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69節
那張冷白臉龐被清冷明亮的月光一照,格外昳麗,宛若山間野谷里的艷鬼般。 唯一與艷鬼不同的,大抵是他此刻分外沉肅的臉色。 福慶惴惴試探:“殿下,這是……露餡了?” 話音方落,便見太子清清冷冷乜來一眼。 福慶:“……” 他們倆口子吵架,一個兩個瞪他作甚! 第039章 【39】 【39】 明婳連夜跑回了瑤光殿。 但哪怕她說了再也不想見到裴璉, 第二天中秋宮宴,還是不可避免地會碰上,甚至還要同坐一張桌。 一想到這點, 中秋這日一早, 明婳就垮著一張臉。 采月和采雁伺候著她梳妝, 見她這模樣,既好奇又擔心。 最后面面相覷了一通,采月問:“主子, 到底怎么了嘛,前兩日不還好好的嗎?” 連著三晚宿在紫霄殿, 這待遇說是專寵也不為過。 可昨日深夜, 主子竟只穿著襪子, 便氣沖沖喊著要回瑤光殿。 得虧夜里黑燈瞎火的,福慶又及時把鞋送了過來, 不然要是被人瞧見, 指不定要傳成怎樣。 兩婢昨夜便想問,但主子正在氣頭上,她們也不敢吱聲。 如今一夜過去, 見主子還是悶悶不樂,不禁勸道:“今日是中秋呢, 待會兒還得去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請安, 宮外的誥命夫人們也都會進宮, 咱可不好著相?!?/br> 明婳自然也知道這個理, 但就是忍不住。 昨夜回到瑤光殿, 她復盤了這三晚的細節, 簡直是越想越窘,越窘越氣! 要不是她會一點摸骨描畫的本事, 還不知道要被那個大混蛋騙到猴年馬月。 尤其是第一晚,虧得他還好意思,讓她喊他“玉郎”。 呸呸呸,臭不要臉! 估計他嘴上說著要伺候她,心里在偷笑她蠢吧。 “可惡,實在可惡!” 明婳怒上心頭,忍不住攥拳砸了下桌子。 嘶,好痛。 她氣惱地揉了揉掌根:“連破桌子都欺負我,我看這東宮從上到下都克我!” 這話一出,采月采雁面色大變。 “主子,這話可不能亂說?!?/br> “是啊是啊?!?/br> 采雁連忙四周張望,確定其他宮婢都守在外頭,這才松口氣,疑惑道:“主子,您這到底是怎么了嘛,好歹和奴婢們說說,奴婢們也能替您出出主意?” 迎上婢子們關切的臉龐,明婳卻是啞口無言。 這種丟人的事,要她怎么說得出口? 怪就怪自己太蠢,竟然真信了裴璉的鬼話。 而今吃一塹長一智,明婳深刻意識到從前自己是有多蠢。 好在她趕在中秋之前識破了那男人的詭計,待會兒見到jiejie,她就要與jiejie商量和離之事。 思及此處,明婳長長吐出一口氣:“你們別問了,替我梳妝打扮吧。我現下雖氣惱,但在皇祖母和母后面前還是有分寸的?!?/br> 兩婢見她這般說,便也不再多問,一個去挑裙衫,一個拿牙梳篦發,分別忙活起來。 半個時辰后,一襲黃綺折枝花卉齊胸襦裙的明婳,烏發高挽,環佩叮當地來到了慈寧宮。 彼時許太后和皇后正在側殿用早膳,聽宮人稟告太子妃來了,太后彎眸笑道:“快請進來?!?/br> 明婳娉婷入內,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兒拜見皇祖母、母后?!?/br> “免禮?!?/br> 太后笑著頷首,又上下打量她一番,贊道:“你今日這身裙衫倒是應景,且這顏色襯得你容色秀麗,人比花嬌?!?/br> 明婳羞赧:“皇祖母謬贊了?!?/br> 一襲鳳袍的皇后聞言,也看了她兩眼,道:“可用過早膳?” “出門前墊了兩口糕餅?!泵鲖O看著桌上那些精致的餐點,悄悄抿了下唇。 皇后眼尖心細,唇角輕翹了翹,道:“現下還早,過來陪我們再用一些?!?/br> 明婳本來還想矜持一二,抬眼對上皇后那雙清明剔透的眼睛,也不再拿喬,紅著臉點頭:“好,那兒就再吃點?!?/br> 她上前入座,宮人很快添了副新碗筷。 明婳來之前著急,也沒好好用膳,這會兒能坐著吃些熱乎的,拿著筷子大快朵頤。 許太后眉眼含笑:“不著急,慢慢吃?!?/br> 又讓宮人將她愛吃的點心,挪到她面前:“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些,別怕胖?!?/br> 見兩位長輩都這般慈藹包容,明婳吃著吃著莫名有些心酸。 若明日真的回了北庭,她定會舍不得太后、皇后還有小公主…… 唉,都怪裴璉! 明婳恨恨嚼著嘴里的水晶包,只覺他簡直是一家子好筍里出的爛竹子、臭木頭! 