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萬幸,只是昏過去了。 凌懷蘇雙指并攏,朝她頸后風府打入一道真氣,云幼屏睫毛一顫,悠悠轉醒。 “……師兄?”她雙眼迷茫,“這里是……什么地方?” 凌懷蘇:“這里是綺夢樓,你身上的護心珠碎了,發生了何事?” 云幼屏揉壓著額角,努力回想:“鐘瓚……對,我見到鐘瓚了!” “在哪?” “在山下,我和謝師兄分開不久,鐘瓚突然出現,問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我很生氣,勸他回來領罰,他不肯,我們起了爭執,再然后……一睜眼,我就在這了?!?/br> 凌懷蘇沉吟道:“他還說了其他的么?” “我想想……他好像變了一個人,特別狂躁,我說要押他向你認錯,他的眼神變得特別可怕,說、說……” 云幼屏咬了下嘴唇,似乎覺得難以啟齒。 鏡楚:“說什么?” 云幼屏局促地看了凌懷蘇一眼:“鐘瓚說,‘既然你這么喜歡姓凌的,那我成全你們’……可我對師兄哪有那種心思,他到底什么意思??!” “……”凌懷蘇以手撐額,萬般無奈地嘆了口氣。 挺機靈一姑娘,為何在有些事上能遲鈍成這樣? 忽然,他面色一變,驟然意識到了什么:“不好——謝朧!” 然而遲了一步,樓下,謝朧效率奇高地找到了鎮物,毫不猶豫地一劍摧毀。 霎那間,縹緲的歌樂聲戛然而止,陣法被觸動,紛繁復雜的紋路迅速浮現,爬遍四面八方,天羅地網似的將他們籠罩其中。 那不祥的紅色光紋成形的瞬間,凌懷蘇體內蟄伏的黑氣暴起,密密麻麻地鉆入四肢百骸。 鋪天蓋地的熱。 黑氣與陣法遙相呼應,在凌懷蘇身體內催動出可怖的反應,血液中仿佛有千萬只螞蟻,流經過的每處都泛起不堪忍受的癢意。 凌懷蘇膝蓋不受控制地發軟。鏡楚嚇了一跳,趕緊攙住險些跪地的凌懷蘇:“怎么了?” 他不攙還好,肌膚相貼,灼熱的體溫傳來的瞬間,凌懷蘇被燙得一激靈,悶哼一聲,觸電般甩開鏡楚的手。 不過短短的光景,凌懷蘇像被抽空了力氣,同樣被陣法包圍的鏡楚和云幼屏卻安然無恙。 一股難以自抑的沖動涌上,凌懷蘇瞬間明白這是個什么陣了。 原來……是沖著他來的。 相傳有一種邪陣,是妖道的一種。將引子打入目標體內,那人入陣后便會被催發情-欲,血氣浮躁,癢熱難忍,倘若他控制不住破了戒,身體中的引子便會蠶食掉他的經脈,不死也成了個廢人。 “師兄?!”云幼屏驚呼道,“你沒事吧?” 此時任何聲色于他而言都是誘人又致命的禁果,撩撥著他不堪重負的敏感神經。 凌懷蘇狠狠咬了下舌尖,厲聲道:“出去!” 他眼底通紅,豆大的冷汗掉個不停。這副樣子把云幼屏嚇得夠嗆,不知所措地看看凌懷蘇,又看看鏡楚。 凌懷蘇額頭青筋暴起:“都出去??!” 謝朧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番情景。陣法啟動時他便猜到中計,此時見到形容狼狽的凌懷蘇,頃刻間明白了七七八八,拉著鏡楚和云幼屏退出房間。 凌懷蘇一揮手,門窗齊齊緊閉,謝朧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師兄你撐住,我們這就尋找破解辦法!” 關門的瞬間,凌懷蘇最后一絲力氣也用盡,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他哆嗦著掀開衣袖,露出小半截胳膊,當機立斷倒轉劍鋒,毫不猶豫地在上面狠狠一劃! 鮮血汩汩橫流,冰冷劍刃割開肌膚的那一刻,火辣辣的痛楚擴散開來。 切膚之痛微微喚回了凌懷蘇的神智,五感稍稍清明。 凌懷蘇四下環視,視線鎖定在桌面一把五弦琴上。他割斷琴弦,用弦將雙手手腕縛于身后。 他綁得極緊,鋒利的細弦便深深沒入皮rou,洇出細密的血珠。 這點疼痛對凌懷蘇來說彌足珍貴,他不住默誦清心訣,在得之不易的清醒中將神識沉入靈臺。 謝朧說去尋找破陣辦法,可凌懷蘇清楚地知道,這種邪陣沒有陣眼,唯一的破解方法,在于凌懷蘇自己。 ——他必須盡快將體內的毒引逼出來。 然而,很快凌懷蘇發現,要想自己逼出黑氣,簡直比登天還難。 神識每沉入一份,那些不可言說的欲望便如附骨之疽般纏上來,就像邁入無邊的沼澤,一步比一步沉重,隨時有被吞沒的危險。 意識越來越模糊,難耐的熱潮幾乎熬干了他的神智。 沒辦法了…… 凌懷蘇強撐著起身,深吸一口氣,對門扇上那道高大的剪影道:“鏡楚……你,進來?!?/br> 第28章 災禍(三合一) 聞言,鏡楚身形一僵。他緩緩側身,透過單薄的窗紙看向那個影影綽綽的輪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新的一波情毒涌上,且有變本加厲之勢。耳畔心跳鼓噪,視野也開始隱隱發花,再這么耗下去,凌懷蘇不確定自己能撐到幾時。 情況迫在眉睫,耽誤不得,見鏡楚遲疑,凌懷蘇強忍熱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提高聲音又喊了一遍: “小狐貍!” 鏡楚拉開門,看清眼前情形的瞬間,呼吸都情不自禁地停頓了。 凌懷蘇上半身赤-裸,散亂的長發被汗打濕,蜿蜒貼在光潔緊實的皮膚上。他從小錦衣玉食,膚色被溫養得極白,宛如一段冷玉凝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