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節
任教主一番話叫她一怔。 登時隱現羞急之色:“爹~,你不懂!” “我與表哥皆好鳳管鸞笙,一道彈絲品竹,乃是琴曲之交。甚么野老良配,你傷還沒好,說話不清醒?!?/br> 任我行瞪了她一眼:“胡說八道?!?/br> 他不愿再看任盈盈,也不想再和趙榮說話。 “去將你向叔叔還有平一指叫來?!?/br> 任教主似乎認清現實,在失了功力這事上情緒穩定。 趙榮聞弦知雅意,便與任盈盈一道離了房間。 守在門口的向問天與平一指很快走了進去,再朝瓦房外邊瞧,原本徘徊在附近的魔教教眾早已不見蹤影。 那些堂主香主早被向問天給遣散了。 向問天與平一指來到任我行身邊后,平大夫立刻伸手把脈。 下一刻,他滿臉驚異之色。 “教主情況如何?”向問天問道。 平一指目中閃爍興奮:“不愧是天下第一,這手段難以想象,教主體內異種真氣全消,這一過程竟然對經絡毫無損傷,實在是神乎其技?!?/br> 他又檢查了一下任我行前胸后背掌傷。 “大嵩陽手的后勁也被他化掉了?!?/br> 平一指連贊:“劍神出手,果真非同凡響?!薄安恢@到底是何等功力啊” 他嘖嘖兩聲,又頗有自信地說道: “教主只需用藥靜養,輔以針療,我有十成把握讓教主無恙?!?/br> 任我行點了點頭,又出聲叮囑:“我功力散去之事,莫要朝外張揚?!?/br> “是!” “向兄弟,你傳話各堂口,就說兩日后返回黑木崖?!?/br> “教主不宜顛簸,不如在此多調養幾日?!毕騿柼旖ㄗh道。 “我還沒有那般脆弱,”任我行目光如炬,“端陽節前務必返回,你照我安排去辦?!?/br> “明白?!?/br> 向問天不再多話,他知曉教主還在安排三尸腦神丹解藥一事。 屋內又傳來一陣商議聲。 不多時平一指的老婆回來了,夫妻二人攬下了圣姑之前做的活計,在天井院中搗藥。 瓦房之外,夜色愈深,蟲鳴聲越響。 此時月色遠不如太室山大戰那夜,不過天空澄澈,無云遮擋。 月光伴著星光灑下,山景朦朦朧朧,飄著煙霧水汽,遠處的山道瞧不清楚,但朝著山上走,溪流聲清晰可聞。 趙榮跟著任盈盈的步伐,沿山道所行不過一里路。 這時晚風一吹,溪流處泛起一片白光,原來有一方溪潭。 二人靠近,聽到撲棱撲棱聲。 有鳥雀夜鶯受驚,扇著翅膀飛走了。 任盈盈顯然是來過不少次,輕車熟路在溪潭岸邊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她手上拿著一節竹枝,連著上面的竹葉伸入溪潭中作圓攪動,晃出一圈圈紋理。 “你那日真的受傷了嗎?” 見趙榮也坐了下來,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東方不敗打我一掌,當然會受傷?!?/br> “只不過嵩山那些人低估于我?!?/br> 任盈盈道:“左冷禪倒是有手段,也足夠無恥,他們想要將你除掉,只剩那一個機會了?!?/br> “我看不是低估,而是破釜沉舟?!?/br> 話罷,她停了手上的動作:“你練功速度太快,簡直一日一個樣子,嵩山派選你作對手,真是寢食難安?!?/br> 趙榮換了一個話題:“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我們要先回黑木崖?!?