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哐當——” 越辭乍然動了下身子?,后?背撞到?桌角,發出一聲重響,桌上茶杯都跟著震了兩震。 薛應挽也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忙關心道:“有沒有事?” “沒事,”越辭回他,掩飾般開口,“你剛剛說什么?” “就?是你之前老是放在嘴邊的任務啊,什么日常任務,支線任務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聽見越辭松了一口氣,沒等薛應挽講完,截口道:“不是?!?/br> “啊……不是嗎?” “不是,”越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道,“很晚了,睡覺吧?!?/br> 往常的越辭總愛和他分享見聞,要將一件件事情都講給他這個多年悶在相忘峰不下山的人,只過了大半月,就?像變了一個人。 薛應挽腦子?渾渾噩噩的,應了句“好”,困意襲來,聊天就?到?此為止。 又過了很久,聽到?呼吸綿長,確認薛應挽睡去,越辭才起身走到?榻邊。 漆黑而寂靜的屋中,看到?寢被勾勒出的單薄身軀,柔軟臉頰一半埋在木枕中,發絲順著床沿滑落,像是水墨落紙云煙,紛紛纏纏盤繞在一起。 第二日,薛應挽卯時?便起了身,已?經盡量減小動靜,還是將越辭一道驚醒了。 “起這么早?”越辭眼下一片烏青,看來睡得不怎樣,“在這處也要忙嗎?” “我早上一般要出去,”薛應挽道,“吃食會留著,藥給你放在桌上?!?/br> 薛應挽給他用的藥一部分是自己鉆研琢磨的,一部分從朝華宗帶來,皆是上好傷藥,加之受的都是皮外傷,一夜間痊愈都不奇怪。 越辭揉揉太陽xue,清醒大半,抓起外衫套在身上,說道:“傷好得差不多了,我和你一起,就?當恢復身體?!?/br> 薛應挽沒說什么,算是默認同意了。 天尚還蒙蒙亮,需靠燈燭照明,鎮上浮著一層霧,卻已?有不少?貨郎挑起扁擔,托著貨郎車到?了街頭。 越辭跟在薛應挽身后?,一路隨他走出三環巷,穿過滿是柳枝垂髫的石拱橋,還不忘朝著橋下經過的魚兒?嘬嘬逗弄兩聲, 先是照例去了東市一家糕點鋪子?,老板蒸制糕點,他便在一旁看著,手中捧著本子?記錄,比如紅棗糕要加幾分水,茯苓糕要幾時?撒糖等等。 越辭對此不感興趣,等在一旁,困怏怏伸了個懶腰,買了兩個薛應挽一直盯著的棗糕,隨后?評價:“不如你做的好吃,老板請教你還差不多?!?/br> 薛應挽膽戰心驚,確認離開到?老板視野之外:“不許亂講話,我還要繼續學呢?!?/br> 越辭哼笑一聲,說道:“哄你高興成本真低,下次給你報個什么面點蛋糕班,天天學做糕點就?好了?!?/br> “蛋糕班是什么?” “教你做蛋糕的,就?是這些花里胡哨的糕點,”越辭道,“或者?我去網上學,學了再教給你,保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帶重樣?!?/br> 薛應挽不置可否。 接下來要去采買今日吃食。得益于朝華宗靈氣充裕,附近的蔬菜瓜果等收成都十分不錯,買了些茼蒿,芋頭,豬rou等物,這才一路看風景,慢悠悠地返回。 越辭打哈欠,嘴邊還留著糕屑,一手替他接過提物:“這是我們今天午餐和晚餐?” 薛應挽想了想:“郊外會有野菜,有空的時?候偶爾會去摘些,味道很不錯,今日便算了?!?/br> 越辭正想問還要做什么,薛應挽已?然輕車熟路走到?了東市布莊,新買了床厚衾,托伙計送到?住所。 “是不是有點過厚了,現在的天氣蓋著會熱?!?/br> 薛應挽不急不緩:“我已?經有一床薄的了,總不能再買一床薄的現在蓋,太浪費。等你走了,這床是我冬天要蓋的?!?/br> 離入冬還有個小幾月,越辭腳步一頓,又三兩步趕上,與他并肩而行。 “盼著我走?” 薛應挽瞥他一眼:“不是傷好了,什么時?候回宗門?” 越辭懨懨地說:“沒好透,現在回去,再被打一頓,人就?廢了?!?/br> 他們現在又回到?當初一般能玩笑打諢的關系,像是熟悉多年的好友,輕松自在。這樣很好,薛應挽想,也許昨日只是他的錯覺。 越辭還是這個越辭,是他自己心境有變,才會將人看錯。 午餐果然吃了那頓炒茼蒿炒rou,時?令菜鮮甜清爽,入口回味,越辭就?著兩只饅頭,吃得只剩下心滿意足,感慨道:“在相忘峰吃了太久你做的東西,后?來你不在,只能去食堂吃泔水,當時?我就?想,要是能一直吃到?該多好?!比欢Z畢,自己也滯了一下。 薛應挽不以為意。 午間小憩后?,薛應挽會將屋中筆墨紙硯帶到?屋外石桌,未時?才過一刻,便有鎮民找上門來,說自己這幾日風寒頭痛,請先生幫忙看上一看。 越辭坐在他身側,托著下頜,一手遮擋太陽:“你還幫別人看病啊?!?/br> 薛應挽道:“平日便有學習醫書,幫忙看些小病還是足矣?!?/br> 越辭調侃:“看起來在這還比待在朝華宗更加如魚得水?!?/br> 何止小病,望聞問切,診脈開藥一氣呵成,連每個病人的癥狀與病根都講得一清二楚。 風寒的老人攙著拐杖,顫巍巍拿著寫?好的藥方離去,下一個便是咳嗽多日的孩童與在外野獵受了傷的鎮民,薛應挽一個個診治,診金也只象征性的收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