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端看魏蛟的性格,蕭旻珠以為魏蛟會是窮奢極欲,肆意揮霍的那種類型,不曾想住的地方倒是如此質樸簡單。 蕭旻珠湊到床邊去瞧魏蛟。 這會兒他又像是又陷進了沉睡,俊容蒼白,總是陰鷙富有攻擊型的眼眸閉上,安安靜靜地不說話,倒真是有了那么一絲惹人保護的灰姑娘的意味。 咦,蕭旻珠搖搖頭,想將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給晃出去。 把魏蛟當做柔弱可憐的灰姑娘是一個危險的想法。 燭火搖曳,十一月的氣候有些寒涼,蕭旻珠過去關了窗。 恰好女使端來了藥碗。 大夫臨走時交代,盡管魏蛟現在處于昏迷狀態,但也得將藥給喂進去,至于怎么喂,就得看侍奉的人怎么做了。 蕭旻珠看女使為難的樣子,“給我吧?!?/br> 女使如臨大赦地將碗遞給蕭旻珠。 躺著喝藥容易嗆到,蕭旻珠貼心地在魏蛟脖子底下多墊了兩個枕頭。 小勺子伸進魏蛟嘴里,過了一會兒魏蛟皺眉偏開頭,黑漆漆的藥汁又從嘴角流出來。 蕭旻珠抿唇,好氣性地拿絹帕擦去他嘴邊和脖頸的藥汁,直到接二連三地重蹈覆轍。 她和女使相顧無言地對視。 魏蛟躺著比醒著還要難搞。緊接著,她想到了一個主意。 蕭旻珠捏住魏蛟的鼻子,等對方張開嘴之際,讓女使拿著碗直接灌了進去。 魏蛟皺緊眉頭要跑,蕭旻珠捏住他的下巴,“君侯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就忍忍吧?!?/br> 一碗藥終于見了底。 魏蛟從昏睡中醒了過來,靠在床邊猛咳,眼淚都給咳了出來。 蕭旻珠連忙輕輕地給他拍背,一邊假惺惺地道:“君侯你沒事吧?” 魏蛟腦子燒的迷迷糊糊,睜開昳麗紅潤的一雙眸子,眼前的人和夢境中的人發生重疊。 魏蛟猛地抓住蕭旻珠伸過來的手,用平時鮮少聽到的輕柔語氣喚了一聲“蕭旻珠”。 蕭旻珠聽見輕輕嗯了聲,用另只手拂去魏蛟眼角咳嗽時嗆出的淚漬。 人在受傷時往往會露出平時不會向他人展露的脆弱一面。 看在魏蛟昨晚被人刺殺還不忘帶著她一起跑路的面子上,蕭旻珠愿意暫時成為他愴然情緒的宣泄口。 這響蕭旻珠剛生出了一點憐憫之心,下一刻就聽見魏蛟齜著牙道:“你要是敢跟著jian夫一起跑,我就殺了你們,一個埋南邊,一個埋北邊?!?/br> 呵呵,果然。 蕭旻珠也不打算慣著對方,反正他這會兒燒的迷迷糊糊什么也不記得。 一陣靜默過后,蕭旻珠毫不猶豫地把手抽回來,順帶將燒得有些迷糊的魏蛟按回被褥里。 隨后微笑看向旁邊惶惶不安的女使,“君侯昏迷著實在不太好喂藥,這樣吧,廚房下次熬藥的時候藥的劑量不變,水放少些,這樣君侯輕松我們也輕松?!?/br> ——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昌平。 崔琰看著屋外的蒼涼月色,沒有絲毫睡意。 自今日聽到崔裕在青州狩獵時意外摔落馬,被馬蹄踩斷右腿的消息后,他那顆因被驅逐而一時寂寥的心再次猛烈跳動。 崔裕生性多疑,可以因為兄弟和部將稍稍走進了些,就懷疑對方有不臣之心而趕盡殺絕,同時還會因屬下酒后的一句醉言就將其和家人滿門斬草除根。 可以說,若不是崔裕是正妻劉夫人所生,且劉家勢力龐大,他根本坐不上州牧的位置。 然而現在,崔裕右腿殘疾,不良于行,性格愈加暴虐,常常虐殺伺候的下人,疏于處理青州的事務,已經有相當一部分部將對崔裕不滿。 崔琰生出了奪權的野心。 或者說,野心一直存在,只是之前迫于形勢暫時消弭下來,而現在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一年里,崔琰嘗到了手上沒有權利的艱澀,舅舅雖然收留了他,但昌平也不是久留之地。 要想奪回青州,內外都要擊破。崔琰與長史王安淼相熟,有信心可以勸服他那一派歸順自己。 內有了,那外呢? 李修雖然是昌平的郡守,但昌平城就幾千駐軍,要想對抗崔裕簡直是癡人說夢,更何況昌平屬于寧王的封地,將領們真正聽從的也是寧王的調遣。 他該如何說服寧王出兵幫自己。 月光下,崔琰的眼神漆黑如墨。 第14章 耳熱 魏蛟醒來時,外面天色尚早,只露出一抹魚肚白,房間里面光線幽暗,手臂傷口的位置一片麻木。 剛剛退熱的腦子還有些昏沉,他揉了揉太陽xue坐起身,正想喚人進來,卻突然意識到身邊還有另一道呼吸聲。 魏蛟鈍鈍地垂下眸子,女子就躺在他旁邊和衣而臥,露出的半張顏安寧恬靜,睡夢正憨。 蕭旻珠為什么在這兒? 魏蛟的心猛地一跳。 魏蛟開始回憶,他和蕭旻珠脫險后,在回城的馬車上就暈了過去……后面迷迷糊糊看到她在給自己喂藥。 昨天晚上是她在照顧自己? 為什么?魏蛟試圖驅散心中捉摸不透的大霧面紗。 熹微的晨光照不見他深不見底的眸色。 溫暖的環境會讓人身體生出倦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纖纖軟玉的手從被子里伸出。 蕭旻珠緩緩坐起身,腦子里面迷茫地望眼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