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穿什么
何甜玉坐在一組低矮的定制沙發上,沙發是霧白色馬海毛材質,軟得能將人整個人陷進去。腳下是深灰色羊毛地毯,踩上去無聲無息。幾件形體如雕塑般的家具散布在空間里,表面是磨砂金屬和黑胡桃木,顯然每一件都價格不菲。 落地窗一整面貫穿了客廳與用餐區,將夜色盡數引入——窗外是沉寂的大海,深藍色的海面與暮色渾然交融,遠處天光尚存幾分余暉,如同一條被撕開的銀邊。海浪緩慢起伏,無聲拍擊著視線的盡頭,而窗內,一切安靜得近乎冷峻。 她被精心裝扮過,穿著一件銀色吊帶裙,布料輕薄得像一層水光,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的腰線與鎖骨。裙擺垂在膝上,露出一雙修長的腿,燈光打在她皮膚上,反射出近乎冰冷的色澤。 就在這時,大門忽然被人從外輕輕推開。 門沒發出一點聲響,卻讓整個空間的氣壓陡然變化了。幾道身影先后走進客廳,是幾名身著黑衣的隨行人員,步伐沉穩有序,彼此之間保持著默契的間距,像一場無聲的儀式。而他們之間的重心,則圍繞著緩步而入的男人。 他的身材令人難以忽視——約1.9米的身高,肩寬腰窄,肌rou線條干凈、緊實,每一寸比例都像是精準計算過的結構,既有貴族特有的優雅儀態,又透著一絲蓄勢待發的冷冽力量感。不是健身房里堆砌出來的夸張塊面,而是經年自律、隱忍與戰術美學共同雕刻出的男性曲線,帶著一種悄然逼近的性感壓迫。 然而他的左臂纏著干凈利落的白色紗布——那似乎是新傷,剛剛處理不久。紗布雖覆蓋著傷口,卻仍滲透出大片血跡。 他沒有看任何人,只是在走進來的那一瞬,目光短暫地掃過了何甜玉。 那一眼極輕,卻像冰水落在火上,悄無聲息地蒸發了她胸口所有想說的話。 她猛地意識到,這才是那個世界真正的主人——她不過是被臨時擺進這個畫面里的一道光影。 他最終停在不遠處的高背座椅前,隨意地坐下。 Alex又換了一身西裝的裝扮,像個女特務一樣手腳利落,動作嫻熟,俯身替他檢查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包扎是否松動,順手調了調他椅背的角度。 隨行的人也迅速散開,各自站位,如同訓練有素的布景道具,將整個客廳襯得格外空曠而肅穆。伊森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從容,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控制力:“吃了嗎?” “還……還沒?!焙翁鹩褫p聲答道,語氣僵硬,背脊下意識地挺直成一條繃緊的線。 他看著她,眉眼并無多余情緒,只淡淡地吐出兩個字:“過來?!?/br> 何甜玉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心跳在耳膜里砰砰作響。 “坐下?!?/br> 她愣了一下,環顧四周,才發現那張椅子是單人座,其他座位又隔得很遠。她本能地后退半步,想是不是要自己搬一把椅子過來—— 就在這時,伊森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腿上,然后很自然地拍了拍:“坐這里?!?/br> 那語氣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沒有命令的強硬,也沒有調情的曖昧,只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居高臨下的“允許”。 何甜玉腦中“嗡”地一聲,幾乎是頭皮發麻。他的語氣太自然了,自然得像是這件事本就該如此,而她只是被提及的物件,不需要猶豫也不配拒絕。 她猶豫片刻,低聲說:“你手臂受傷了。我……我有點重?!?/br> 伊森似乎笑了笑,忽然一把將她扯向自己,輕而易舉地抱起,穩穩放在腿上——他一米九的身高,托起一米六五的何甜玉,像抱著個孩子般輕松,幾乎不給她掙扎的機會。 男性的氣息瞬間裹住她——不是香水,也不是汗味,而是一種介于皮革、雪茄與冷金屬之間的混合氣息,壓得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她的背脊僵硬,四肢也無處安放,只覺得整個人像被他掌控進了某種框架里,動一動都是冒犯。 伊森低頭,緩慢地埋首到她肩頸之間,像是在確認某個久違的東西。鼻息灼熱地掃過她的鎖骨,然后停在耳后,低低說了一句:“我喜歡這個味道?!?/br> 聲音輕得幾乎像是私語,卻帶著無法忽視的熟悉。 這已經是第二次,他說起自己身上的味道。 何甜玉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但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不是喜歡,更像是在確認什么。 確認一種“標記”,或者“歸屬”。 她全身泛起雞皮疙瘩,不寒而栗。 伊森低頭,目光在她身上緩慢地掃過。 她穿著銀色吊帶裙,裙身貼在皮膚上,如同一層光暈,將她的鎖骨、肩線、胸部、細腰甚至膝蓋下那段筆直小腿勾勒得分毫畢現。他的視線在她裸露的肩膀和鎖骨上稍作停留,然后繼續往下,眼神并不急切,卻帶著一種令人喘不過氣的審慎和侵略感。 短發讓她整張臉暴露無遺,沒有遮掩的余地。她的五官并不是美艷型,而是精致如同美少女,尤其是眼睛,烏黑、沉靜,在他靠近的時候微微睜大,卻依然克制,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小獸,怕極了,卻又不愿露出求饒。 他似乎滿意,手指在她大腿上漫不經心地揉搓了一下。那是一種幾乎沒有意義的接觸,但對何甜玉來說,卻像一記無聲的宣告。 他眼中的目光一寸寸落下,像在將她一層層拆開,毫不掩飾。 “挺好,”他終于低聲說了一句,語調慵懶,像在自言自語,“穿成這樣,我很喜歡?!?/br> 穿成這樣?何甜玉想她之前那種西褲襯衫應該是很不入流的裝扮吧。 她垂著眼睛,睫毛投下一道陰影,臉頰有些發燙,卻不是因為羞澀,而是感覺自己被當作物品衡量后的厭惡。 “我只是穿了他們給我的衣服?!彼p聲道,最后一句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我……不喜歡?!?/br> 他將手臂松開一些,卻依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手掌放在她后腰,緩慢地來回摩挲了一下,那動作溫柔得近乎錯覺,卻讓她脊背一陣發冷。 “嗯?你喜歡什么,我給你選?!?/br> 何甜玉剛想開口拒絕,肚子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發出一聲低響。她下意識地收緊身體,臉頰更熱了。伊森低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彎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 就在這時,Alex適時出聲:“晚餐準備好了?!?/br> 氣氛被打斷,她慌忙從他腿上逃離,整了整裙擺,抬頭時眼神依舊低垂。 他們一同走向餐桌。晚餐像是一場靜默的儀式——擺盤精致、上菜有序,每一道都像精心設計的展示,味道不重,分量適中,卻給人極強的“被安排感”。伊森偶爾低聲與她交談,但更多時候只是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仿佛在校準什么。 何甜玉盡量克制自己吃得“體面”,不狼狽、不遲疑、不太快,也不太慢。 用完最后一道甜品,她下意識地放下餐具,輕聲問道:“我可以……回去了么?” 伊森沒有立刻回答。 Alex在一旁輕描淡寫地接過話頭:“何小姐,您的身份目前是伊森先生的助理,日常安排將會隨先生行動,包括生活起居方面,也將根據先生的工作需要進行統一調度?!?/br> 她怔住了,像是沒聽懂。 “意思是……”她望向伊森,聲音微啞,“我需要住在這里?” 伊森淡淡地“嗯”了一聲,抬手拿起一杯水,像在說一件毫無討論余地的事實:“晚上……我不喜歡屋子里太安靜?!?/br>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笑談,但落在她耳中,就像說我需要一個活著的擺設。 她的指尖微微收緊,心跳有些亂。突然意識到,合同職責模糊,是因為真正的條款也許根本不在紙上,而藏在這個男人的每一個字句、每一個眼神里。 “我……我沒帶什么換洗的衣服?!?/br> 她最后只能說出這么一句,語氣輕得幾乎要被吞沒在房間的靜默里,像是在自嘲,也像在提醒自己還有一點選擇權。 就在她話音剛落時,身后悄然走出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士,她穿著深色制服,舉止端正,是這里的管家李嫂,她語氣溫和:“何小姐,您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衣物、洗護用品、日常用品,全都在衣帽間里。若有缺的,您也可以告訴我?!?/br> 她愣了一下,喉嚨像被什么哽住了。她想說自己不習慣住在別人安排好的地方,不喜歡這樣空曠的氣味,不喜歡坐在陌生男人的大腿上,不喜歡餐桌邊被人打量、被人衡量,更不喜歡自己像件“被安頓好”的物件。 但她張了張口,什么也沒說出口。 Alex走上前,微笑著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引導她去往安排好的房間。 在何甜玉走進房間內時,何甜玉剛走進房間,Alex立刻收起了在伊森面前的嚴肅神情,朝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低聲道:““小白兔,晚上關好門哦?!?/br> 何甜玉愣了愣,25歲的她早已不是無知少女,但面對這句赤裸裸的暗示,仍舊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羞澀與不適。 身后的門緩緩無聲地合上,瞬間隔斷了走廊上的喧囂與腳步聲。 這是套西側的客臥,卻絲毫不顯“臨時”。天花板極高,四面墻用柔和的米灰包裹,窗簾是落地的絲緞,厚重而柔順。腳下依舊是沉靜的深灰羊毛地毯,每走一步都像陷入無聲的迷霧。 床極大,像是為誰提前預設好。床頭柜上放著一束被修剪得極整齊的白玫瑰,旁邊是一張寫著“晚安,Miss He”的卡片,筆跡流暢干凈,不知是誰寫的。 她走到衣帽間門口,幾乎是遲疑著推開門。里面燈光自動亮起,一排排衣架和抽屜井然排列著,像精品店某個VIP專屬試衣間。掛著的全是她的尺碼——裙裝、內衣、便服,甚至連幾雙細高跟鞋都像是提前試過尺寸。 她伸手摸了摸一件睡衣,是某個法國品牌最新款,真絲的,帶著幾分冷調的藍,價格她在商場柜臺上見過,一套是她四個月的工資。 她不動聲色地把手收了回去。 洗澡時,她把浴室的每一樣東西都擦拭得干干凈凈,就像怕留下痕跡。她知道,在這個空間里,她只是臨時存在而已。 她裹著浴袍坐回床沿,看著鏡中自己那張精致的臉。短發因熱氣而微微卷起,臉頰泛著蒸汽后的紅潤,那條銀色吊帶裙被換下,規規矩矩地迭在沙發靠背上,像被退回身份的信號。 夜已經很深,她沒有太多困意。只是抱著腿坐著,像在等一個結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這里“被看管”,還是“被選擇”。 她整晚緊繃著神經,直到意識漸漸模糊,才無力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