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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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北南倒是覺著初二一早上再去也無妨,只要提前喊上車馬, 考試下午才進行第一場,全然是來得及的。 不過家里對他下場的事情很是上心,雖是開了春, 可天氣還凍得很。 官道盡數踐踏著稀泥, 怕在路上耽擱不說, 凍著上考場, 狀態也不佳。 祁北南也只有依他們的意思。 清早上, 蕭元寶便東一趟西一趟的給收拾東西。 祁北南將筆墨裝進書箱里頭, 一扭頭, 瞅著桌子上已然捆起了個碩大的包袱。 “我這是去縣城里頭考試, 不是上京趕考,怎裝了這般多!” 蕭元寶也累的揩了揩額頭, 見祁北南嫌多,盤算與他聽:“這去城里要住三個晚上, 四天日子。雖是二月上的天氣還冷著,可也不能這么多天都不換上一身衣裳啊。讀書人, 得愛潔凈?!?/br> “再來, 刷牙子、牙粉、帕子,這些盥洗用具得帶上吧, 在家里每日晨起晚間都要用的,未必去考試就不用了?” 祁北南點頭:“說得在理。只是洗澡洗臉的帕子旅店上有,就用不著再帶了?!?/br> “旅店里雖是有,可你曉得教多少人用過的。且伙計雜役的有沒有洗干凈在拿給新的客人用,自帶上一張,又不壞事兒?!?/br> 蕭元寶道:“除卻這些必不可少的,我另給哥哥裝了四根好燭,若你晚間還溫書,便點一根。不起煙,沒怪味,還明亮?!?/br> 祁北南從包袱里摸出個長匣子,里頭赫然躺著四支紅燭。 “哪里來的?” 燭的價比油燈貴得多,尋常人家照明燃的都是油燈,不舍得買燭來用。 蕭家用的都是油燈。 “我拿攢的錢買的。用這紅燭照明,紅紅火火?!?/br> 蕭元寶道:“賣燭的商販說先前便有考生買了他們家的紅燭照明,立就考上了秀才?!?/br> 逢考年,縣城上便會冒出一批考生用買過的東西,統一的話術說的都是誰誰在此處吃了甚么,高中上了榜。 誰誰誰又在此處買了甚么,用過后頭腦清明,蟾宮折桂…… 每回都以此為噱頭,想教自己的東西好賣。 偏生就有不少人去吃買,心頭圖一個吉利。 平時不見得下功夫讀書,這朝與臨時抱佛腳有甚么區別。 祁北南雖是秉持如此的態度,不過他還是沒拂蕭元寶的好意,小心將匣子合上。 “這般東西燃了就沒了,算起來怪是貴?!?/br> “下回考試的時候再買?!?/br> 言罷,蕭元寶又道:“我還準備了些吃食,烙了六張梅菜rou餅,鹵切了些豬頭rou,一只兔腿。二姐兒跟旅店的灶房打過招呼了,你拿去放灶上,會給你熱一熱?!?/br> 祁北南去城里的客棧是方二姐兒給尋的,她在城里幾年,有了些門路。 “有沒有拿糟辣菜?我帶一罐子能下粥就饅頭吃?!?/br> 蕭元寶一拍腦袋:“對對對,我都給封裝好了,不說我又給忘在外頭,我去拿?!?/br> 祁北南眉心微動,本還嫌收拾的東西太多了,怎自己還越問越發的多起來。 他跟去蕭元寶身后,想著罐子菜容易磕碰壞,一會兒干脆放在書箱里拎著好了。 蕭護今兒也沒出門去,待著祁北南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取了兩吊銅子兒給祁北南:“買兩支好些用的筆?!?/br> “筆墨都有,是我用慣了的,用不著買新的?!?/br> 開了年春耕,蕭護和田懇都忙著,且還要□□種,用錢的地方不少,祁北南哪里肯要蕭護的錢。 “沒多少,你便拿著。我也不懂考場上的事情,囑咐不來甚么,只說去城里住這幾日,吃用好,別節省?!?/br> 蕭護硬是把錢塞了祁北南:“我下地去了?!?/br> 祁北南知道蕭護的心意,也便沒再去來回推拒,將銅子放到了自屋里去。 他帶了一角銀子和些銅子兒在身上,銀錢帶多了反倒是不便。 下午些時候,蕭元寶送祁北南到村口上,人帶著一大包袱和一個書箱去了城里。 蕭元寶瞅著牛車跑不見了,搓了搓手,半晌才心憂憂的踩著稀泥家去。 他到底也是擔心祁北南考不過。 