/br> “可自從我去了洛陽綠竹巷,就不喜歡黑木崖上的一切,哪怕我爹拿回教主之位,我也不會在黑木崖上多待。他喜歡的那些東西,我一點也不感興趣?!?/br> 她話音比往日柔和:“只等他身體好轉,我便.” “便去江南隱居.” “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很好,”趙榮笑了笑,復而追問:“只是江南很大,你要去何處?” 任盈盈內心期待,有好多想法,可她卻是個靦腆面嫩的,若是尋常,絕不愿意說出口叫人笑話。 此時 在最是無助的時候,她又得了最想見的依靠,便一邊攪動水花,一邊低聲細語。 “當然是太湖之畔,姑蘇燕子塢” “我爹說你是野老之心,其實這心我也有一些,退隱江湖,我不要再做圣姑,就養花撫琴,閑云野鶴,寄情山水,順便” 似是瞧見某人臉上笑得燦爛,她話音重了,發出輕輕的鼻聲。 “哼,順便等一個無恥小賊,不知他可有膽量到太湖之畔,與我一鉤香餌,垂釣斜陽?!?/br> 趙榮知她說會稽山釣魚一事,不由又笑了起來。 “無恥小賊沒有,不過,表哥準有一個?!?/br> 表妹聽罷,嘴角洋溢著喜悅,手上擺動的竹竿都輕快許多。 她將那竹竿從水中抽出,滴答答一些水珠濺到趙榮身上。 旁人或許難以會意,趙榮卻明白。 順手摘下一片竹葉,任盈盈也摘下一片。 他們各執竹葉,放在嘴邊,互相對望一眼。 任盈盈起了一個曲調,趙榮略顯生疏得跟上。 正是輕快的飛花點翠。 月色溶溶在一汪溪潭中,樂聲透過竹葉傳出,叫水面晃動,于是倒映在溪水中的星月,像是伴著樂曲起舞一般,隨著漣漪晃動。 山風懶慢,拂人眉發,那樣輕柔。 可表哥的技藝到底差了一些,竹葉又是隨手之器,連錯了數個調子已叫人忍俊不禁。 等他一發勁力,竹片崩散成了兩片。 他隨手一擲,那兩片竹葉如箭矢一般朝水面呼嘯,將水中的星月全部打散。 任盈盈歡快地笑了。 “天下無敵的劍神,也有氣急敗壞的時候?!?/br> 她心情疏朗,極為放松。 瞧著面前水潭,不由想到了之前在衡山上發生的一幕幕。 鬼使神差地. 將岸邊石頭朝溪潭邊移了移,借著夜色掩蓋,背身脫鞋除襪,理好裙裾,雙足快速探入水中。 夏夜暑氣隨著腳上傳來的涼意,頃刻間全消了,好生舒服。 不過趙榮本就靠在溪潭邊,她方才背身還好。 此時正身過來,與他靠得很近。 就像當日在會稽山上釣魚那般。 雙足入水,任盈盈就有些后悔了,只覺太過放松,有些唐突。 不知道表哥在想些什么,盯著水面,忽然不說話了。 氣氛旖旎,她的心跳微微加快。 她本是個心思靈敏,能言善道的,這會兒稍有緊張,便隨口說道:“我記得你水性極好?!?/br> 趙榮瞅了她一眼:“要不要我教你?” 任盈盈想拒絕的,卻忍不住道:“怎么教?!?/br> “學會踩水就行了?!?/br> “怎么踩?” 趙榮道:“就和那時在衡山上的水潭中一樣,不過這里水太淺?!?/br> 他說話時,潭水晃蕩得更厲害。 任盈盈雙腳正撥弄水波,叫趙榮朦朧間看到白色,不知是水花在月光下泛白還是腿白腳白。 在他眼中,這無疑是悠閑放松的姿態。 或許是因為夜色掩蓋,沒瞧見她臉上絲絲紅暈。 趙榮又摘來一片竹葉,重新吹奏那曲飛花點翠。 他一人獨奏,享受著夜色山風,聽著耳旁水聲,心情好極了。 雖有些磕磕絆絆,但認真投入其中,倒能將曲子富有情感地吹出來。 任盈盈在音律上是大行家。 她很輕易地聽出其中一些錯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