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慢慢來——這個詞奇妙地安撫下了辛宛,他們都還很年輕,無論怎樣經歷波折,都有許多機會折回原點,都有機會繼續親吻。于是剩下的時間辛宛只是乖乖地看電影,等到睡覺時間去洗漱,宋珩在陽臺待了會兒,回去時看見他站在墻邊。 “在罰站?”宋珩問。 “就是,”辛宛猶豫著,低頭盯著自己的腳趾,“我今晚還能去你屋里睡嗎?” 宋珩看著他頭頂小小的發旋,他不安的時候會本能地攥自己的衣角,這或許是辛宛自己都沒有發現,這種小動作總會讓人心軟,但他說:“不行?!?/br> 辛宛眼神有很明顯的失落,不加掩飾,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宋珩伸手把他翻了的衣領折好,聲音很輕:“你總該長個教訓了,辛宛,如果想要,一開始就別輕易推開?!?/br> 心臟酸酸脹脹的,辛宛用力點點頭,聲音有些?。骸耙院蟛粫??!?/br> “等過幾天,我心情好了再說吧,”宋珩說,“睡去吧?!?/br> 辛宛rou眼可見地心情雀躍起來,說了“晚安”,不舍地看了他好幾眼,這才離開。 ? 那片燙傷在第二天痊愈,只是還泛著不顯眼的紅,之后還是照舊,辛宛白天去咖啡館上班,端咖啡、收銀、擦玻璃,快到春節了,咖啡店二月五號關門,最后歇業那天寧哥給他們又結了次工資,還有一盒磨好的咖啡粉。 那天晚上宋珩接他,辛宛對此沒有準備,看見車的時候愣了下,裝作不經意地來回走了趟,借著微弱的燈光企圖辨清車牌,直到宋珩放下車玻璃:“在看什么?” “哎,”辛宛一下笑起來,“你怎么來接我了?” 宋珩:“想擠公交?” “沒啊,有車坐傻子才不坐呢,”辛宛抱著那盒咖啡跑到了副駕駛座,車里開著暖氣,同外面冷冽的空氣分離開,他朝宋珩晃了晃兜里的錢,“看!” 宋珩關上了車玻璃:“發工資了?” “我們今晚去吃頓好的吧,我可以請你,”辛宛系上了安全帶,眼睛明亮地看他,“總裁吃燒烤嗎?上次吃過麻辣燙了,這次就不能吃了?!?/br> 宋珩側目看他:“再叫總裁你就走回家?!?/br> 辛宛乖乖閉了嘴,但還是很想笑,開心全都寫在了臉上,連手指的敲動都能聽出情緒。晚上的確去吃了燒烤,煙熏火燎的地方,選的是包廂,所謂包廂也不過用花花綠綠的屏風遮擋起來,還是能聞到煙味,還是能聽到猜拳大笑的聲音。 “你是不是也沒有來吃過燒烤?”辛宛用熱水把碗筷都燙過一遍,“畢竟這么亂?!?/br> 宋珩說:“沒來過?!?/br> 他在成年之前都活在家里的管教下,去參加各式的輔導班,去學樂器,學習語言,不會吃路邊攤,也不會做過界的事情,少年時期唯一的叛逆是和男孩子談戀愛,其余實在清湯寡水,沒什么好說的。 “那我以后再帶你吃別的吧,還有好多好吃的呢,”辛宛低著頭,拿著藍色圓珠筆畫菜單上的勾號,“讓你享受一下小市民的快樂?!?/br> 宋珩拿了抽紙,把筷子上的水擦干凈:“還是你請客?” 辛宛的手頓住了,默默拿出錢數了數,可憐巴巴的:“那我們可能得少吃點了,可以嗎? 宋珩笑了笑。 吃的烤串都是不辣的,沒點啤酒,還有兩碗清水面,算是熱鬧喧囂里的特例。吃完燒烤又去海邊繞了一圈,開著車窗,外面折射著燈光與月色的海浪在卷,辛宛吹著風,頭次覺得冬天沒有那么冷。 二月七號,宋珩離開西灣,去往幾百里之外的地方。 機票上是這么標注時間的,辛宛看著攤在地上的地上的行李箱,想,怎么會這么快。只是離開幾天,會盡快回來,這他也知道,但還是覺得難過,一句話也不想說,沉默地看著宋珩收疊衣服。 “保姆春節那天不過來,冰箱里有速凍,你自己煮著吃?!?/br> 辛宛點點頭,低眼掐弄著手指上的軟rou,那一小塊rou都弄紅了。 “如果有事給我打電話,”宋珩蹲下身,把衣服放到里面,拉上了拉鏈,窸窣的一聲響,“和沈游打電話也可以,他比較近?!?/br> 辛宛問他:“什么事能打電話?” 那雙眼執拗地看他,說:“想你的時候能打嗎?” “可以和我打,”宋珩說,“但不能和沈游?!?/br> 辛宛沒忍住笑起來,眼睛也彎了起來,又開始不合時宜地羨慕,羨慕行李箱里的毛衣、牙杯、須后水、剃須刀、襪子。如果他是那些沒有生命的物體,他也可以跟著宋珩離開,天天看著他。 “你幾號回來???” “還沒定?!?/br> “那你回來前一天給我打電話,”辛宛說,“我去接你?!?/br> 行李箱沒有裝很多東西,大多是日常用品,收拾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黑色的行李箱立在墻邊的時候,辛宛還是覺得自己要哭了,矯情得要命,這種生離死別的神情讓宋珩有些想笑,隨意揉了揉他的頭發:“又不是不回來?!?/br> 宋珩總是喜歡揉他頭發,一種習慣性的動作,這總讓辛宛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像個小孩,或者小狗,像球球那樣。他自作主張地抓住了宋珩的手,攥得很緊,嘴唇動了動,宋珩也沒有說話,耐心地看著他,直到他出聲:“我能親你嗎?” 宋珩垂眼看著他,辛宛生得很白,想哭的時候眼尾和鼻子總會紅,好像受了欺負,下一秒就會流淚,脆弱總是招人疼的。攥著他的手心出了汗,辛宛不安而緊張地看他,聽見他幾不可聞地“嗯”了聲,問:“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