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昨個夜里,她原本是想守一會兒就回去睡覺的,但后面實在太困,就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窗戶邊傳來,“醒了?” 魏蛟套著一襲黑色薄氅,大病初愈的臉上還有些蒼白,但無損精雕玉琢的俊美。 烏黑的長發一頃而下,不顯張揚凌亂,反而多了一分清雅的自矜,先前在西山的客棧時,蕭旻珠就發現了魏蛟散發時其實很好看。 此時他抱臂靠在窗邊,也不知道在哪兒站了多久。 聽見魏蛟的聲音,蕭旻珠訝然地瞪大眼眸,“君侯你怎么起來了,大夫說你得多休息?” 張甫春之前說可能要半月靜養,這才不過兩日,原本病歪歪的魏蛟就能下地了。 蕭旻珠的心情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魏蛟沒理,恍若無覺地地走近前,面對著蕭旻珠道:“之前不是直喚我本名嗎,怎么這會不叫了?” “還想等我死了改嫁給會吟詩作畫的風雅文人,嗯?”魏蛟一步一步地逼問,道出前兩日蕭旻珠在西山時說出的那翻話。 魏蛟神色幽幽,往日晶瑩剔透的一雙異瞳此時更是如古井一般透著一絲危險的靜謐。 蕭旻珠低下頭,貝齒輕咬唇瓣,宛如受驚的兔子。 腦海里面飛速運轉思考,魏蛟這是要事后清算? 這可不行。 袖子里,蕭旻珠悄悄掐了一把手背rou,一雙瑩瑩美目頓時閃起了淚光。 她三十度仰起頭,盈盈地望著魏蛟,泫然欲泣道:“當時的情況,我若不那么說君侯又怎么能保持清醒,君侯生的高大魁梧,如果暈倒了過去,我一個婦人如何能扛得動?!?/br> 這個角度既能讓魏蛟看見她眼底的情緒,又能更大程度地放大她的美貌。 蕭旻珠繼續道:“從古至今,女人家奉行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然嫁給了君侯,必定一心一意地侍奉,不曾想,如今君侯反倒誤會于我?!?/br> 說著豆大的眼珠撲簌滾落,纖長眼睫輕顫,宛若振翅的蝴蝶。 蕭旻珠原本是想裝哭的,但一想到自己連日來深受魏蛟搓弄,做這做那,還不能反抗,兩輩子哪里受過這種憋屈,心底那股酸澀的情緒也同時傾斜而出,三分的淚意也變成了七分。 魏蛟明顯猝不及防地神色一慌,她還有理了。 蕭旻珠用哭腔道:“如果我有二心,早在山上君侯被圍的時候,我就下山逃走了,何必隱忍到快要脫困時才說?!?/br> “既然君侯不愿相信我……”蕭旻珠倔強地把眼淚一抹,眼眶通紅道:“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了?!?/br> 說罷她便要朝床柱撞去。 糟糕,好像戲演的太過了,要是魏蛟等會兒不攔著她怎么辦? 蕭旻珠悄悄地放輕了沖擊力度。 魏蛟見狀連忙起身一擋,蕭旻珠陡然撞進魏蛟懷中。 魏蛟被撞得喉間發出一聲悶哼,不過好在蕭旻珠沒有撲在他的傷口上,不然就要重新包扎了。 蕭旻珠揉了揉腦袋,雖然沒有磕在堅硬的木柱,但魏蛟肌rou緊實,撞這么一下也是有點暈暈的。 瞧見蕭旻珠臉上浮現的囧樣,魏蛟勾起了熟悉的冷笑,用低沉沙啞的聲音道:“活該,我說不相信你了嗎?!?/br> 眼中卻閃動中他都未曾注意的神采。 蕭旻珠心道,原來魏蛟吃這一招。 魏蛟沒忍住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蕭旻珠,“還疼嗎?” 蕭旻珠含羞帶怒地拍開他的手,“疼?!?/br> 撞到肌rou上有多疼,但魏蛟既然這么問了,蕭旻珠也當然要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方才蕭旻珠說出的那句“一心一意地侍奉”,聽了魏蛟莫名地覺得耳熱。 見蕭旻珠仍在無聲淌淚,一雙眼眸紅腫得像是晨間盈滿露珠的海棠,魏蛟抬起手指給她擦淚,動作悄然地放輕了許多。 怎么蕭旻珠哭起來也這么好看。 魏蛟在心里悄悄唾棄了一把自己。 蕭旻珠微微偏開頭,用自己的帕子擦淚。 魏蛟無措地收回手,他對女人的淚水半籌莫展,準確來說是對蕭旻珠,其他女人在魏蛟面前根本沒有哭的機會,“這件事是我的錯?!?/br> 蕭旻珠仍保持著剛剛的動作,實際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魏蛟似乎對她的眼淚沒有辦法,嘆了口氣,“你只要別哭,孤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br> 蕭旻珠,默默收回眼淚,抿了抿唇道:“君侯說的是真的?” 魏蛟松了口氣,嗯了聲。 蕭旻珠如玉的下巴微抬:“從今以后,君侯不許再指使我干這干那?!?/br> 魏蛟怔然一瞬,像是沒料到蕭旻珠會提出這個要求,不過這也側面他這段時間確實給她帶來了不堪其擾的煩惱,這也夠了。 他狹長的眸子愜意地微瞇,勾唇道:“沒問題?!?/br> 清風從被打開了的窗戶侵入,玄黑的羽氅和淡藍織錦短暫交纏。 魏蛟允諾出的話還是有幾分可靠性,這幾日再沒來sao擾她。 每日蕭旻珠都休閑自在地躺在自己的屋里,像個躺在大米上餓了就能吃一口的米蟲。 云娘聽從魏蛟吩咐送來了庫房鑰匙和賬本一應事務。 據說這是原來東平太守許攸的私產,但他死了,自然東西也就落到了魏蛟手上,衡陽使君府的庫房鑰匙還要等回去了才能交給蕭旻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