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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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女人身邊清瘦的少年好似預料到一般,將她擋在后面。 女人突然發瘋,撕扯少年的衣服,“你也護著她!你怎么也護著她!” 孟秋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 以前她認為夏季應該是繽紛的,但絕對不是顏料盒倒在自己臉上的樣子。 霽水市一中傳過一樁丑聞,媒體不敢大肆報道,怕影響不好,被上面直接壓下。 四十多歲的美術老師,在家中繪制和藏匿少女的裸畫,被妻子實名制舉報,幾迭紙似雪花一樣從天而降,摔碎的是少女十七八歲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出軌、不倫、勾引。 任何一個詞和高中生聯系在一起,都能引起核彈般的效果。 她無數次否認,并表明從來沒有和那位老師在私底下見過面,那位老師也聲明全然是自己想象,畫放在家中,沒想打擾大家生活。 但因為她妻子崩潰的哭訴,流言變得五光十色。 真相是最不重要的。 那個時候,人們還沒有這么通情達理。 后來那位老師被辭退,內部通報批評,被整個教育系統拉黑,丟了工作。 孟秋再也沒見過他。 過了這么幾年,她幾乎要忘了,今天好像又墜入泥潭,窒息將她吞沒。 女人怒目圓睜:“你是不是還和楊疆有聯系!” “他又開始折騰那些畫了!肯定是你去sao擾他了!” 孟秋犯了一陣惡心,慢慢擦去手背上的水珠,從白楊一樣的少年身后走出來,她清冷孤傲的眼睛聚焦在女人身上,深深吸一口氣,“阿姨,您是不是太高看楊老師了?!?/br> “我和楊老師聯系,圖他什么?” 即使當年謠言骯臟到一定地步,她還是保持體面。 稱了一聲楊老師。 孟秋冷靜地吐字。 “以前是,現在也是?!?/br> “當年您既然這么在意這件事,為什么不和他離婚?” 女人好似被她清傲的氣勢嚇住,一時找不著話回懟,指著她的手指有些顫,“你少教育我!” “要不是你勾引他,他不會做那種事,碰上你這個學生之前,他老實本分,就是你的問題!” 孟秋深呼吸。 她知道講不清楚。 永遠講不清楚。 做錯事可以證明錯在哪里,什么都沒做的,怎么證明呢? 更何況眼前的人并不是想要一個真相。 面對叫不醒的人,多說一個字都是在浪費生命。 孟秋抱好花束,想要離開走廊,女人立馬朝她撲過來,結果被身后的少年抱住,無奈地喊了聲:“媽!” “你放開!”女人掙開少年的桎梏,朝向孟秋吼:“你覺得你清清白白,事實就是,因為你,我們整個家都毀了!” “你不會做噩夢嗎!孟秋!你能活得心安理得?!” 孟秋喉嚨像卡了根魚刺,空氣凜凜地穿過,直往最深處墜去。 她低頭快步走,不想在趙秉君來之前多生事端。 正好十來米遠的地方有個穿保安的衣服的人,她走過去喊了聲:“叔叔?!?/br> 保安打量她一眼,好像認出她是今晚的主持人,親和道:“需要我幫忙嗎?” 孟秋往母子倆那邊看,“他們迷路了,您過去看一下吧?!?/br> 女人看到保安朝他們走過去,神色頓時慌張起來,以為孟秋告了狀,拉著少年迅速離開了善明樓。 保安喊了兩聲,他們跑得更快了,只好原路返回。 孟秋在保安旁邊呆了一陣,怕錯過趙秉君的車,又回到之前的走廊。 花束有一些份量,她拿得酸,放在廊椅上休息。 林曄這個點應該起了,孟秋猶豫了一會兒,慢慢敲出幾個字。 ——林曄,我能不能和你打一會兒語音。 那邊等了五六分鐘才回過來。 ——怎么了,心情不好? 孟秋指尖停滯在半空。 林曄沒有馬上撥過來,就說明他現在不想打電話。 孟秋打了幾行字,又刪了,最后留下一句解釋。 ——那個人的妻子和兒子來燕大了,剛走。打兩分鐘也不行嗎? 