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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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這才覺得怕,是從骨子里鉆出來的怕。 她仿佛手無寸鐵被關進籠子,他的眼睛就是金絲線,褪去了她的長裙,從腳跟開始捆,連頭發也不放過,捆得她緊繃冰冷。 她鼻翼翕動,片刻不敢挪地看著他。 手往旁邊摸了摸,找到一個空瓶子就沒松開。 豈料這瓶子凹進去一角,她才握上去沒幾秒,那一角就彈了回來,聲音響得像驚雷,嚇得孟秋喉嚨發緊。 趙曦亭聽見聲兒往她手上一瞥,房間里千鈞一發的場面瞬間松落下來。 他盯著那個瓶子好一會兒,抬起頭,眼尾抽開一絲春色滿園的笑,“要找也得找個重的,一破瓶子頂什么用?” 他看了她一陣,徐徐直起身,孟秋才回過味兒來,他剛才大概是在和她開玩笑。 但她實在被嚇住了,冷汗一茬接一茬。 劫后余生后孟秋有點惱,從桌上跳下來,摸了摸撞紅的腳后跟,“這種玩笑不好笑,趙先生?!?/br> 趙曦亭似有些熱,長指解開襯衫最頂上那粒紐扣,扯了扯,意味深長地掃了她一眼,“確實是小朋友,不經逗?!?/br> 孟秋腦子還發蒙,顧不上眼前的人算她“金主”,最后一點尊敬也放到了一邊,蹙眉說:“別人是別人,我是我。趙先生喜歡怎么逗別人我管不著,以后請您不要這樣了?!?/br> 往常和她說話,幾句里憋不出幾個字兒,現在倒好,小嘴一張一閉,一句跟一句地往外倒豆子,即便這樣,脊背還挺得頗直,折不斷似的。 趙曦亭睇她后腦勺絨絨的發,輕笑了聲。 “換了衣服去逛逛?” 他離得遠了,孟秋身子回暖許多。 趙曦亭這么一嚇說不上全是壞事,起碼在走廊那一出她來不及回味了。 好在他確實只是嚇嚇她,連半根頭發絲都沒碰著。 只不過孟秋第一次清晰的意識到,趙曦亭的生活作風掛著那些圈子的陋習,她和他們全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捋清原委后,孟秋身心舒暢許多。 本來也想請他吃個飯,畢竟晚上幫了她那么大一個忙,便點了下頭。 但她不敢再說讓他守門的話,成了個禁忌,挪動嘴唇什么聲兒都沒法發出來。 趙曦亭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輕笑一聲,沒點破。 關上門,他看到里面影子在地面上晃了晃,好不容易疏散的熱意冒了尖兒,他沒再盯著,拿出支煙,靠在對面的欄桿靡靡地抽起來。 夜空深處,不知道誰放了一束煙花,霓虹光芒猶如燃了一瞬的歡場。 孟秋套上衣服往天窗望。 新年真的要來了。 離那年夏天又遠了一歲。 她想。 - 跨年這會兒哪里都擠,別說夜宵了,一些平日里頗為冷清的小吃店都擠滿了人。 孟秋她們宿舍有個小群,喬蕤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葛靜莊在群里瘋狂艾特孟秋,說自己和幾個朋友在盛利廣場,煙火表演馬上開始,問她在哪兒,讓她過去。 孟秋抬頭問趙曦亭,“盛利廣場離這兒近嗎?” 趙曦亭一路看她敲手機屏,垂眸瞧她的臉,兩個人被人群擠得挨得很近。 “有人找你?利用完就要把我扔下了?” 孟秋沒想起這茬,剛才覺得帶他一起去也沒關系。 他一問,也開始猶豫起來。 他和葛靜莊他們不熟,一定會尷尬。 孟秋頗有些為難,便問:“你之前跨年都怎么過的?” 一群人在馬路邊等綠燈。 她回頭。 趙曦亭和她落了一米。 人頭熙攘,她的聲音被嘈雜沖散。 不知趙曦亭是刻意回避了這個話題,還是真的沒聽見,正望著馬路對面的屏幕。 孟秋跟著抬頭,大熒屏里幾位大人物為新年致詞,砥礪前行勇立潮頭的祝福語正滾動播放。 她認得其中一位,儒雅親和,因為長相過于出色而在年輕人之間津津樂道,但很顯然,趙曦亭看得出神,絕對不是因為娛樂話題。 孟秋忍不住調侃,“難道你準備看這個跨年嗎?” 趙曦亭在昏暗之中側過臉,霓虹的光線堪堪照亮了半邊,他仿佛被遺棄的鬼魂,驟然回到人世間,宛宛東風吹不起他情緒。 孟秋難免驚艷。 無關風月。 他很適合人聲鼎沸的冷情。 