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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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兒研了墨,編寫后續要給趙光宗的手札,順道撿了支筆桿子較短的小豬毫沾了墨給蕭元寶,由著他在糙紙上亂寫爛畫。 想著教他先摸摸筆桿子,后頭能慢慢教他學寫些筆畫簡單的字了。 光識字不會寫,也不是長久之計。 臨窗的桌子,一大一小各置一頭,握著筆安靜的寫畫。 三月暖香的風吹來,拂的面龐很是舒適。 祁北南一旦入了定,便不受外物擾亂。 他一口氣寫了兩頁紙,松快手腕間,偏頭瞧著蕭元寶兩條小腿兒并踩在椅子的擱腳板上,學著他的模樣腰板兒打得直直的,捏著小豬毫竟寫畫的很是認真。 他詫了異,輕輕悄悄的湊上前去,見著糙紙上像模像樣的長出了李樹枝丫。 和光春影,院兒里的李子樹落了影在桌臺前,蕭元寶挪了挪紙,含苞待放的白李子花枝便整好映在紙上。 他提著筆,將枝影描了下來,可不是畫得有模有樣。 祁北南嘴角揚起,取了筆來教他點小小一朵的李子花。 蕭元寶偏過腦袋看著身側教他點墨花兒的祁北南,笑得露出了小虎牙。 過了些日子,兩人去了趟縣城,又到寶春堂里瞧了瞧大夫。 楊大夫捋著胡子,夸說蕭元寶身子養得健壯了,往后不需再往藥鋪拿補身子的藥。 祁北南心中甚是舒暢,再上布行,又買了兩匹春布,準備教蕭元寶送去給蔣夫郎。 這些日子,蔣夫郎對蕭元寶的用心祁北南都瞧在眼里,雖說是蔣夫郎不要他們的禮,可卻也真不能就那般只受人東西不回。 時日長了,難免教人覺得心頭有些不舒坦。 任何來往,都不能單只一頭出勁兒。 祁北南和蕭元寶采買好東西,出城上了牛車。 “師傅,等上一等!” 那師傅正準備趕牛要走,后頭又趕著來了人。 循聲有些耳熟,抱著春布的蕭元寶偏過腦袋,驚奇道:“朝哥兒!” 拎著個竹藤籃子的王朝哥兒跑過來時就先瞧見牛板車上的祁北南和蕭元寶了。 時下聽見蕭元寶的招呼,他秋了人一眼,兀自爬上牛板車,自坐在了另一面兒上。 “你要去哪兒?” 蕭元寶有一種見著老熟人的欣喜,縱是王朝哥兒沒應他的招呼,他還是又再開口與他搭話。 左右他的印象之中,王朝哥兒就是那般待人愛答不理的。 “自是去莊子上?!?/br> 王朝哥兒頗有些不愿理睬蕭元寶的得意,下巴揚的高高的。 他掀開了蓋著籃子的布帕,顯出了里頭放著的兩把刷牙子。 另又取出個小盒,撥弄著啟開,湊上前嗅了嗅。 蕭元寶睜大了些眼睛:“朝哥兒也買了牙粉?!?/br> 王朝哥兒見狀十分滿意的將牙粉放回了籃子中,掀起眼皮看向蕭元寶: “是呀,朱莊頭拿了三十個銅子與我,教我自上城里逛買的?!?/br> 他說要買刷牙子和牙粉,他娘訓他爛糟蹋銅子使。 沒成想朱莊頭兒聽見了還直夸他愛潔凈,掏了錢喚他給他娘還買上一副刷牙子咧。 如今撞見蕭元寶,整好能得意一番。 真是歡喜疊歡喜。 “這牙粉里頭入了茉莉,比尋常的牙粉都香,時下最是好賣了,城里許多人都買這般牙粉使呢?!?/br> 王朝哥兒說著瞄了蕭元寶一眼,見他那一雙大眼珠子都在發光,心頭舒坦起來。 將布帕子抖了抖,又覆回籃子上,似怕給人多瞧了一眼去。 祁北南沒與王朝哥兒招呼,靜在一側聽這兩個孩子說話。 瞅見蕭元寶眼中的羨慕,正欲開口說下回上縣城再與他買一盒果香的牙粉,不想蕭元寶卻先開了口。 “一會兒小寶要一個人去老師家里,把新買的春布送給他?!?/br> 祁北南揚起眸子,不知好好說著牙粉,怎說來這頭上了:“為何?” 蕭元寶認真說道:“朝哥兒都能一個人上城里逛買東西了,我還要哥哥一起才行。小寶要一個人識路了?!?/br> 祁北南微怔,這孩子。 不過他轉又正色想了想,蕭家到蔣家是敞亮的路,且也算不得太遠。 春時地間都是熟人,倒沒甚么不安生的,他自要獨立些是好事,便答應道: “可以啊。