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70節
明婳目露憂色:“這能成么?” 明娓:“只要你想好了,能成不能成,咱都給它辦成!反正皇后娘娘那邊你不必擔心,她最是明白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哪怕是為著太子的幸福,她應當也不會強留你?!?/br> 明婳聞言,微怔:“這話怎么說?” 明娓見meimei一臉懵懂茫然,躊躇片刻,還是決定把那宮廷秘辛與她說了,省得她糊里糊涂,搞不清狀況。 “你可還記得,當年皇后將太子托付給爹爹阿娘,想讓他隨我們一同回北庭?” “當然記得?!泵鲖O點頭:“若非皇后病重,將殿下急召回去,他沒準還是我的竹馬呢?!?/br> 明娓往后看了看,見宮人們都離得遠,這才湊到meimei耳邊嘀咕起來。 且說當今皇后李嫵,年輕時是永熙帝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但在她和永熙帝即將成婚時,永熙帝被先帝廢去太子位,發配去了北庭。 皇后為保全自家,另嫁他人。 誰知三年后永熙帝復起,登上皇位,對已為人婦的未婚妻念念不忘,愣是用了手段拆散夫妻,將皇后奪回身旁。之間經歷一番曲折,皇后于郁郁寡歡中誕下兒子裴璉。 “聽阿娘說,皇后那時病得很重了,精神萎靡,形銷骨立,一誕下太子,看都沒看一眼,就派人送給太后撫養?;屎笾詫⑻油懈督o爹娘帶去北庭,也是覺著她大限將至,才起了托孤的心思?!?/br> 明婳聽罷這往事,整個目瞪口呆:“這和阿娘與我說的,完全不一樣!” 肅王妃告訴明婳的版本是,帝后兩情相悅,皇后一開始顧及自己是二嫁之身,方才以“沈氏女”的身份入宮為貴妃,誕下大皇子。后來被皇帝真情所打動,才以真實身份入宮,正式封后。 “阿娘是怕你知道真相,在帝后面前失態,畢竟你臉上一向藏不住事的?!?/br> 明娓深深看了明婳一眼:“而且他們往后都是你的長輩,阿娘也不好和你說他們的私事,你懂吧?” 明婳:“……好吧?!?/br> 知女莫若母,她無法反駁。 “總之,皇后年輕時吃過強求的苦,定然不愿再見后輩們重蹈覆轍,只要你去與她開口,她定會盡力幫你的?!泵麈嘎柭柤纾骸胺凑⒛锸沁@樣與我說的?!?/br> 這么一說,明婳也明白了。 只是再想到帝后恩愛的模樣,心里不禁多了一絲別樣的滋味。 虧得她之前還當帝后是與自家爹娘一樣恩愛的模范夫妻,艷羨不已呢,原來背后還有這么一番糾葛。 至于自小就被生母冷待的裴璉…… 明婳神色微凝:“怪不得小時候見到他,就覺得他孤僻冷淡,不愛說話,也不合群,原來……” 那時的他,從未得到過母親的愛。 沉默了好一陣,明婳問:“jiejie,你說這些事,殿下知道嗎?” 明娓想了想,道:“雖說這樁宮廷秘辛已被陛下壓下,這些年無人敢再議,但太子比咱們年長三歲,又是親歷者,他那樣聰明一個人,應當也暗中調查過吧?!?/br> “反正我覺得他是知道的?!?/br> “……” 明婳再次沉默下來。 恰逢殿內開宴,宮人上前提醒,明娓應了聲“好”,又拍拍meimei的肩:“和離之事,你再好好想想,反正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和哥哥都站在你這邊?!?/br> 這日夜里,暮色四合,一輪金滟滟的明月高懸天邊,清輝遍灑。 千秋殿內燈火通明,各處都擺滿了應景的燦耀金菊,殿中還以各色彩菊擺出一個巨大的福字,一派洋洋喜氣的佳節氛圍。 明婳也在宴上再次見到了裴璉。 今日他著一襲紫蒲色麒麟錦袍,玉質金相,身姿挺拔,端的是清冷矜貴,與昨夜那緋袍披發的風流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甫一入殿,他便引得全場側目。 眾人紛紛起身,抬袖行禮:“太子殿下萬福?!?/br> 和小公主坐在一塊兒的明婳也站起身,姑嫂倆一道朝來人的方向行禮。 裴璉淡淡說了聲“免禮”,徑直走向姑嫂倆。 裴瑤一看到自家兄長那臉色,便覺得不妙,余光又悄悄瞥向自家嫂嫂。 只見上一刻還笑眸彎彎的嫂嫂,這會兒耷拉著眉眼,似有不虞。 這是……吵架了嗎? 裴瑤心里好奇,但之前被母后訓斥過不許干涉兄嫂之事,她也不好多問。 待裴璉走到兩人面前,裴瑤主動招呼:“皇兄你來了?!?/br> 裴璉點頭:“嗯?!?/br> 視線落向一身嬌俏黃裙的妻子,他薄唇微抿,朝她伸出手:“隨孤入席?!?/br> 看著那只修長白凈的大手,明婳眼睫輕顫了顫。 遲疑兩息,她還是將手放了上去。 并非原諒他,而是殿內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吵架歸吵架,卻不可當眾鬧笑話。 裴瑤早就知道皇兄一來,定會把皇嫂帶走。 