這件事只能和林曄聊。 林曄那邊顯示很久的正在輸入中。 ——已經走了嗎?走了就別管了。 ——沒事的孟孟,別害怕,我小組作業沒完成,和組員們趕了個通宵,就剩最后一點了,等我弄完再來找你。 ——別想太多。[抱抱][抱抱] 孟秋盯著屏幕沉默了幾秒,退出了和林曄的對話框,面對茫茫黑夜坐了一陣,走廊外面偶有幾對情侶歡聲笑語地走過。 一個說:“我要看煙花表演,你給我找好攻略?!?/br> 另一個說:“換個別的吧,今晚絕對擠,你這小體格擠壞了怎么辦?!?/br> “那你就不會保護我?” “……遵命?!?/br> 她才想起來。 今天元旦。 漸漸的,人少了。 孟秋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四十了,距離陳院長告知她的時間遲了二十多分鐘,她打算給陳院長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然而她掏出手機沒來得及摁,脖子突然被人從后面擒住。 她渾身雞皮疙瘩炸起,又驚又懼,重心不穩地試圖抓住旁邊的柱子,身后的人根本不給她反應時間,緊緊捂住她嘴巴,不讓她呼救。 罩住她臉的那只手,有一股薰衣草洗手液味道,潮濕,溫熱,沒什么繭,年輕柔軟。 孟秋能感覺到他比自己高不少,因為她的頭頂將將碰到對方的下巴。 是名男性。 她感受到有冰涼而尖銳的東西抵住了她的脖子。 “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回霽水?!?/br> 少年嗓音嘶啞,不同于燕城人字正腔圓,帶著南方人特有的腔調。 孟秋立時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沒再掙扎,少年略微松開一道縫隙,她喘了一陣,平息緊張的情緒,咽了咽喉嚨,輕聲說:“我以為你比你父母講道理?!?/br> “你就當我想有個平靜的生活?!鄙倌暾Z氣煩躁。 孟秋轉過頭,盯著他眼睛,清冷如水:“憑什么?” “做壞事的人沒有眾叛親離,好好在家呆著,卻要求受害者和土生土長的家鄉割席?!?/br> “公道呢?” 她嘴唇輕顫,猶如雷雨中拔地而起的細竹,倔強而纖直。 少年一怔,手上力道松懈了,但他就愣了一會兒,音量大起來,“公道嗎?我也想問問公道在哪!這些年我過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嗎?” 孟秋被逼在長椅的角落里,欄桿頂得脊背生疼,她手指抓著柱子,不小心摳掉墻皮,碎粉扎進指甲縫里,微微的刺痛讓她保持清醒。 少年正要逼近她,走廊后面冒出來一道黑影,抓住少年的手腕,狠狠往地上一摜。 孟秋嚇了一跳。 四周驚起的涼風撲在她耳后,她指尖驀然卸了力,驚魂不定地癱坐在長椅上。 她看著男人的頎長寬闊的后背,感覺自己像一輛疾馳的火車,乍然從狹長黑暗的山洞里出來,一抬頭,天亮了。 這一瞬間,她終于明白從古至今英雄救美的戲碼為什么長盛不衰。 趙曦亭肩胛骨在襯衫上有力地隆起,他輕而易舉地掐住少年的脖子,手背的青筋盤虬蜿蜒,半彎腰的姿勢,西裝褲包裹長腿,左手抓握的外套垂落在皮鞋旁邊,似乎來得很急。 少年吃痛,手里的東西掉到地上,孟秋定睛一看,是一串鑰匙。 趙曦亭平緩了一下呼吸,冷聲說:“打電話,送派出所?!?/br> 少年聽到那幾個字渾身一抖,掙扎著想逃走,奈何趙曦亭力氣太大,這個時候少年的羸弱和男人的成熟落差就顯現出來了。 孟秋拎著裙子半蹲下去,撿起地上的鑰匙。 如果他有心傷人,帶的應該是小刀。 她輕聲說:“算了?!?/br> 少年陰冷地看向她,“不用你可憐?!?/br> 孟秋拿起手機,靜靜地望向他:“那我打?” 少年立馬低下頭。 “沒成年吧?!壁w曦亭輕描淡寫地啟唇,“還想念大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