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怎么會。這句話沒有說出口,只能憑借著高中乏善可陳的記憶,和前兩次接吻的回憶,身高不友好,他要稍微墊墊腳,宋珩偏又不肯低頭,是故意的。 辛宛仰著頭,睫毛都在顫,很輕地碰了碰他的嘴唇,短暫地停留,小心翼翼,柔和而珍重的神情看他,就是如此。 宋珩許久沒有說話,過了會兒,低聲問:“還親嗎?” “宋珩,”辛宛答非所問,直直地看他,“我想好了?!?/br> “想好什么?” “我想追你,”辛宛輕聲說,“讓我追你吧?!?/br> 外面云還在走,風流動在玻璃上,光稀薄地透進來,照在臉頰上,耳朵上。 恍惚還是在六年前,他還穿著藍白色的校服告白,宋珩茫然地站在他面前,后來每個月,他幾乎都要說幾次“喜歡”,說幾次“追你”,宋珩也從開始的無措變得習慣,說“那你追吧”。從夏日追到了冬日,誰也沒戳破曖昧的窗紙,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他和宋珩一起走到自行車棚時,宋珩忽然:“如果等高考完,我還是沒答應你,你怎么辦?” “不怎么辦啊,”辛宛踢走了腳下的石頭,“去大學繼續追你唄,誰讓喜歡你呢?!?/br> 讓我追你吧,我一定非常、非常努力地奔向你。 無論心上的你,在天邊,還是眼前。 作者有話說:下章會出現的地名“蘇南”是瞎編的,宋珩回的老家,文中的地名都是虛構,不是現實中的蘇南。 (這章字數不是很多,因為感覺斷在這兒比較合適,就沒有再繼續填充,下章明天晚上就會放 第56章 宋珩是早上七點二十的飛機,六點半離開了漱月里,飛往蘇南。 他刻意把聲響放到很低,并不想吵醒辛宛,昨天還沒有離開,他的眼淚已經在打轉了,如果要他再碰見,或許要掉眼淚。這樣的話,宋珩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離開。 這個點天色未亮,水霧尚且潮濕,只有路燈還在發著靜態的光。 航班沒有延誤,宋珩坐上飛機,關機前看了眼短信,并沒有辛宛發來的短信,或許是還在睡。一路上要中轉一次,六七個小時的時間,他戴了眼罩睡覺,期間沒有做夢,航班到的時候是下午了,天光大亮。 手機剛開機,很多短信便涌了進來,無一例外都是辛宛發來的。 -你走了啊。 -我起晚了,又只能把早飯當午飯了。 -我去遛球球了,它繞著人家英短不走,流氓。[圖片] -你下飛機了嗎?> < 那張圖片是球球,辛宛只露了鞋子,還是他平時常穿的黑色帆布鞋。宋珩上了安排好的車,回復了短信。 這已經是慣例了,每年春節都會回老家來過,老實來講,他和父母的關系并不算好,很多時候關心像是出于責任,而并非感情,他與老一輩的關系更好些,這是宋珩仍會在春節回來的原因。 老人家已經年近耄耋,頭發花白了,但仍是健康,甚至還在門口接他。 “在家里等不就好了,”宋珩無奈地說,“我又不是小孩了?!?/br> “都一年不來了,不是怕你認錯路?”奶奶告狀,“是你爺說的,我就是跟著?!?/br> 爺爺說:“我又沒按著你的頭讓來,還不是你自己要來,還全賴我了?!?/br> 兩個老人拌起嘴來,氣哄哄地進了屋,鼻孔都快飛到天上去了,宋珩有些想笑,哄了會兒,這才算了結了事,奶奶又握著他的手,問:“這次回家,有沒有帶老婆回家呀?我聽說你爸媽之前給你搞了相親,也沒聽個動靜?!?/br> “哪兒來的老婆,”宋珩拍拍她的手,“您別急?!?/br> “那男孩子也是可以的啊,”奶奶又說,“這個有沒有?” 宋珩頓了頓,搖搖頭:“暫時還沒有?!?/br> 老人家知道他的性向是在他十八歲的時候。 宋珩十八歲時和家里出了柜,在一頓普通不過的晚餐上提起,代價是饑餓,連續三天沒能進家門,都是睡在中心濕地公園的長椅上,是夏天,公園倒是涼快,晚上卻還是會下意識地蜷縮身體,幾天下來,裸露出的肌膚都是蚊蟲叮咬的紅痕,撓得厲害了還容易流血。 在第三天,爺奶坐了飛機來探親,宋珩這才得以回家,性向在全家里不再是秘密,父母讓他跪下認錯,宋珩自從出生到如今,都沒有起過叛逆的心思,也不曾忤逆,這是第一次不肯服軟,背脊挺得筆直,目光固執地看著他們,說:“我沒錯?!?/br> 自始至終,“出柜”這件事情辛宛都不知情,看見了他臉上的小傷口,心疼得都不笑了,反復地撫摸。宋珩說是不小心刮到,他會信,說他笨,又說,下次要記得小心點。那是宋珩十八歲的英雄主義,想用盡一切保護辛宛,不想讓任何意外打破。 很荒唐的是,老一輩的接受比父母要快,或許是心疼他一直跪著,主動把他攬到身后,還在之后給他送藥膏,奶奶一直說:“你別跟你爸媽犯犟,他們就是氣上頭了,回頭就好了?!?/br> “我就是沒錯,”宋珩眼眶發熱,低聲說,“有什么錯嗎?” “可能我們活得久了,見得多,大饑荒和文\/革都走過來了,喜歡個男孩子又有什么?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只要活著,家里和和睦睦的,那就得謝天謝地了,何必在小事上糾結來去,”奶奶說,“我孫子喜歡,那就比天還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