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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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彈了彈灰掉的碎渣,“是喜歡的?!?/br> “不過年紀越長,越覺得這些東西不值一提?!?/br> 趙曦亭:“聽說你最近在備孕?” “你嫂子想要?!壁w秉君看向不遠處正興致勃勃聊天的女人,沒什么情緒。 好像迎接新生命并不能給他帶去喜悅,只是完成一個任務。 趙曦亭有時候覺得趙秉君活得挺累,但他又十分明白不得不這么活著的原因,笑了聲:“你和咱爸越來越像了?!?/br> 趙秉君輕輕吐出一口煙,眉眼平靜。 “剛媽打來電話,下學期秦小姐會轉學去燕大?!?/br> “我看過照片,身段高挑,氣質出塵,配你不差的?!?/br> “她對你印象很好,好像還放話非你不嫁?!?/br> “人為了不和你異地,放棄了藤校畢業證書,這份決心夠可以了,好好相處相處?!?/br> “是么?”趙曦亭眼尾挑著近乎無情的淡笑,仿若永不會拂曉的夜,徐徐咬字。 “那姑娘要真這么做,我佩服她的勇氣,但干我什么事兒?” 趙秉君看了眼那束茉莉花,轉了個話頭,“去得那么勤,也不問問人有沒有男朋友?!?/br> 趙曦亭姿態松泛。 “她那樣的,沒男朋友也不正常吧?!?/br> 趙秉君臉色變了變,皺眉看向一臉淡然的趙曦亭,自從那件事后,趙曦亭好似一直活在一出虛妄的戲里,在他眼中,世事萬物,真真假假都做不得數,也無所謂作不作數。 八個字可以概括他現在的狀態。 薄情冷性,肆意妄為。 “別亂來?!壁w秉君說。 趙曦亭捏起桌上的雪茄,猝然想起鏡子里慌張仰起的那片白。 他咬進唇邊,笑了下,“味道不錯?!?/br> 第10章 明媚 元旦放縱過后,期末考也如期到來,從八號考到一月下旬。 平日燕大圖書館的位置就很緊張,這個時間段更擠了,凌晨兩三點還爆滿,占不到座兒的同學苦不堪言,孟秋從食堂出來路過宿舍樓南面的長檐湖,不少人抱著書念念有詞,看起來是外語學院的。 仿佛回到高考。 她回到宿舍,一邊細嚼慢咽,一邊瀏覽課件。 葛靜莊元旦那兩天來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去了隔壁省的熱河行宮,就帶了支手機,一張身份證,連個包都沒拿。 葛靜莊瘋玩兩天后,趕復習也挺瘋狂的,頭天背書到凌晨一點,倒頭就睡,床頭燈都忘了關,一覺睡醒來直喊怎么沒電了。 孟秋正看得認真,身后傳來綿長緩慢的呼吸聲,轉過頭嚇一跳,葛靜莊眼皮底下黑了兩圈,僵尸似的趴在她肩上,懨懨道:“一起去圖書館嗎?” 喬蕤剛洗好臉,素顏看起來皮膚很好,一邊涂乳液一邊笑道:“你找我還差不多,孟秋一看就上進,都不怎么出去玩,不像我們臨時抱佛腳?!?/br> 葛靜莊打了個哈欠,清醒了些,“對啊,大學就四年,以后不指定留燕城,小秋你該多出去逛逛呀?!?/br> 孟秋不是不愿意玩,燕城消費高,隨便逛一逛,去好點的餐廳吃飯,就頂他們小縣城幾天的工資了,更何況她還想攢錢出國的時候用。 不大急地溫溫笑說:“以后機會多的是?!?/br> 葛靜莊看了眼孟秋旁邊的位置,“還有這個宋瀠,一天到晚不見人,他們系沒期末考嗎?” 喬蕤:“宋瀠和我們才不一樣,藝術特招生,哪有太多理論知識,實cao更重要吧?!?/br> 葛靜莊裝腔作勢地含淚望天,“沒選對專業,每天都像在坐牢?!?/br> 孟秋和喬蕤都笑了。 喬蕤涂完面霜,目光往她衣柜邊一挪,問孟秋:“鉑金線好用嗎?萊珀妮被收購之后我就沒關注過,海藍之謎也一般,你用著好的話,告訴我一聲,我也試試?!?/br> 孟秋聽得云里霧里,順著喬蕤視線的方向,看到昨晚趙曦亭送的禮盒,還沒拆。 平時孟秋不怎么關注護膚品,偶爾聽說喬蕤一瓶三百毫升的精華要兩萬多,她看得上的東西必然不便宜,不是普通家庭消費得起的。 說明趙曦亭送的這個價格不低。 見她聽得糊涂,喬蕤已經猜到幾分,沒問她東西怎么來的,柔柔笑道:“沒事兒我不急,等你測評?!?