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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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湯團正在屋子里頭,人安靜的坐在羅漢竹涼榻上,坐姿慵懶, 一手握著書卷, 一手正捏著個玉搔頭,輕滾著面頰。 他臥榻旁側蹲著紅漆花架,上頭放著一盆開得正好的白芍藥。 “好生風雅,不知是誰家的公子呀?!?/br> 姜湯團聞見聲音, 舉頭見著蕭元寶來了,連忙放下書頁,起身要迎人, 卻忍不得一陣咳嗽。 他連忙用帕子掩住了嘴, 有些蒼白的面頰頓時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紅。 “你這咳嗽怎還不見好, 吃藥看大夫了么?” 蕭元寶連忙上前去, 輕輕的與姜湯團順了順后背。 姜湯團拉著蕭元寶坐下:“我這身體老毛病了, 若是不曾風寒還好, 一旦是染上, 沒有半月輕易好不得?!?/br> “怎會這般?!?/br> 蕭元寶兒時身子也不好, 卻也不見如此。 “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幼時十分淘氣, 曾與哥哥一同爬樹去摘果子跌進荷花池里頭,險些丟了命。我哥哥也因此事遭了好一通責打, 我在病床上躺了幾日,他便在祠堂里跪了幾日?!?/br> 姜湯團道:“打那以后, 我這身子便落下了病根兒, 也再是不敢胡鬧淘氣,性子沉靜了許多?!?/br> 蕭元寶深吸了一口氣:“可真夠嚇人的, 只見你如今多安靜的一個人,實想不出有那樣淘氣的時候?!?/br> 姜湯團笑起來:“都是過去的事了?!?/br> 說罷,他又嘆了口氣:“只如今又因著我,拖累了兄長?!?/br> “甚么拖累,是那呂家小肚雞腸,沒見過如此小心眼兒的人?!?/br> 蕭元寶寬慰道:“且他們已經倒了霉,你還掛記著他們作甚?!?/br> 姜湯團點點頭:“虧得事情是妥善了,否則我心中總不是味道?!?/br> 蕭元寶道:“只你的婚事怕是要耽擱了?!?/br> 姜湯團對此倒是沒甚么在意的,他本就不中意那呂家,要不是看在叔叔嬸嬸的面子上,他都不惜得來京城里頭。 “我不急這事,先前也是家里頭說這戶人家好,這才相看?!?/br> 蕭元寶笑說道:“你年紀不大,自不必著急的,這么好的哥兒,有的是好人家瞧得中。且我相識的一個哥哥,他年紀不小了,也還不見急躁?!?/br> 他打趣了趙光宗一句,恍得想起甚么,又道:“咦,說來你當與他見過的,先前他與阿南一同也上京城來趕考了,只可惜沒中?!?/br> “你是說趙郎君?” 蕭云寶點頭:“便說你當是見過的?!?/br> 姜湯團默了默,旋即笑了一下:“如何沒見過,我們在半道上結伴進的京不說,放榜的時候前去觀榜不也撞見了?!?/br> 他癟了下嘴,不歡喜道:“瞧你只怕當時的心思全然都放在了祁大人中榜上,渾然忘卻了那還是我們頭一回見?!?/br> 蕭元寶道:“我哪里敢忘,記得真真切切的那是咱頭一回見面。彼時瞧著人,恍若覺著見了神仙哥兒一般?!?/br> 姜湯團復又高興起來。 須臾,他又抿了抿唇,問道:“你說趙郎君他也還不曾說定親事?他似乎年紀與祁大人相仿?!?/br> 蕭元寶點頭,與他說了幾句先前趙光宗議親的不順,又言了他準備考官的事情。 “我以為趙郎君早已成了婚,倒是不想他還不曾?!?/br> 蕭元寶道:“阿南說他是榆木腦袋,于婚姻之事上,遲開不出花來,也是教人著急?!?/br> “眼下有考官的大事,事情未了卻,只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將這事情提不上行程來?!?/br> 姜湯團道:“趙郎君是個踏實的人,此次考官定然能遂了心意?!?/br> 說罷,他又忍不得咳嗽。 蕭元寶趕緊與他遞了一杯子溫水去,他眉頭緊鎖著探了探他的額頭,倒還好不見guntang,只就是單單咳嗽。 “你如此這般總咳怎好,我與你熬煮一盞子潤肺湯來吃?!?/br> 說罷,蕭元寶就還真教人引他去了小灶上,他管下人要了川貝、石斛、雪梨干和黨參等藥材,怕姜湯團這些日子吃多了藥嫌味不好,便又要了兩根豬骨。 