不過路上碰見熟悉的人才能與之說話,若給你東西,拒絕不得也不能立馬吃,若是生人,喚不出你名字便不予理會,若能喚出你名字的,你也要隔人遠些,不可與人到家中或是與他走?!?/br> 蕭元寶仔細聽著:“嗯,好?!?/br> 一頭的王朝哥兒聽著兩人的談話,挑起些白眼來。 心想著膽小鬼便是膽小鬼,獨自一人出個門子還得左右交待。 且他買了這么好的牙粉不眼熱,眼熱甚么能一個人上城去,真是小家子沒見識。 不過他耳朵又靈,聽著蕭元寶說甚么老師。 他心中好奇蕭元寶哪里來的老師,莫不是他還學讀書? 想來又覺得不會是,讀書那是男子的事兒,哪有小哥兒讀書的。 心頭雖奇,可他也不想拉下臉問蕭元寶,顯得他比他曉得的少似的。 于是便把話憋回到了莊子上。 “說是拜了個灶人,跟人學燒菜咧?!?/br> 秦娘子病了幾日,這會兒子上已然好全了。 只不過躺了些天兒,皮子耍懶了,好了也還歪在一張竹制榻子上,不是喚丫頭給她捏腿,就是喊灶上給她弄點碎rou下酒吃。 自打跟了朱莊頭,沒幾日功夫她便學會了吃閑嘴。 以前在農戶人家上過日子,一日就那般吃三餐,哪里聽過三餐外還有拿薄酒下rou吃閑這種過法。 嘗了兩回就全然習上了,日子過得好不舒坦。 王朝哥兒聽了立馬便道:“我也要拜老師學手藝?!?/br> 秦娘子聞言坐直了些身子:“你折騰這些作甚,吃力不討好的活計?!?/br> 王朝哥兒把歡喜買回來的籃子丟在了一邊,不依:“憑甚么他都能我就不能,瞧著還不如我機靈呢?!?/br> 秦娘子道:“我的傻兒,不是娘不愿意你去,只是費力不討好的手藝學來有甚意思。手藝學來都是伺候人的,你要有心思出息,合當做那受人伺候的?!?/br> “你瞧瞧娘,便是姿容身段兒好,朱莊頭兒就將娘接來過這舒坦日子?!?/br> “娘都與你合計好了,你在莊子上學點規矩,細皮嫩rou的好生養著,到時候娘央朱莊頭兒送你去金陵主家那般高門金窩窩里頭,日子不比學點兒累死人的手藝強?” 王朝哥兒本是不樂意他娘不肯許他學手藝,可聽了她的盤算,心中又飄飄然起來。 想著鄉野莊子上日子都過得這般滋潤,那進金陵的高門里頭,日子不得快活得上了天,于是立把拜師傅學手藝給拋到了腦后去。 蕭元寶和祁北南這頭回到了家里,自就收拾了春布獨自去了蔣夫郎家中。 祁北南到底有些不放心人,平素里便是前去方家,都是他接送,還真不曾教他獨自出過門子。 他由著人先去了,隨著后腳跟去,在后頭遠遠的跟著。 蕭元寶識得蔣家小院兒,他獨自出門心里還有些突突的,可春日融融,天光晴朗,好似也沒甚么可怕的地方。 他見了地頭間的人,識得的就自喚張娘子、李夫郎,叔叔伯伯嬸嬸,問他上哪兒就回答去蔣夫郎的小院兒,多的都不閑談,快著步兒就往路上趕。 祁北南放了心,沒送著人到蔣家,半道上自回了。 蔣夫郎正在院壩里頭洗衣裳,他愛潔凈,家里頭雞鴨都不曾養。 衣裳穿過一回便會用皂角搓洗干凈。 老遠他就瞅著了小道上來了道熟悉的身影,抱著一捆快與自個兒齊高了的布。 跑得還忒塊。 “如何一個人過來了?” 蔣夫郎老早前去把院門兒打開,見著蕭元寶額頭上都出了些汗來。 “小寶給老師拿布來?!?/br> 蔣夫郎接過那一匹春布,剝開外頭罩著的舊糙布瞅了一眼,是天水碧的顏色。 還挺是讓人瞧得進眼。 “誰讓你拿來的,不是一早與你爹和哥哥說了甭拿禮的么?!?/br> 蔣夫郎凝起眉毛。 “叫他們自給拿回去?!?/br> 蕭元寶連忙道:“是小寶給老師選的?!?/br> 蔣夫郎聞了這話,默了默,語氣不知覺的柔了下來。 “恁重的布,瞧你抱來身上都出汗了?!?/br> 他從抽出張帕子來給蕭元寶揩了揩額頭。 “便就先放在我這里吧,省得你再抱回去,個兒都沒長多高,還拿這么大塊布?!?/br> 言罷,牽著蕭元寶進屋去喝糖水,又還給他撿了幾顆蜜餞來吃。 蕭元寶在蔣家頑了些時辰,提著兩個rou餅子蹦蹦跳跳回去的時候,瞧見方大哥來了家里,正在與祁北南說話。 “她與我說還不想嫁人,想學……學甚么梳頭的手藝。我聽都沒聽過,當真還有人專門與人梳頭掙銅子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