/br> 話題就此打住。 然而沒過五分鐘,喬蕤微信發來一張截圖,打趣道:“你們批發的?” 截圖里是周諾諾發的朋友圈:感恩大佬的新年禮物。 配圖禮盒套裝。 孟秋看到周諾諾也有,猜到應該是趙曦亭送的。雖然樣式不一樣,品牌是同一個。 她問喬蕤,“這個是不是很貴?” 喬蕤斟酌字句,“看怎么定義,萊珀妮屬于貴婦品牌中比較大眾的,暴發戶名媛都是對標客戶,但在定制款面前又不值一提?!?/br> 可能對趙曦亭來說,幾萬塊跟普通人吃頓飯差不多,他只是送了自認為適合的小輩的禮物,既然之前已經以朋友身份相處,加上是個新年禮物,此刻再去說些有的沒的,就很沒意思。 只是再看向禮盒的時候,孟秋手心冒了點汗,將東西塞進柜子里。 孟秋也刷到了周諾諾的朋友圈,看到喬蕤在周諾諾朋友圈底下評論:“有情況?” 周諾諾回得飛快:“不是那回事兒,人有在追的meimei,我可不敢高攀,厚臉皮蹭的?!?/br> 喬蕤回了個狗頭,對話就沒再繼續。 自從跨年夜那天后,隔了快一周,趙曦亭才重新聯系孟秋,問她英語水平如何。 孟秋想起周諾諾說他在追人,估摸這段時間都在忙這些,想來她那份套裝和周諾諾一樣也是附贈品,只是她沒想到他動作這么快,元旦前說要找一個,元旦后就開始行動了。 或許跨年那天他就有了人選,約不出來人,才來找她消遣。 倒很符合他逢場作戲的性子。 回過神,孟秋客觀地回復他。 ——高考145,四級考了,分沒出?!?/br> 傍晚的時候,趙曦亭回了句。 ——夠用了。 原來趙曦亭一朋友在國家文化局出版社,他們急翻一本音系學相關的書,原來的翻譯生病請了長假,因為和專業相關性很高,不是語言學相關的高材生不敢輕易上陣,加上印刷那邊等不了太久,才無頭蒼蠅一樣廣撒網找人。 找來找去托到他幫忙。 孟秋一聽要出版面對社會,一下也有些犯怵,誤人子弟的事兒她不能做。 趙曦亭給她打電話,好似對她信任極了,慢悠悠扯開嗓,頗有些耐心:“沒讓你瞎編,逐字逐句翻譯成中文就行。不止你一個獨苗在做,到時會選最好的一版出版。出版前還要送去給專業人士審稿、潤色?!?/br> “再不濟,”他頓了頓,笑了聲,“我給你兜底?!?/br> 他將整個流程都說了一遭。 孟秋有時候挺佩服他的心態。 什么事兒在他眼里都不算事兒。 趙曦亭煞有介事地頓了幾秒,“真推了???到時書上翻譯那里署你的名,也不要?” 這對拿筆桿子的人來說,太有殺傷力了。 孟秋心一橫,問:“在哪兒翻?” 趙曦亭笑得很愉悅,“資料在我家,來接你?!?/br> - 孟秋以為要去西城老城區那邊,結果趙曦亭帶她去了二環內。 路過眼熟的那片舊時宮城,臨近傍晚,檐角遠遠的鑲滾一層波棱金,鳥雀撲閃飛過。 這些光影揉進眼睛里,有個亮斑,孟秋腦袋跟著宮檐轉,看不夠似的。 她來過兩次,次次都沒逛完。 趙曦亭坐姿端正,隨意搭了句腔:“來玩過么?” 孟秋眼睛沒挪,笑說:“百分之八十的外地人第一站都是這里吧?!?/br> “從前里頭的人想出來,現在外面的人想進去,都是看個新奇勁兒?!壁w曦亭唇角淺淡地勾著,懶懶散散,指著一處,“那兒,以前選秀女,都是從那個口子進的?!?/br> 司機很有眼色地開慢了。 “知道什么是選秀女么?”他問。 “三宮六院嘛?!泵锨镆娝藨B矜驕貴氣,和他玩笑,“誒?你們是不是挺可惜廢除這些封建糟粕的,放現在許多事做不成了?!?/br> 趙曦亭虛虛垂著眼皮,配合地和她瞎扯,“真想辦也不是不能夠?!?/br> 他神色淡漠,一挑眼,涼涼笑了聲,“暗指誰多情種呢?” 孟秋嫌他對號入座,連笑說了幾個沒有。 她不知道趙曦亭剛才是不是瞎指一遭,就當野史隨意一聽。 過了半小時孟秋才發現,是她見識短了。 因為趙曦亭從來沒提起自己的住處可聽紅墻黃瓦的晨鐘。 普通人眼里的不可思議,是他泛善可陳的日升日落。 有些玩笑是真的也未可知。 孟秋第一次見這偌大宮城的俯視景象,直愣愣盯著,冒出一種立于人群之巔搖搖欲墜的膽顫,就不敢多看。 生怕多看一眼,都是對不屬于她的東西地覬覦。 她想起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