旁邊也有女孩子盯著他的臉。 “這種東西有什么可看的?!彼ひ羟迨?,緩緩抬起長指,捏起她發頂的白色絨花,輕描淡寫地感慨:“下雪了?!?/br> 雪花化成水漬。 “看來會下到明年?!?/br> 孟秋驚叫:“下雪了?” 周邊的人仿佛也被她感染,紛紛抬頭迎接年末的初雪,一時間街道欣喜紛然。 今年的雪比往年任何一場都來得要晚,但雪這種東西,只要下了,任何時候都不遲。 小姑娘雙頰凍得通紅,唇邊吹出一口口泛白的暖氣,她興奮地蹦跳,發圈扎不住她順滑的黑發脫落到尾端,大片青絲壓在帽子和后腦勺之間,柔軟地陷進去。 趙曦亭被感染,噙著笑,又嫌棄:“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兒,瞧你沒見世面的樣兒,別說你認識我?!?/br> 孟秋和他熟了不少,笑盈盈地對他瞎開玩笑,“南方人看到雪興奮不是正常,你別后悔,我把你扔在這兒,你就一個人了?!?/br> 趙曦亭眼眸深了一瞬,天地之間雪花絨絨地飄著,他站的這兒是寂靜的,小姑娘拿手接一片片白的,掬著捧著往他眼底下伸,寂靜就被破壞了。 他翹起唇,“那怎么辦,給你賠禮道個歉?” 孟秋笑得不行,她手機一震再震,葛靜莊那邊催得急,她都能想象對方嚷嚷的語氣,葛靜莊說,說好今年一起跨年,怎么說話不算數。不知道怎么走的話,我們過來接。 話說到這份上,孟秋遲疑地問趙曦亭:“我朋友應該不介意多一個人,你也一起去吧?” 趙曦亭想也沒想便拒絕,“不了,我送你?!?/br> 孟秋剛才回葛靜莊消息,隱約聽到他接了電話,閑閑問對方幾個人之類,應當是要打牌。 她又想起燈紅酒綠那夜,對趙曦亭這樣的人來說,煙火表演怕是無聊至極的東西。 如若今晚他真和她一起跨年,才是真的對他上刑。 她不好恩將仇報。 孟秋沒再邀請他。 司機將車開到他們身前,緩緩沒入人潮。 孟秋坐在車里,看著雪越下越大,仿佛整個世界卷入恢弘的白色羽片之中,她在起霧的玻璃上拂開一小片空地,新奇地看著窗外。 下車前,趙曦亭將手邊的禮品袋遞給她,他的表情像外面沉寂的雪夜,寡淡而安靜,他只是將手抬在她面前,壓根沒考慮過她不會要的可能性,有幾分刻意吐露的溫和。 “新年快樂,孟秋?!?/br> 禮品袋的包裝是黑色的,看不出品牌。 孟秋沒接。 他看穿她的猶豫,挑唇玩笑,“今年先算了,明年你要是不備我的新年禮,我必定上門討?!?/br> 孟秋彎了彎眼睛,沒再糾結,將禮品袋接了下來,隨后揮揮手,和他作別。 地面已經有積雪了,孟秋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欣悅地奔向年歲的尾巴。 她身后的黑色轎車并沒有急著離開。 司機問:“走嗎,趙公子?” 趙曦亭雙眼看向玻璃窗上濕漉漉的痕跡,孟秋撥開的那片玻璃重新起了霧,外邊是茫茫白雪,他抬手重復了一遍她劃過的痕跡,恍然覺得自己荒唐,笑了下,擦干凈指腹上的珠串,開了點窗,讓外頭的寒氣透進來。 “走吧?!彼f。 - 景山小院里,趙秉君他們早就到了,攢局的應該是趙康平,把麻將桌搞得烏煙瘴氣。 趙曦亭將茉莉花束往趙秉君懷里一扔,解開大衣扣掛在立式衣架上。 趙秉君嗅了嗅,笑道:“幾個意思???知道孝敬我這個兄長了?” “喲,放后備箱有一陣了吧,花瓣都折了,真可惜?!?/br> 趙曦亭神色倦怠地往沙發上一窩,闔眼吐字:“滾蛋?!?/br> 趙秉君挑了挑眉,“堵車趕不上我也沒辦法。給他們科研投了五千萬也夠意思了,總不會因為這事兒和我計較?!?/br> “但話說回來,你最近去燕大是不是勤了點兒?” 趙曦亭挑開一只眼,淡淡地睨他。 趙秉君拿出兩支雪茄,一支遞到趙曦亭面前,后者沒接。 他頓了頓,收回來,攏眉吸了一口,吐出眼圈,意有所指,沉聲提醒:“做不了主的事兒,少沾?!?/br> 趙曦亭故意往他心口扎,“當年你喜歡過那個姑娘么?” “你不提我都要忘了,”趙秉君好似淡定,然而微微聳起的眉宇出賣了他的言辭。 他滾了滾喉結,兩指夾著煙,長腿交迭,將煙灰缸拿到桌邊上,轉瞬間心緒已然平復,儼然成功商人做派,“喜歡有很多種,我不知道你問的哪種?!?/br> “如果非得給那樣的關系下個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