用過早膳不久,長安城內三品以上的王公貴族、官宦女眷也都候在慈寧宮外,靜待傳召。 許太后和皇后在花廳接待命婦們,明婳作為太子妃,規矩端正地坐在一側。 接受命婦們請安的同時,她細心觀察著太后和皇后是如何待客,又是如何與各家女眷寒暄客套。 觀察一番后,明婳發現其實與從前在肅王府,北庭那些官員女眷來家中給自家阿娘請安,并沒多大區別—— 要說區別,大抵是北庭那些都是四五六品官員的家眷,而眼前這些女眷,家里個個都是三品以上世家勛貴。 一個個穿裝更為華貴,舉手投足更為高雅,規矩禮數也更為周全板正。 明婳看了一陣,心下覺得并沒多難,若下次要她設宴待客,她也能應付,于是她百無聊賴地將視線投向人群里的jiejie明娓。 作為肅王長女,今日宮宴,明娓也進了宮。 她按照品階站在下首,自也感受到meimei瞧來的目光,只抬頭飛快對視了一眼,又很快低下頭。 待到請完安,諸位女眷隨著皇后挪步到太液池旁的含涼殿,眾人分散入座,各自游玩時,明娓才走到明婳身邊,眉梢輕抬。 “方才請安,你總看我作甚?!?/br> “閑著沒事嘛?!泵鲖O道:“其他人我也不熟,不就只能多看看你?!?/br> 明娓嘴角一抽:“好歹也是太子妃了,在外頭也得莊重些?!?/br> 明婳沒反駁,朝周圍掃了一圈,見殿內貴婦貴女們各自閑聊,便挽著明娓的手:“jiejie陪我出去走走吧?!?/br> 明娓微詫:“這都快要開宴了?!?/br> 明婳:“只是快開了,不是還沒開么?!?/br> 明娓看一眼meimei,無奈:“好吧?!?/br> 姐妹倆一道離了殿,也沒走遠,只在廊廡外慢慢踱步,宮婢們隔著一段距離遠遠跟著。 明婳斟酌片刻,抿唇問:“jiejie可知道這世上有一種藥,能改變人的嗓音?” 明娓愣了下,蹙眉道:“好像聽說過有這么一種江湖密藥,能在短時間改變人的聲音,不過我也沒研究過。怎么了,突然問這個?” 原來真的有這種藥。 明婳搖頭:“沒什么,我就隨便問問?!?/br> 挽著手又往前走了十來步,她故作淡然道:“jiejie,你之前說若我想和離,便去找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真的有辦法讓我和離嗎?好歹是皇室姻親,對方還是太子,恐怕不大容易吧?” 明娓聞言,停下步子,驚愕看向自家meimei:“你要和離?” 明婳沒正面回答,只望著她道:“若是和離,是不是只有太子妃病逝這一個法子?” 明娓眉頭皺起:“婳婳,出什么事了,突然說這些怪話?” 明婳垂眼,咬了咬唇。 若說早上那會兒還氣勢洶洶、堅定不移地打算和離,可現下真的面對jiejie,面對那一大堆的官眷誥命,上頭的情緒也逐漸冷靜下來。 和離這件事,并非小孩子過家家。 她現下心亂的很,一邊是裴璉在驪山行宮和她說的那一大堆道理,一邊又是被他欺騙戲耍的憤怒與委屈,理智與情緒在廝打著,她習慣性求助信賴之人,試圖讓旁人給她指出一條明路。 糾結良久,再加上明娓的再三追問,明婳終是沒憋住,將她與裴璉這些時日的爭執統統說了。 末了,她茫然看向明娓:“jiejie,若換做是你,你會怎么辦?” 明娓沒想到自家meimei竟真的給太子塞了和離書,更沒想到太子還提出找情郎這個法子…… 這未免也太荒謬了些。 但細細再琢磨,她怎么覺著,太子并非像meimei說的那樣毫無情意? 真的無情無意,就憑裴璉在官場上雷厲風行的手段,有一百種利落手段處理和離這事,何必費心費力、喬裝他人來陪meimei過家家? 明娓看著滿臉苦惱的meimei,又想到太子那張冷冰冰的臉。 一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倆木頭湊在一塊兒,當真是愁死人。 “若是我的話,打從一開始嫁過來,我就不會對他動心,更不會想著和他談情說愛。只要他不阻攔我在長安開鋪子,他要忙政務就忙,要納妃妾就納,反正大家搭伙過日子,各取所需,愛不愛的無所謂?!?/br> 明娓道:“不過你嘛,你若真的受不了他這般冷淡,還是想找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那咱們明兒一早就去找皇后娘娘,把緣由說明。病逝就病逝,這姻親結不成就不結,總比結為一對兩看相厭的怨侶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