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著迷 第152節
紀淮周牽住她戴著鉆戒的手,輕輕拉近,握在手心揉捏:“我對珠寶不感興趣,但這顆pink princess我收藏了四年,陳家宿討了不下二十回,我沒答應?!?/br> “——因為這是要送你的?!?/br> 這顆堪稱世界上色澤最濃郁的艷粉鉆,不是拍賣會的拍品,而是當年雅士谷賽馬的賭注。 四年前為了得到這顆鉆石,他在雅士谷險些賠上半條命,從那群爭強好勝的公子哥手底下奪走,當然他們誰都沒落得好下場,摔下馬背傷的傷,殘的殘,技不如他,最后還什么都沒撈著。 沒有她,他活不活的無所謂,梁子結下不少,不過沒人敢招他,畢竟在外界眼里,他是玩兒命的瘋子。 但如今不會了,他這條命,得留著護她。 這事他沒告訴她。 光是聽那輕飄飄的兩句,她的眼尾都暈了紅,瞳仁閃起水光。 說了還得了。 紀淮周和她四目相對著,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看他的眼神也是這般柔軟。 “哥哥想成家了?!彼f:“想你給我一個家?!?/br> 他彎下頸,吻了吻她的手背,再目視于她:“你要我么?” 許織夏沒想哭的。 如此篤定的情愛,就像看過了月老的姻緣簿,知曉結局,踏踏實實走下去,本不該再驚心動魄。 可心還是被觸動,不受控地劇烈震顫。 想到十七年前,只堪堪到他腰際的她,捏著他一根手指頭,問能不能跟他回家。 而今是他捏著她的手,問她要不要他。 淚水滑下臉頰,匯聚到下巴,啪嗒滴落,濕暈在被子上洇開,她睫毛濕了,眼淚晃在眼眶里。 這間屋子,她自幼就住著,有她喜歡的紫檀床,有她喜歡的深木書桌,南面的窗望出去,有她喜歡的悠悠綠水,北面的窗望出去,有她喜歡的小院子。 都是她喜歡的,人也是她喜歡的。 許織夏用力點了幾下頭,舍不得他長久跪著,捉住他手腕拉他坐回床邊。 他力量感蓬勃的手,在她臉前,指腹輕柔地抹去她的淚痕。 許織夏乖乖坐著,鼻音輕軟:“哥哥,我們在哪里辦婚禮?” 紀淮周隨著她的話音唇角翹了下,想壓一壓,這時候笑她是要惱的,但沒壓住,倏地笑出一聲氣音,笑意蔓延到了整個面部。 唇紅齒白,嘴角扯出了最深的括弧。 “你笑什么?”許織夏輕皺眉。 笑她急不可耐,正中他下懷。 這話紀淮周當然不會說出來,他抬抬眉:“笑你哥哥現在身無分文,又寄人籬下,只能都聽你的?!?/br> 許織夏心軟著,沒追究:“那就在棠里鎮?!?/br> 有人愛一擲千金的奢華,可繁華都市深似海,人心不古,他們都厭倦紙醉金迷的空洞,千金在手也只向往江南小鎮市井坊間的氣息。 大城市里叫活著,煙火氣才叫生活。 “得在谷雨來之前辦,否則景區開放,就不方便了……”她深思熟慮,沉思著,還在仔細琢磨。 紀淮周經不住又被惹笑。 許織夏后知后覺到他笑里的微妙,怨聲:“你是不是在笑我……我不跟你說話了?!?/br> “不是?!?/br> “你就是?!?/br> 紀淮周指了下她無名指閃耀的鉆戒:“求婚成功了,心里痛快,不能笑么?” 許織夏篤定他是抵賴。 她說不過,就跟著無賴,左手伸到他面前,委屈巴巴:“你是不是給別的小姑娘買的?” 紀淮周哼笑:“胡說八道?!?/br> “四年前你都還沒那意思,”許織夏有理有據:“誰家好哥哥會給meimei買鉆戒?” 他懶腔懶調:“你家的啊?!?/br> “總不可能那時候你就想著要求婚了?!?/br> “——嫁妝?!?/br> 他輕描淡寫,許織夏心跳忽地咚咚作響。 “哥哥答應過,你舍不得,我就不結婚,永遠陪著你,”紀淮周語氣溫柔而堅定,眼中的深情摻不得假:“我如果要結婚,就只有一種可能?!?/br> 他頓了頓:“那個人是你?!?/br> 許織夏鼻子又是一陣酸澀。 過往他若無其事的話語間,每個字都是信守不渝的承諾。 “至于你,是跟我結婚,或者是跟別人結婚,這鉆戒我都是一定要買的?!?