子,里頭賣的東西,都是蔣星重在順天府都未曾見過的。 南直隸,當真是一片繁榮昌盛之象。她和謝禎,都真切地感受到為什么說南直隸工商業發達。此刻他們也無比的確定,大昭絕大部分財富,都集中在南直隸。 船只在淮安府碼頭靠岸,傅清輝先一步下船,去安排后面船只上的人員,以及馬匹和馬車下船。 待一切準備妥當,傅清輝方才回到船上,示意謝禎和蔣星重可以下船了。 下船前,許直對謝禎道:“公子,我舅父就住在淮安府,若陛下不棄,我們或可去我舅父家落腳?!?/br> 謝禎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有熟悉的當地人,有些消息也方便打聽?!?/br> 許直行禮,對謝禎道:“我也做此想。公子放心,我定會細致安排,絕不會惹上半點麻煩?!?/br> 謝禎點頭應下,隨后看向蔣星重,對她道:“那我們暫且便去許大人的舅父家?!?/br> 蔣星重沒有異議,點頭應下,隨后眾人便一道下了船。 馬車已經在碼頭候著,上了岸,蔣星重和謝禎便進了馬車。許直和孟昭照例進了另外一輛。 許直的馬車在前帶路,謝禎和蔣星重的馬車則在后頭跟上。 一路上,蔣星重忍不住掀起一點點車窗上的簾子,看著外頭街道上的一切。 她忍不住對謝禎道:“南直隸還真是繁華?!?/br> 謝禎亦點頭道:“確實繁華?!北闶沁@樣繁華的地方,收上來的稅,卻和其他地方差不多。建安黨,真是好樣的。 馬車約莫又行了一個時辰,來到淮安府郊外,馬車方才停了下來。不多時,門外便傳來許直的聲音,“公子,到了?!?/br> 謝禎和蔣星重聞言,一道下了馬車,眼前便是一處極具江南特色的宅子,看起來約莫是個兩進的院子,門頭匾額上書兩個字:蘇宅。 許直行禮道:“公子,這便是舅父家?!?/br> 第095章 謝禎看向許直笑道:“既是我叔父, 哪有叔父向侄兒行禮的道理?!?/br> 許直聞言愣了下,隨后失笑,點頭,裝出一副長輩模樣, 對謝禎道:“那侄兒便在此稍候片刻?!?/br> 謝禎點頭笑應, 許直便上前先去安排招呼。 謝禎等人在馬車外等了片刻, 許直便同一名五十多歲的精瘦男子一道出了門,朝他們迎來。男子臉上帶著難以言喻的喜悅, 眸中神色慈愛,只是眉心有明顯的川字紋,像是長久皺眉所致。 來到謝禎和蔣星重面前, 那位五十多歲的男子含笑看著謝禎等人, 許直介紹道:“舅舅,這位便是我京中同僚家的公子,算是我的侄兒。這位是侄兒的新婚妻子,此次一道同我們南下?!庇謱χx禎和蔣星重道:“這些便是我舅父蘇永晝?!?/br> 作為晚輩, 謝禎和蔣星重先行行禮,一同道:“見過阿公?!?/br> 蘇永晝笑呵呵地點頭,隨后傅清輝和孟昭又相互見了禮,蘇永晝便熱情地招呼道:“快快家里坐?!?/br> 蔣星重和謝禎相視一眼, 便一道進了蘇宅。 蘇宅不大,一處兩進的院子,但里頭干凈整潔,充滿人氣, 后院里還隱隱傳來稚子嬉鬧的聲音。 蘇永晝將幾人全部請入正廳, 蘇宅家中只有兩個做事的嬤嬤,蘇永晝叫嬤嬤給幾人上了茶, 并上了幾道當地精致可口的點心。 待眾人皆坐定,喝上了茶,吃上了點心,蘇永晝這才看向許直道:“你怎么忽然回來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踏入南直隸半步?我本還想著,待我那孫兒大些,趁西去之前,上順天府去瞧瞧你?!?/br> 說著,蘇永晝不禁抬袖抹淚。許直伸手按住蘇永晝的手臂,眼露愧疚,含笑安撫道:“我這同僚的侄兒,有心經商,帶他們夫妻來熟悉下南直隸,便是我此行的目的。舅舅,對不住,是外甥不對,早就該回南直隸來瞧瞧你?!?/br> 蘇永晝忙蹙眉反駁道:“欸!說的這是什么話?出去了還回來做什么?你打小受得那些委屈,我心里清楚,既去了順天府,就好生在順天府待著,何必回來受這些閑氣?!?/br> 話及至此,蘇永晝似是想起什么,看向許直問道:“聽說你做到吏部尚書了?” 許直點頭道:“正是?!?/br> 蘇永晝聞言,神色間露出感慨之色,嘆息點頭道:“真好,真好。還是順天府好,咱們這樣普通的出身,沒權沒勢的,竟也有晉升之路,好,好啊……” 謝禎聞言,詳細問道:“敢問阿公,在南直隸,出頭很難嗎?” 蘇永晝似看孩子般看看謝禎,嘲諷道:“這南直隸,是建安黨的天下。若身后沒有權勢人脈,別說晉升,便是連書院都進不去,受教育都難,何談考取功名?