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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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夫郎面上還是往常那般的神色,瞅見大伙兒都歡喜蕭元寶,心頭卻舒暢。 他道:“小徒兒,家里讓他跟著我學點手藝活兒,我便帶著出來見見事兒,不耽擱做菜?!?/br> 主人家嗔怪一笑:“就憑你恁好的手藝活兒,誰耽擱得了?!?/br> “呀,這孩兒好福氣喲,得你收徒兒?!?/br> 剝蒜的焦娘子聞見話湊前來,嘴里有點兒酸溜溜的:“你不是不收徒兒嗎,人幾次三番托你都不肯,這種朝咋想通了去?!?/br> 話罷,又壞著輕撞了蔣夫郎的肩一下,低聲道:“那蕭大郎合離了去,不會是有好事兒吧~” 幾個婦人夫郎的都哄笑了起來。 蔣夫郎早已經見怪不怪,他一人許多年,村里頭的娘子夫郎的都愛打趣兒。 他真要惱的話,有惱不完的。 “莫得胡說,那蕭獵戶可兇悍得緊,你們在我跟前說笑也便罷了,傳他耳根子上,可教你們好瞧?!?/br> 幾人想著蕭護得模樣,登時收斂了些笑。 “咱就打個趣兒,不說了便是。你告訴咱,咋收了他的孩兒做徒弟的?!?/br> 蔣夫郎道:“是我那表兄弟的意思,我如何能駁他的情面。且也不是正式收做了徒兒,還得好生看看?!?/br> 先時不少人帶著禮央過他,教他全都給拒了。說是不收徒弟,這朝乍得又收了,易叫人多心。 索性他把自己兄弟搬了出來。 那些央過蔣夫郎的人,聽聞是里正的意思,心頭便是有些不痛快,登時也不敢酸了。 論起臉面兒,村里誰得臉面兒大過里正的,若論親緣,人蔣夫郎在村里就里正一家實打實的親戚。 “里正咋與你開口這般事兒?” 只是還是有人不信:“也不見兩家有走動吶?!?/br> 蔣夫郎自是不會把趙光宗的私事拿出來與人說,他道:“哪曉得,喚我去了便叫我收下寶哥兒?!?/br> “以往都不見得與蕭家有來往,不過他們家不是來了個小郎麼,我那表侄兒與他親近得很,兄弟和嫂子都歡喜那孩子得緊?!?/br> 幾人恍然,道:“那小郎姓祁不是?我瞧見過兩回,生得怪是俊咧,腰板兒總端得正正的,挺是客氣?!?/br> 蔣夫郎知曉村里人的脾氣,若不教他們知道些甚么,自也要去打聽不說,打聽不到便瞎編排。 他道:“就是他,說也是個讀書人,父親還是秀才。我那表侄兒說他文采了得?!?/br> 幾人唏噓,村里沒兩個讀書人,里正家的是其中一個,這來了個文采好的讀書人,又與趙光宗是同年,人能不走動的好嘛,這朝是信了。 一時曉得了原委,也就不稀罕了。 于是大伙兒話題又轉到了周家的喜慶事上。 蕭元寶在一旁的桌兒上吃糕點,主人家還給他舀了一碗米湯,他在路上吃了雞卵有些噎,整好想吃湯水。 雖是捧著碗咕咕喝水,卻也還留著一只眼睛瞧著在一頭說話的蔣夫郎,怕他走遠了自己尋不到。 周家他還是頭一回來,他芥蒂心強得很。 糕兒還沒吃完,忽的見著大人抱了團小褥子出來。 蕭元寶正好奇是什麼,仔細一瞧,發覺那小褥子里頭竟包得個奶娃娃。 那小娃娃臉兒小得就碗口那般大,嘴里直吐著口水泡泡,直勾勾的盯著他。 蕭元寶看了一眼自己的糕點,他捏了一小塊兒從長凳兒上滑下來,突突跑了過去。 抱著孩兒的周家娘子額頭上包著塊布帶子,垂眸瞧見蕭元寶拉著他的衣角。 “咋啦?” “給小寶寶吃?!?/br> 蕭元寶將糕點送過去,著急道:“小寶寶餓得吐泡泡了?!?/br> 院兒里的人見狀忍不住都發了笑。 “這孩兒,怪是心善?!?/br> 周家娘子也好笑,她摸了摸蕭元寶的腦袋:“寶寶還沒長牙兒呢,吃不得這般硬的東西,小寶兒你吃?!?/br> “他不餓,就是淘氣,這才吐泡泡?!?/br> 蕭元寶不放心的又看了襁褓里的小寶寶一眼,小崽兒叭叭了下嘴巴,竟笑了起來。 蕭元寶眼睛睜大了些,扯著嘴巴,也做了個假笑,這才收回了手去。 “這些孩兒,有趣得很?!?/br> 大伙兒說笑了會兒,這才散去。 