先時趙三哥哥一舉考做童生,里正高興壞了,拉著哥哥與些鄉紳族老介紹,那會兒倒是長臉。 可若沒考上,到時候村里人就又該嘀嘀咕咕了。 唉~ 蕭元寶在心頭嘆了口氣,倒是教自個兒比下場的心頭還亂些。 這廂祁北南到了縣城,才落過雨,縣里四處都濕糟糟的。 他未曾在外頭閑逛,直奔了提前定下的客棧。 童考,不少地方村舍上的兒郎也都提前來了縣里。 他到客棧的時候,里頭已然熱鬧了,堂子間有書生圍坐在一處說談。 許是村上結伴前來的,住在一塊兒相互還有個照應。 往年無考時,這月份的客棧都冷冷清清的。 這朝逢考,倒是教城里許多行當的生意都起來了些。 祁北南在柜臺前拿了號牌,有個高個子的伙計得聽了他的姓名,說他與方二姐兒相識。 很是熱絡的幫祁北南把包袱拿進了房間里,又還給他送了熱水前來,教他泡泡腳暖和一番。 洗了腳,伙計來取水,祁北南便將蕭元寶給他準備的鹵rou取出來,教伙計拿去灶上熱。 他晚間就吃這些,外在配一碗稠粥,待著酉時左右再送來。 另又取了張餅,謝與伙計。 那伙計歡喜的拿著東西就去了。 祁北南解了一身束縛,預備上床去睡會兒。 說句大話,鄉試前的考試,他都無需準備,自不必要擠考試前的那點時辰看書。 方才解了腰帶。 門口卻響起了輕微的叩門聲。 祁北南只好又將腰帶系回去,以為是伙計還有甚么事,不想開了門竟是個干瘦個矮的男子在敲門,左顧右盼賊眉鼠眼的,像是要做甚么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郎君安好?!?/br> 祁北南眉心微動:“我可識得你?你有甚么事?” 男子低聲道:“郎君身子可疲乏,屋中獨一人孤孤單,不妨教個細軟的伺候。身心舒爽了,明兒下場方才出個好成績吶?!?/br> 祁北南立悟了這男子是什嚒人物,他變了客氣神色,冷聲道:“既知我明日下場,還來做那暗門子的生意,你好大的膽子!” 男子微哆嗦了一下,賠以一笑:“小郎君歇怒,您不愛人伺候,小的這就走。只實在嬌美可人,茶湯侍弄得,又還略識幾個字?!?/br> 祁北南瞅著男子還不死心,竟又推銷,道:“再是多言擾我清凈,信不信我報官?!?/br> 男子見此,再不敢多言。 連佝著背悻悻的走了。 祁北南望了一眼,不知這男子是不是還要旁尋客去。 須臾,不見了人影,這才合上了門。 心想這些暗娼當真是張狂,竟如此攬客,且還敢公然招攬進城下場的讀書人。 也真是不怕壞了朝廷的苗子。 翌日一早,祁北南收拾了書箱,前往考場去。 童生試不如鄉試會試嚴苛,待考罷一場,晚間是能各自回去的。 他關門時,見著同層的屋子間出來個穿紅著綠的女子,額間散著一縷發,一身脂粉味兒。 扭著腰,很是有些輕浮。 女子前腳剛走,后腳又出來個提著書箱的男子,約莫三十余了。 祁北南心中鄙夷,不怪這年歲上了還在童考上打轉。 竟是考前一日都還不給閑著,這般讀書人還有甚么出路。 縣試由地方知縣主持,需得考上五場。 入考場當日下午一場,后兩日各兩場,也便共考三日。 童生試的頭場縣試,雖考的場次多,可考察的都是十分基本的東西。 無非都是詩詞背誦默寫,解說經義,連策論前幾年都教陛下挪置了府試上。 但凡讀書人將四書五經熟讀背誦,這縣試且都容易過。 祁北南坐在號房中,伸手捏了捏掛在腰間的那枚荷花大鯉魚香囊,露出了些笑。 五場考試,權當是練字了。 考罷當日,祁北南從考場出去,趙光宗竟來接他。 待著他從最考場里間走出,外頭已然團集上了許多人。 “如何?可還順手?” 趙光宗下學便匆匆的來了考場,縣學距離這頭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曉得祁北南今年要下場,早就想來尋他了,不過先前考試,他不好前來打擾,挨著考罷,這才前來。 “方才聽人說此次考的詩詞有些冷僻,要教人跌跟頭?!?/br> 祁北南眉心凝起,教趙光宗看得心頭一緊。 旋即,他又淡然一笑:“倒是沒覺著有甚么不順之處?!?/br> 趙光宗見此,歡喜得肩膀上掛著的書箱直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