/br> 就算做不成情人,他也是兄長。 紀淮周看住她:“兄妹之情也好,男女之情也好,你都是我命中注定要愛的人?!?/br> 他字句清晰地給她結論:“我愛你,我想給你買鉆戒,就這么簡單?!?/br> 許織夏眼前水茫茫,曾經那個因為愛而迷惘的自己,在今天得到了屬于她的標準答案。 愛是向上的引力,是各自清醒又互相沉溺,是想要依賴哪怕不合乎道德。 他在以最完美的方式愛她,他的愛,是所有愛的總和。 “不是嫁妝,我只想跟哥哥結婚?!?/br> 許織夏微微哽咽,眸光流動,紀淮周深深望進她的眼,而她眼瞳的水色間,也只映著他的臉。 他喉結動了動:“好,我們結婚?!?/br> 初生的晨光沐浴著他們,亮晶晶的,他們周身的空氣似浮盈著金粉。紀淮周抱著她耳鬢廝磨了會兒,托住她左手的無名指:“沉么?” 他一問,她莫名就委屈了:“嗯……” 這么一顆鴿子蛋大的鉆石,壓著指圈,說不沉是假的,但又喜歡得不行,因為是他給的。 “剛戴上,”她難舍:“不能摘?!?/br> 紀淮周淡定地靜了兩秒:“婚后就能摘了?!?/br> 許織夏點頭,見他抬手看了眼腕表。 “你爸爸在公司,你mama在學校?!彼滞舐浠叵氯?,不慌不忙問:“跟不跟我去檀園?” 許織夏不明所以:“做什么?” 他笑了下,才說:“戶口本在書房抽屜里?!?/br> “你怎么知道?”許織夏驚訝,轉瞬意識到他用意,心熱烘起來,佯裝扭捏:“要先問過mama……” “不問?!彼麤]猶豫。 許織夏嗔怪:“你這是先斬后奏?!?/br> 紀淮周笑而不語,他哪敢在她爸媽眼皮子底下拐她,早跟周清梧女士請示過了。 “先去買對婚戒,再去民政局私定終身,就這么定了?!?/br> 他話落,許織夏還沒反應過來,人就離了床,被他一勾腿橫抱起來,徑直去向浴室。 偏愛確實會讓人有恃無恐,眼下要同他一道做壞事,許織夏居然沒有畏怯,只是心跳加速。 她想笑,晃了兩下腿,故意唱反調:“我得再想想……” “不著急?!?/br> 進了浴室,紀淮周放她坐到臺面,慢條斯理給她擠著牙膏:“領完證,慢慢想?!?/br> “……”強盜邏輯,蠻不講理,可是她難以抗拒。 許織夏羞窘,踢了下他腿。 牙刷遞到她手里,他弓下腰背,手撐在她腿兩邊,昂著臉端詳她:“偷偷罵我呢?” “哪有?!痹S織夏不信他還有讀心術:“我罵什么了?” “狗男人,怎么不去搶?!?/br> 他繪聲繪色,許織夏倏地笑出聲,鹿眼溢出明媚的光芒。 她笑,他也笑起來,什么都不說,就這樣長久長久對視著。 許織夏臉逐漸溫溫熱熱,先低下頭。 他的求婚鉆戒,那天她只戴了不到兩個鐘頭,就換成了婚戒。 婚戒是一對的,她一只,他一只,戴在各自左手的無名指。 他們沒有尋常小情侶的顧慮,想結就結,反正未來的日子,都是要一起走的。 況且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們更絕配。 當晚,他們的床頭柜上多了兩本結婚證,小臺燈下本面亮紅,光暈從燈罩里朦朦朧朧彌散出來,臥室里似起了薄霧。 窗格留了道縫隙,水流聲細細,他點了盞小香爐,說是新婚夜要講究一回,沉木的香一縷一縷,在春夜拂進的微風里柔軟搖晃。 他們側枕著,睫毛緩緩眨動,安安靜靜看著彼此,像是深陷在一場塵埃落定的美夢里。 他一到床上就沒有不浪蕩的時候,新婚之夜倒是從良了,只是目光不離她的眼睛,用自己戴婚戒的手,牽著她戴婚戒的手,揉一揉握一握,偶爾拉到唇邊親親她的指尖,純粹得很,許織夏都不習慣了。 屋子里很靜,許織夏心思都在近處他那張漂亮迷人的臉,話自己從唇間輕輕地出來:“哥哥,這個香好濃……” 她神情春思迷蕩,好像他點的是什么助興的香。 紀淮周忽地一笑,再開口,整個聲腔都是柔的:“還叫哥哥呢?” 許織夏眉眼有一絲疑惑。 紀淮周笑得深了:“叫聲別的聽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