即便考上,若是不與他們同桌吃飯,那要不了多久,不是被彈劾罷官,就是抱病辭任?!?/br> 說著,蘇永晝感嘆道:“還是順天府好,天子腳下,怎么也不會叫建安黨人一家獨大。他們行事,總會比在南直隸收斂?!?/br> 話及此處,蘇永晝看向許直,叮囑道:“你在朝為官,可千萬記得莫要與建安黨人交惡,定要謹言慎行?!?/br> 許直微微抿唇,點了點頭。 蘇永晝疲累地抬抬眉,額上抬頭紋盡顯,他轉而笑道:“說這些事做什么,咱們聊些愉快的?!?/br> 說著,蘇永晝看向謝禎和蔣星重二人,問道:“你們夫妻二人,想做些什么生意?我瞧著能不能幫你們找著貨源?!?/br> 謝禎聞言笑道:“不著急找貨源,我與夫人年紀尚小,實在怕賠本,此次前來,只是想先好好了解下南直隸,多方看看?!?/br> 蘇永晝了然點頭,隨后熱情招呼道:“那你們想知道什么,或者想去何處,只管問我便是,我在淮安府多年,可比你們手里的地圖好使?!?/br> 謝禎和蔣星重聞言失笑,桌上氣氛一下松泛了不少。 話即到此處,謝禎便開口問道:“阿公,來淮安的北直隸人士多嗎?他們若來,多半都會進些什么貨?” 蘇永晝道:“多呀,淮安有好些外來的客商,大多都是進些茶葉、絲綢等物。還有好些金毛碧眼的外邦人,他們愛弄些茶葉、香料、瓷器、絲綢等物?!?/br> 一聽蘇永晝說淮安有很多外來的客商,謝禎和蔣星重不由相識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出一絲憂慮??磥硪蚵犎~盛澤等人的行蹤,無異于大海撈針。 蔣星重低眉想了想,隨后看向蘇永晝,詢問道:“外地來的那些客商,同當地官紳關系可好?” 蘇永晝想了想,踟躕著道:“哎呀,這……我還真沒留意過。但是南直隸絕大多數產業都掌握在官紳手中,要做生意,就少不得和官紳打交道。想來關系不錯……” 蔣星重順著蘇永晝的話,繼續道:“那看來我們此行,還得想些法子,和南直隸這邊的官員搭上線才成?!?/br> 話到此處,蔣星重又對蘇永晝道:“方才聽阿公所言,南直隸的建安黨,似是不大好相與。敢問阿公,若是得罪當地官紳,會怎么樣?” “欸!”蘇永晝面色一訝,忙擺手道:“能不得罪自然是不得罪的好。做生意么,和氣生財?!?/br> 謝禎很敏銳地抓住蘇永晝面上那一瞬的驚懼,忙追問道:“阿公怎這般害怕?莫不是有人得罪過,落得了不好的下場?” 蘇永晝聞言,不由蹙眉,眉心的川字紋愈發的深,他想了想,同幾人閑話道:“這有些事情,我們也沒有證據,只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但既有這般傳言,咱們還是小心為上的好?!?/br> 蔣星重忙露出一副好奇之色,追問道:“阿公都聽說過些什么?能說給我們聽聽嗎?” 大家都在傳的事,蘇永晝當然也沒有閉口不談的必要,便看了看桌上幾人,開口道:“前幾個月,淮安還真出了一樁關于外地客商的大案?!?/br> 蔣星重、謝禎等人聞言立時警覺。前幾個月,與葉盛澤等人抵達淮安的時間節點差不多。幾人齊齊看向蘇永晝,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蘇永晝見幾人都認真地看著他,表達欲不免強了起來,講述道:“好像是三個月前,有一行口音同你們一樣的北直隸客商來到淮安府。他們一共二十多人,都是精壯男子。他們一直住在淮安府城北的瑞云樓內??墒撬麄兇藳]幾天,一日夜里,那瑞云樓竟是失了火?!?/br> “說來也是奇怪,淮安府一向繁榮,夜里長長通宵達旦。很多酒樓、商鋪基本是不關門的。像瑞云樓那般的客棧,更是店員輪班,從不關門??善褪悄翘?,瑞云樓竟是關了門?;蚴菦坝?,里頭的人一個都沒跑出來。全死在了那場大火里?!?/br> 北直隸口音,二十多人,全是精壯男子。條條都葉盛澤一行人的信息對上了。 蔣星重、謝禎等人都不禁蹙眉,胸膛微微地起伏著。 蘇永晝接著道:“死了大概有四十多個,仵作檢驗完之后,尸首全停著城外義莊上。絕大部分人的尸首都已經被家屬認領了回去,但是聽說那二十多個北直隸的客商的尸首,卻至今無人認領,還停在義莊里?!?/br> 蘇永晝嘖聲,搖頭嘆道:“這事出了之后,都傳是那些客商得罪了南直隸什么大人物,被滅了口。不然的話,怎么晝夜開門的瑞云樓,偏偏失火那天關了門?不僅大門,便是連側門,小門都被關了?