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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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過求學不拜師的人不少,起初要把孩子送來自是百般的好話說不完,臨到頭孩子又學不下,半途而廢了去,傷了爹娘老子的心,又還費師傅的心血。 不說旁家的,就是里正,他這表兄弟家也是一個樣兒。 先前家里頭的兩個哥兒,先后都送去他的手上學過做菜的功夫。 這倆孩子,心思都不在這上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個早早的嫁了人去,一個又教湯燙了回手就哭著再不肯學了。 白白費他許多心思教。 他沒甚么打算再花心思教徒弟,對外都是這般說的。 只是表兄弟又央到了他跟前去,他早早死了丈夫,又沒兒沒女的,沒少受表兄弟一家關照,這番求來,少不得要賣些人情給他。 趙里正見蔣夫郎沒駁他的面子,歡喜道:“行,事情就這般先定下!” 這朝一桌人更是親熱歡喜了。 祁北南回去的時候天已然擦黑了,趙光宗送他到半道上才折返回家去。 幸得是夜里沒下雨了,否則打著火把照亮,又抱著油紙傘,還提著趙光宗給他的一斤新茶,張娘子硬要端給他的一碗rou,還怪是不好走。 蕭家父子倆這會兒子正在堂屋里頭,蕭護剛給蕭元寶脫了鞋襪,要抱他洗腳。 蕭元寶便眼尖兒的瞅見窗子外頭晃動的火光,從蕭護身上滑到了地上,赤著雙腳丫子便跑去了屋檐下。 “哥哥回來了!” 祁北南在院里沿屋走的水渠里熄了火把,將油紙傘掛在了屋檐下,問蕭元寶:“吃了夜飯沒?” “嗯!小寶跟爹爹吃了rou餅,都要洗腳了?!?/br> 蕭元寶去牽祁北南的手,很是高興道:“還去了莊子上!” 祁北南低頭瞅著他赤著雙白乎乎的腳丫子,捏了下他的臉蛋兒,伸手將他抱了起來,一手拍了拍他沾了渣滓的腳底。 他正想問莊子那頭的新莊頭兒人如何,就聽見雞棚里發出咯咯的山雞叫聲。 “莊子上不要山貨了?” 蕭護看著進來的祁北南,道:“沒收?!?/br> “怎的?” 蕭護搖了搖頭,他也是奇怪,莊子上不收山貨也就罷了,但似乎卻只不要他的。 今兒個他去莊子上問了問,那莊頭兒聽聞他姓蕭,沒多說旁的,就只搖了搖頭,說往后都不必再去他那頭了。 回來時撞見鄰村的獵戶,提了四只活兔兒過去。 他問了一嘴,說是那朱莊頭兒要的。 蕭護詫了異,沒道理這朱莊頭要了鄰村獵戶的山貨,就不要這頭村子的。 以前都是附近村子的獵戶也往他們這莊子上送,十里八村的,做獵戶行當的就恁些人。 這般瞧著,倒像是他得罪了新莊頭兒一般。 祁北南道:“以前可是見過?” 蕭護搖頭:“我瞅了那人,從不曾見過?!?/br> 祁北南眉心緊了緊:“那倒是怪,許是莊子上要不得那么多的山貨了?!?/br> 蕭護應了一聲:“無事,往后大不了多走幾步去城里便是?!?/br> 說是這般,拿去城里賣到底不如給莊子里的人省事兒,這頭給的價兒雖兼些,可下山便能送去,不必要在城里叫賣,供人挑肥揀瘦的。 來回周折下來,山物有的沒了氣兒,價格更是大打折扣。 在城里出山貨,沒有識得的老客,沒恁般容易賣出去。 只是蕭護不是那般低聲下氣的人,問了一嘴,人不說是甚么緣由不收了,也不會再癡纏著追問去。 祁北南寬慰道:“換人易事兒,也尋常?!?/br> 他轉與父子倆說了小寶拜師的事情有了譜兒這般的好消息。 蕭護聞言,喜出望外:“當真!” “那蔣夫郎親口應了,不過也真當是多謝了里正牽線,否則旁人還真未必能叫他松口?!?/br> 祁北南道:“改明兒我便帶著小寶去見蔣夫郎?!?/br> 蕭護高興道:“太好了,不想事情這般順利?!?/br> 他摸了摸蕭元寶的腦袋:“小寶去見蔣灶郎定然要乖巧些,往后能不能拜得師傅,還得要看你自個兒?!?/br> 蕭元寶眨了眨眸子,眼睛發亮的問祁北南:“是小寶有師傅了嗎?” “是,不過得要學上一段時間才行?!?/br> 祁北南溫聲與蕭元寶道:“便是哥哥先前與你說的,小寶得是真的喜歡做菜,且能堅持一直喜歡才給你尋老師?,F在老師尋到了,老師也要花費些日子看看小寶是不是真的能堅持學做菜,這樣才能真正的成為你的老師?!?/br> 蕭元寶聞言抿了抿嘴,眼睛里滿是認真且鄭重的點了點腦袋:“小寶知道了?!?