將川貝、雪梨干浸泡后,與石斛一般洗干凈,與豬骨rou一同燉煮,教草藥湯里頭融進油潤香。 “你來看我,我病著招待不周,還要你在小灶上忙碌,實在是教我不好意思?!?/br> 姜湯團在小灶前見著蕭元寶忙前忙后,動作麻利,覺他厲害,心里又慚愧。 “你總這不好意思那不好意思,就是太愛多思多想,這才遲遲不見得好?!?/br> 蕭元寶道:“我這食療方子是以前家里的好友與我說的,她是個女醫,很了不得。我做來這潤肺湯給你吃,你要覺得好,我說與伺候你的人聽,教他們總做來給你吃,好好溫養著身體?!?/br> 姜湯團見他這樣為自己著想,心里很動容。 “你留的食療方子,我定然好生吃?!?/br> 快午些時候,湯熬燉好,油亮亮的,姜湯團嗅著味道不錯。 同是草藥,可這般做來,味道清甜潤口,可比草藥湯好吃百倍。 他吃了一碗湯,又吃了好幾段剁得小塊的豬肋骨。 連伺候他的mama都說今日他的胃口好。 午間,蕭元寶在姜家留吃了飯再回的宅子。 姜湯團將他送出來到門口上,見他上了馬車,這才回去。 夏月氣溫炎熱,蕭元寶坐著轎子回去,搖搖晃晃的只覺昏昏欲睡。 到了宅子里進屋去午睡了些時辰,倒是不想好睡,一睡就去了個多時辰。 醒來時,就見著祁北南正在一側換官服。 他一下子從涼榻上坐起了身:“甚么時辰了,你就下職了!” 祁北南回頭看了一眼睡得迷瞪的人,道:“怕是快酉時?!?/br> “我怎睡了這么長時間,你回來也不喊醒我?!?/br> 蕭元寶揉了揉腦袋,正要從軟榻上下去,就見著祁北南脫個官服,竟把內里的褻衣都給脫了。 乍的就裸露出光溜溜的臂膀和結實的后背來。 他面發紅:“青天大白日的,你、你知不知羞啊?!?/br> 祁北南聞言要去拿帕子的動作一頓:“我在屋里換個衣裳都不知羞了?” “換衣裳你脫那般干凈做甚!” 祁北南抹了一把身上的汗,心頭冤枉:“外頭多熱,我坐著馬車回來憋悶的一身都是汗,還不能將教汗打濕的里衣給脫干凈了?” 蕭元寶一頓,自知曲解了祁北南的意思,臉更紅了一些。 “那、那我給你找帕子去?!?/br> 他將腳塞進鞋子里頭,從涼榻上下來。 卻不等去尋帕子,就教祁北南抓住胳膊一下子給拉到了身子前去。 他有些踉蹌,手掌心一下子便摁在了祁北南赤著的胸口上。 倒是真起了汗,蕭元寶感受到手掌心下的身體有些濕潤,且guntang的有些厲害。 許是汗濕了一場,祁北南身上的味道不再是那般熏香,而是一種成年男子的烈性氣息。 蕭元寶心突突的直跳,想收回他的手,卻教祁北南緊握著。 祁北南知道他面皮兒薄,容易害羞,可偏知如此,反倒是更熱衷于逗他。 他捏著蕭元寶發軟的手,問道:“我身上是不是臭了?” “沒、沒有?!?/br> 蕭元寶抿了下唇,眼睛里全然都是祁北南裸露的皮膚,想躲避開,卻又躲不得。 雖兩人也是坦誠相待過好多回了,可那也只是在床榻上,這出了那地兒,在旁處如此見著,總是忍不得面龐生熱。 “你仔細聞聞?!?/br> 祁北南一只手圈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點了他的后腦勺一下。 蕭元寶便貼到了他的身子上。 “仔細聞著果真是臭了?!?/br> 蕭元寶知這人看他面皮薄又捏著他的弱處要戲弄他了,索性是順了他的話來說。 祁北南果真是一頓,他將蕭元寶放開了些。 “那每回在床上,流那般多的汗時,你怎沒說臭?” 蕭元寶紅著臉,不知如何接這話。 偏是環著他的人卻還在言:“莫不是流的汗不同?” “我、我怎曉得?!?/br> “那便看看是不是真是此般?!?/br> 話畢,祁北南便將蕭元寶給抱了起來,轉往床榻上走去。 走了幾步,他又停下,問蕭元寶:“你想在涼榻上,還是床上?” 蕭元寶心說他還沒答應,竟就這般篤定了他會應承一般。 “我都不……” “行?!?/br> 祁北南點頭:“那就不在榻上,左右你這么輕點兒,我抱半個時辰不要緊?!?/br> 蕭元寶聞言大驚失色,這白日當頭,就是在床榻間放下層層床帳也足教人羞臊得慌,如何還能不在那上頭。 他慌改了口:“床上?!?/br> 祁北南勾起一抹笑,轉將人抱去了床榻。 酉時夕陽灑落,霞光漫天,散進屋中,明晃晃的。 只落得一抹霞光在散閉著,受一只白皙細秀的胳膊緊緊拽住的床帳上,沒能灑進床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