還有窗戶,四十多個人,連個跳窗逃跑的人都沒有,不奇怪嗎?客棧失了火,他們是不想跑嗎?那肯定是跑不掉啊,若說不是有人封了門窗滅口,都無法說通這個事兒?!?/br> 謝禎和蔣星重又不自覺相視一眼。莫非葉盛澤等人,已經被滅了口? 許直覷著謝禎神色,又向蘇永晝問道:“這段時日,淮安府還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嗎?” 蘇永晝想了想,道:“最近最大的事就這一件了。前幾個月,好些人都在談論這件事,都說他們是得罪了人。但道聽途說的事,又如何作數呢?這件事真假不論,總而言之,你們既要做生意,切記和氣生財便是,來了陌生的地方,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尤其南直隸那些官紳,伸手不打笑臉人嗎?!?/br> 話至此處,蘇永晝道:“你們先喝茶,我去后頭廚房看看,看晚上做得怎么樣了?今晚咱們大家伙,好好喝一杯?!?/br> 說著,蘇永晝招呼嬤嬤給眾人添茶,自己便先起身去了后頭廚房。 蘇永晝走后,許直從嬤嬤手里接過茶壺,對嬤嬤道:“勞煩你去幫舅父,這里我們自己倒茶就好?!?/br> 嬤嬤聽了這話,立時便知主人們怕是有自己的話要說,便行禮退了下去。 嬤嬤走后,謝禎看向傅清輝和孟昭,吩咐道:“清輝,孟昭。今晚你二人便帶人去一趟義莊,驗一下那二十多具無人認領的尸身,看看是不是葉盛澤等人?!?/br> 傅清輝和孟昭行禮應下。說罷,謝禎不禁蹙了眉,握著杯子的手逐漸攥緊,他道:“若當真是他們,想來南直隸已經知曉他們的身份,也知道是京里在暗查?!?/br> 孟昭蹙眉,語氣間潛藏著怒意,道:“既知曉,卻還滅口。這是擺明了沒把順天府放在眼里,是公然在和順天府叫板?!?/br> 許直冷嗤一聲,道:“也或許,他們覺著,這消息,根本傳不到順天府?!?/br> 謝禎和蔣星重看向許直。對……南直隸私自加派賦稅,弄出投獻制度,這些事,都沒有傳到順天府。 眾人還欲再說什么,蘇永晝卻又回了廳中,笑呵呵地招呼道:“好了好了,大家伙凈手,準備用飯吧?!?/br> 謝禎道一聲叨擾了,便一道去庭院中凈手。 蘇永晝笑呵呵地對許直道:“你舅母聽說你來了,今晚的晚飯,是她親自掌勺,多吃些,好好吃些?!?/br> 許直笑著應下,回了廳中,菜一道道端上來。許直趁機拉著蘇永晝說話,占據他的視線。傅清輝便抓緊取出銀針,挨個菜試了一遍,眾人這才開始動筷吃飯。 飯間,許直這才找到機會,和蘇永晝閑聊起來。 許直向蘇永晝問道:“舅父,家里不是還有三個莊子嗎?怎么如今家里服侍的下人反而少了?” 方才聽舅父說是舅母親自掌勺,許直便覺著有些不對,何至于連個像樣的廚娘都沒有。 蘇永晝笑道:“你別多心,是你舅母心疼你,想親自給你做頓飯?!?/br> 許直緩緩搖頭,道:“舅父,我難得回來一趟,你有什么難處,可記得跟我說?!?/br> 他覺得舅父不似從前開懷。按理來說,舅父家里有三個莊子,這三個莊子的租金,足以過得衣食無憂??蛇@次回來,舅父眉心川字紋卻很重,以前他不是這樣。 蘇永晝打打哈哈,笑呵呵地給許直夾菜,道:“過日子嘛,能有什么難處?吃,吃,多吃點?!?/br> 見蘇永晝態度敷衍,許直便也沒堅持再問下去,只專心吃起了飯。 眾人吃過飯,一道拜會了蘇永晝的舅母,蘇永晝便帶著幾人去了給他們各自安排的客房。 而謝禎和蔣星重,自是被蘇永晝安排到了一間里。 蔣星重此時方才一愣,詫異看向謝禎。卻不想謝禎神色亦有些驚恐,正同她尷尬地四目相對。 蘇永晝對二人道:“今晚你們好好歇歇,明日我帶你們去淮安城里耍耍?!?/br> 說罷,蘇永晝便退出了房間,還貼心地幫他們關上了門。 房門關上,不等蔣星重說話,謝禎率先解釋道:“我和你扮夫妻,絕無輕薄之意!本想著一路都是我們自己安排住處,對外扮夫妻也沒什么。卻不想今日一來就住進了他人宅子里,實屬意外!” 蔣星重本還想埋怨兩句,不成想謝禎竟這般上道,率先解釋道歉。蔣星重一時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只好看了看房間各處,見有張羅漢床,對他道:“出門在外,也……沒什么,分開睡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