/br> 祁北南瞧著小家伙的神色,頗像是他當初殿試面見天子時的模樣,只是這么點兒孩子露出這般神色,不免可愛。 他笑道:“別怕,蔣灶郎還是很好說話的?!?/br> 夜里,蕭元寶窩在被窩里頭,他趴在枕頭上,有些睡不著覺。 想著明日一早就要去見師傅了,既是欣喜得心中像有小鳥在飛,可又沒底兒,或是說有些害怕。 雖這些時月和祁北南在一塊兒性子變得活潑了許多,可底子里頭還是怯的。 這般積年累月下來的性子,并非是一朝一夕間就能抹去徹底改掉。 此番要去接觸生人,忍不住的就要去想,新師傅甚么模樣,是胖胖的呢,還是瘦瘦的。 蕭元寶憂心著,不曉得師傅會不會喜歡他,也怕自己事情做不好,教師傅生厭。 總之他東想西想,在暖和的被窩里久久睡不著。 甚至覺得褥子蓋著有些發熱,將腳丫子伸出了些被窩,涼絲絲的,心里頭才算是平復了些下來。 一夜都是夢。 第28章 蔣夫郎住在貓兒坪上, 距蕭家倒還不遠,腿腳快些,一刻鐘的時間也就到了。 清早上, 祁北南收拾準備了些東西, 這頭遭去蔣夫郎家里,雖說是見見人,可禮卻要備上。 也是沒想到里正會引薦介紹,今朝就叫上門, 否則他也能提前去城里采買置辦。 蕭護扯了一對水鳥出來,祁北南把家里搜羅了一圈,實在沒甚么好送人的東西, 且祁北南事先也不曉得這蔣夫郎喜好些什么。 山貨不孬, 甚么人家都送得上手, 可單只這一樣未免禮薄了些。 最后祁北南決定把正要給蕭元寶裁做里衣的那匹篾黃云紋的細布給捎上, 這布匹雖明亮鮮色了些, 可到底是匹價兒不賤的好布。 布匹無論男女老少都用得上, 便是不知人喜好, 送這些也不會出錯。 先拿了布這頭先頂用著, 到時候再帶蕭元寶上城里買新的便是。 外在他又封了個紅包,一貫又兩百文, 圖一個吉利。 雖他覺著準備的禮品未必能夠送出去,可送不送得出去, 和拿不拿得出手是兩回事。 不能因為人家不要,就不去用心準備, 人瞧了會覺得不誠心。 祁北南與蕭護在這頭拾騰好, 蕭元寶自也穿整齊了衣物,又洗臉凈手漱了口。 他今兒盥洗格外認真, 手臉擦得干干凈凈的,牙也細心刷了兩遍,希望自己整潔一點能給師傅留個好一些的映象。 晨時的霧方才,一家三口帶著東西便朝貓兒坪去了。 蔣家的一方院兒不大,甚至說有些小,足足比蕭家窄了一半去。 昔年蔣夫郎還十分年輕便死了丈夫,沒留得一男半女的,他那夫家算盤打得響,想他改嫁給亡夫的兄弟,如此省下一筆禮錢和一場席面兒。 蔣夫郎不肯,娘家卻又不接他回去,真叫他進退兩難。 彼時尚也年輕的趙里正已然從他爹手上接到了里正的職務,蔣夫郎便托人給他寫了一封信。 后頭蔣夫郎便來了嶺村,先是借住在趙家里,幫著張氏帶趙大哥兒和趙二哥兒。 趙里正那會兒才做里正不久,自要穩根基,沒少招朋宴客,蔣夫郎那時已有些手藝在身上,每每幫著做菜,來吃酒的人都說好。 他在村里揚了名,慢慢有人請他去幫忙置席,從三五桌子人,再到十幾桌子人,手藝愈發的醇熟。 往后他掙了些家資,便獨自出來劈了個小院兒住著。 一晃去了好些年,大伙兒都快忘了他昔年還借住在趙家,許是熱鬧場上幾乎都能見著他,教人覺得他就是土生土長的嶺村人一般。 為此他本不收徒弟,趙里正開了口,憑借當初的情分,他都會答應。 不過這也都是前話了。 “來了?!?/br> 蔣夫郎聽到扣門聲,從屋里頭出來。 他一人住,院兒門常閂著。 出來就一眼先瞧見了個頭最高的蕭護杵在門口,冷頭悶臉的,雖在一個村子幾十年了,互瞧著還怪是有些眼生。 門一開,他便見著了昨兒在趙家那個會說話的祁北南。 再朝下,是祁北南牽著的一個白乎瘦小的小崽兒。 蔣夫郎打量了蕭元寶一下,尚未說什麼,只見那孩子一雙發圓的大眼睛露出了怯生生的神情來。 他自來是去抱那些笑歡歡的奶娃子,一上手就要變臉哇哇哭的嚴峻相貌,當初還年輕的時候,在趙家帶那倆哥兒,雖自己并未兇過倆孩子,卻是比他們老子還能震懾人。 兩個孩兒不聽話了,張氏一開口說小表叔可來了,孩兒撒野得是再厲害,也得停下來四處張望一番。 他瞅這小崽兒性子也不是個跳脫的,聽張氏說后娘待他不好,只怕是性子更弱。 再瞧如今又是兩個男子拉扯著養,難為還想著送出來學點手藝,他也不是那般喜好端著架子為難人的。 到時候再把這孩子嚇結實了去,哭著不肯再來學,只怕他表兄弟還以為是自個兒不樂意收徒弟了有意為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