蔣夫郎這朝一來,院兒里一改閑散,都陸續忙了起來。 折菜、洗菜、切菜…… 活雞鴨陸續都要殺了,豬rou做炒的,切盤的,提前都要備起來。 蔣夫郎是不參與備菜的,他一般只交代要些甚么菜,甚么料。 然后前去巡看前來幫忙打下手的人菜rou備的是否妥當。 他領著蕭元寶,巡看的功夫上就教他認菜,莼菜、蘿卜,蔥子…… 農戶家的孩子,菜蔬瓜果大抵都識得,rou卻不見得都認識。 這農家子家境各有高低,有些吃不起rou的,不識得rou的種類也是尋常。 蔣夫郎便細細的教蕭元寶認各般rou,雞鴨魚的個頭不大好認識,分切開的豬rou擺在案板上,就不好識了。 他便與蕭元寶說,豬前蹄,豬后腿,二刀rou,五花rou云云…… 以及順口提甚么部位的rou適合做甚么菜。 “蔣灶郎還說隨意先看看咧,不是正式的徒兒,瞧教得這般仔細,分明就是合心意得很?!?/br> 切rou膾的夫郎低聲與身側的娘子嘀咕道:“往回間見他去誰家掌勺,哪里有這般多話的時候?!?/br> “誰說不是吶,到底還是里正的面子大?!?/br> 下午,蔣灶郎便緊鑼密鼓的要開始做菜了。 像是骨頭這些大菜下了料燉在了院兒里新砌的土灶上,有人守著。 而屋里的大灶到了時辰,便要蔣夫郎掌勺陸續的出菜上桌子去。 周家的灶臺有些高,蕭元寶站著只能露出一雙眼兒來。 他自去尋了一只小杌凳,墊著腳在灶臺的一角上瞧看蔣夫郎做菜。 怕污了人的杌兒,還在案板上撿了塊放rou的芭蕉葉來鋪著。 灶下燒火的夫郎笑道:“蔣灶郎今兒的菜定然做得好,周娘子還給請了個小監工來?!?/br> 蔣灶郎瞧了蕭元寶一眼,沒說話,眼尾上卻有些不易察覺的笑意。 今日的席面主家人發了話,出十個菜。 備有雞、鴨、魚、豬rou。 蔣灶郎要做六個葷菜,四個素菜。 這葷菜有嫩筍燒鴨子、爐焙雞、rou生法、臘味合蒸、酸瓜燒湯魚,風蘿卜蹄子湯; 素菜有香油小蔥拌豆腐,炒時蔬,醬王瓜,水芹粉絲湯。 外再一碟子糕餅,一碟滿月宴專吃的紅雞蛋。 蕭元寶在凳兒上瞧守著蔣夫郎大展身手,鍋鏟掄得起影兒。 他在凳子上一連站著瞧了一個多時辰竟也沒覺乏味,只見著一道道噴香的菜起鍋,心頭敬佩得不行。 夜間,他坐在蔣夫郎旁側吃席面,聽見人說哪個菜香,哪個菜又味美,都在夸蔣夫郎好手藝,他心中飄飄然的,對做菜的興兒又拔高了許多來。 會做菜,果真是厲害的人! 待著周家的席面兒忙盡,天上已然起了幾顆星子了。 蔣夫郎吃了席飯,是不必幫著洗碗收碟兒的,自就能走。 今日席面兒做的漂亮,菜也好吃,周家人得了體面。 蔣夫郎去告辭的時候,主人家包了銅子與他,足有一百個,另還給了半只置席剩下的鹵雞。 尋常請位經驗老道的掌勺至少要上八十個銅子兒,手藝好,口碑強的只會要得更多。 也就那般初出茅廬的價賤些,四十到六十個銅子兒就能請上一位。 蔣夫郎定的價是八十個銅子兒,若前來請的人家困難,倒也好說話能讓幾個銅子兒。 而有的人家大方,辦的喜事兒,也有在八十個銅子上自愿多給些的。 周家是村里日子過得還不錯的人家,且他們家里頭大喜,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 請灶人的錢給得也便豐厚些。 蕭元寶跟在蔣夫郎身后,瞅見了周家結錢的場景,眼睛都發圓了。 他只曉得會做菜很厲害,卻不知給人做菜還能掙許多的錢來。 辭了周家,蔣夫郎送著蕭元寶回家去。 瞅著人愣愣的,他問道:“可是累了?” 今兒在周家跑了一日,都跟在他身邊也沒見去頑,學的倒是用心。 雖也沒教他上手甚么,不過是認認東西,可小孩兒的精力到底有限,能堅持一整日,已然很有耐性了。 蕭元寶是覺著累了,一雙腳像是長了十幾斤起來一樣,他覺得重得厲害。 不過哥哥早說過了,學習手藝是不能喊累的,讀書寫字也是這般。 他便搖了搖腦袋,回答蔣夫郎:“沒有?!?/br> 蔣夫郎笑而無話。 蕭元寶伸手去牽住蔣夫郎的手,揚起腦袋,眼睛發亮:“做菜真厲害,不僅受夸獎,還可以掙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