只是看著他們夫妻倆并排坐著,神色都淡淡的,皇兄面無表情倒也罷了,畢竟他一向都那樣,可嫂嫂也一臉悶意……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不單單是裴瑤,待到宮宴開席,歌舞靡靡,觥籌交錯,永熙帝也在上座與皇后嘀咕:“我怎么瞧著璉兒和他新婦不太對勁?” 一襲紅霽色牡丹金繡鳳袍的皇后端坐鳳椅,朝下首那對貌合神離的小夫妻瞥了一眼,也微微蹙起柳眉。 永熙帝道:“照理說不應該啊,我可聽說連著三日,新婦都宿在紫霄殿,兩個小家伙如膠似漆,熱乎得很?!?/br> 皇后睇他:“你也注意點你的身份,哪有當父親的成日打聽兒子兒媳的私房事?!?/br> “阿嫵別冤我,哪有成日?!?/br> 永熙帝輕咳道:“再說了,這不是擔心兒子嗎,他是個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br> 皇后抿唇,又看了看兒子兒媳,提醒永熙帝:“明日謝家兄妹便要回北庭了,你讓璉兒帶著婳婳出城送一送,再多提醒他兩句,婳婳是遠嫁,如今離了家鄉,別了親人,正是傷心時候,他更該溫柔體貼些,便是不愿,裝也給我裝出副樣子來?!?/br> “放心,這事包我身上?!?/br> 永熙帝一口應下,再看皇后眉眼間的憂色,執箸給她夾菜,“今日佳節,莫要皺眉,來,嘗嘗今夜的櫻桃rou可合你的口味?!?/br> 皇后看著自家夫君關懷期待的眼神,也不再去想小輩們,拿起筷子嘗起佳肴。 燈火通明的大殿里,明婳一會兒埋頭吃東西,一會兒抬頭看歌舞,就是不肯偏臉看身旁一眼。 裴璉本以為昨夜讓她回瑤光殿冷靜了一個晚上,今日她能氣消一些。 沒想到這小娘子個頭不大,氣性不小。 不看他一眼,也不和他說一句話,甚至他主動與她搭腔,她也置若罔聞。 實在是愈發膽大。 眼見她又提壺倒了杯桂花露酒,他濃眉一擰,終是抬手止?。骸澳阋呀浐攘宋灞??!?/br> 明婳仍是不看他,只握著酒壺與他較著勁兒:“才不要你管,你松開?!?/br> “明婳?!迸岘I沉聲低喚:“別胡鬧?!?/br> 這句“明婳”喚得明婳心里一酸,她垂眸:“殿下還是喊我謝氏吧,我可配不上您這般親密的稱呼?!?/br> 說罷,手腕使勁兒,偏要倒酒。 裴璉下頜微繃,礙于場合,也沒再阻攔,由著她倒了第六杯酒。 只是在她喝下之前,他肅聲望著她道:“喝酒誤事,你若喝多了頭疼,明早起不來送你兄姐,莫怪孤沒提醒你?!?/br> 明婳握著酒杯的手一頓。 再看杯中清澈馥郁的美酒,頂上懸掛的圓形宮燈,好似一輪明月投影在杯中。 中秋,正是一家團圓的好時節。 也許這便是老天爺冥冥之中的指引,讓她在中秋之前發現她和裴璉并不合適,及時分開。 “不必殿下提醒,待會兒我就去找母后,和她提和離之事,也好趕在明日與我哥哥jiejie一道回家?!?/br> 明婳思考了一個白天,還是覺得她無法做到像jiejie那樣,和一個對自己毫無感情的男人搭伙過日子。 更別說,她還要與他做夫妻之間親密事,與他孕育孩子,與他共度余生幾十年…… 她做不到。 她受不了枕邊人的漠視與無情,她更受不了自己無法控制的心,她怕自己在不知不覺的相處里深深愛上他,可他仍是無動于衷,冷淡以待,那她這一生將會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裴璉沒想到她竟然又提起和離。 他凝著她酡紅微醺的側臉,嗓音沉沉:“那日在西殿,孤與你說的話,你可曾聽進只言片語?” “我知道你說得對,也明白你說的那些道理,可我做不到?!?/br> 明婳眸光閃爍著,也不知是酒意上來了,還是今日一過便要與他分開,她捏緊手指,終于仰起臉,今夜第一次正式與裴璉的目光對上:“裴子玉,我不是你?!?/br> “我沒有你的理智、冷靜和自制力,我就是容易情緒化,愛哭愛笑,有什么心事都寫在臉上……我喜歡一個人就很喜歡、非常喜歡,恨不得掏心掏肺對他好,討厭一個人我也很討厭,見到他就煩,再也不想見到他……” 她說著說著,有些哽噎,眼底似也有淚意。 裴璉見狀,面色一凜。 也顧不上其他,高大身軀朝明婳傾去,遮擋在她面前。 “先別哭?!?/br> 他頭顱低下,在她耳畔低語。 也不等明婳反應,腰肢便被男人的長臂攬住,下一刻,幾乎是被他直接抱了起來—— 并非打橫抱起,而是攬腰抱起,男人另一只手又將她的腦袋按入他的胸膛。 從外人的角度看去,就好似明婳喝醉酒,體力不支倒在他的懷中。 “皇祖母、父皇、母后,太子妃不勝酒力,兒臣先帶她去偏殿歇息?!?/br> 看著下首那對相擁離席的小夫妻,永熙帝眉梢輕挑:“這不是挺會體貼人的嗎?” 稍頓,又朝身側的劉進忠招了下手,低語吩咐:“叫人備水,沒準晚些能用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