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映得他眼中也似沾染了暖陽的溫度。 我見他衣角濺上了一點泥,他定然又是買到點心后走了那條無人愿意去走的小路趕回來的。 有一瞬間,我恍惚以為尋到了我的歸處。 這夜,我老老實實躺在床上。 我問他:“師父,你真覺得我能做一個好人嗎?” 我師父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響起。 他輕輕摸了摸我的頭,像是很久之前我每每碰到不懂的劍法、每每輸了試煉時他都會這樣安慰我。 他說:“我一直相信你離湫?!?/br> 第08章 師父出門了。 據時媚鬼們的消息說,他是要去一個挺遠的地方在何老二出殯當日為他引渡,送他轉生。 我知道何老二出殯的日子就是五日后,師父要在三日內趕到另一個山川,在那里施法。 他出門之前留下了自己的本命劍做陣眼,他沒忘我還在禁閉之中,重新布下了一道禁制。 他叮囑我在屋內好好靜思修養。 我沒譏他出門還不忘把我關在屋子里,反而難得乖巧,很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我會的師父?!?/br> 我信誓旦旦地應下了。 但在家待了一日我便覺得無聊,第二日我只好把那件未做完的衣裳再次拿了出來。 和小葉子吵完那次后,我曾一度以為自己或許再不會拿起這件衣裳。 我心中也知曉,我們之所以爆發那樣激烈的爭吵,并非因為小葉子說錯了什么,而是因為它沒有說錯。 這次,我再重新做起這起這件衣裳,我竟有些平靜。 我對著鏡子撫摸上自己手臂上斑駁殘缺的鱗片。 我想,如此也算全了我和他之間的情份。 我應該做完這件衣裳。 如今也只差收尾。 我曾想過這件衣裳會是什么樣子的。 那當是月白色的,是那種長夜將近,晨曦漸醒,殘月于天幕融合成一道淡淡月影的那一種淺淺的白。 古籍中曾有記載:“月白色,靛水微染,再用莧藍、月下白煎水,半生半熟染最佳?!?/br> 我現在仍差月下白這種染劑。 這種花卻并不常見。 我正派出時媚鬼們去尋找,小葉子這天卻來了。 它見我還在做著件衣裳不由得冷笑一聲。 我見著它卻有些驚訝,因為師父這次可是用本命劍作鎮,那門口的禁制常人難進。 “這禁制可困不住你,你自己出去找找不就好了?!毙∪~子說。 我只認真地反駁了它一句:“我還在禁閉中?!?/br> 小葉子愈發冷笑了。 “你說的那個月下白,凈山上便有?!?/br> “那里是凡間靈氣充裕的地方,月下白在那種環境下才會綻放?!?/br> 我頓了頓:“你怎么不早說?!?/br> 我已經將那幾只時媚鬼派了出去。 看來只能辛苦它們了。 三只時媚鬼受我魔氣點化才有了一點神智,對我總是格外親近。 我沒將時媚鬼的存在告訴小葉子,因為解釋起來十分麻煩。 尋常妖魔自然無法做到隨手將川澤水汽點化成精怪,哪怕再弱小的精怪也不行。 小葉子在我面前總是這樣無禮,它定然不知曉我的妖魔真名。 我尚在禁閉出不去,于是我求了求正在窗邊啄羽毛的小葉子說:“要不然你幫我去摘幾朵?” 小葉子頗為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它竟十分干脆拒絕了我:“不去?!?/br> 但我從前請它幫忙,它都會答應。 我想,或許是因為那次同它吵架的氣還沒消,所以它才拒絕了我。 忽而,小葉子看了看我的小腹,它聲音陡然一頓。 “你的肚子里……” “你用了碧海心?!” 我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它是如何看出來的。這應當是除了我自己無人會知曉的秘密。 “那種東西怎么能吃呢!” “快、快把它吐出來!” 我只好說道:“吐不出來了?!?/br> “我已經許愿了?!?/br> 小葉子怔了一下,頗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你怎么這么笨!用那種東西許愿是會付出代價的!” 碧海心是一種能替人實現謊言的靈言之物,服下碧海心,再心中默念想要實現的那句謊言,謊言便能成真,不過謊言通常無法維持很久。 它瞪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我的肚子,而后便跺著腳飛走了。 我一人在屋里猶豫了許久,最后還是決定出門去摘幾朵做衣裳的月下白。 走出房門的時候,師父放在門口懸立的本命劍發出一陣哀鳴,我在劍身上安撫著拍了拍,頓時周圍的禁制便消失了。 * 我出門召了一匹梅花鹿來背著我走。 紅一不在,我也只能這樣將就一下。 我和小鹿走了許久,忽而發現附近的村莊竟不知何時都搬走了。 方圓十里竟了無人煙。 我又走了一會兒才看到了門口掛著白綢的何家。 今天莫約是何家出喪的日子,門口擠著許多人來觀禮。 我站在人群外朝屋里看去。 何家的小娘子一身喪服,正趴在一旁何老二的棺材上哭得凄慘。 她身旁僅三歲的幼子尚且懵懂,不知死亡,見母親如此傷心,他也不禁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