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這些深層次的東西,在信上寫不明白,張禎便也不寫。 放下筆,忽然失笑。 呂布語氣有點酸,“給伯符大侄子寫信,讓你這般歡喜?” 張禎搖頭,“不是寫信歡喜,是突然想起了好笑的事兒?!?/br> 呂布:“哦,什么事兒,說來讓我也高興高興?!?/br> 張禎笑容不減,“不可說,不可說!” 她想起來的是,自己身上也披著道士的馬甲,還在祈晴時展露了“神跡”,民間還傳說她能手招雷霆,也有民望,也想給平民百姓一條生路。 這樣看來,她不也是另一個張角嗎? 結果她現在都快手握朝堂了。 個中滋味之微妙,非當事人不能體會。 她不說,呂布也不惱,只含笑看著她。 張禎:“......大將軍,我想躺著歇息會兒?!?/br> 又來了,又是這種你盡管頑皮我什么都能包容的眼神,跟他往日的人設根本不搭,極其怪異。 看得她全身不自在。 呂布聽出她的逐客之意,笑道,“好生歇息,我這就出去?!?/br> 要是以前,他只會裝傻,現在卻不同往日。 等他離開,周羽、花妮鄭重請罪。 “我等失職,請女君責罰!” 她們早該請罪了,但大將軍說女君病著,不能擾她心緒,嚴令她們等她好了再說。 張禎扶兩人起來,“不是你們的錯,定是那人施了妖術!” 周羽不起,堅持道,“還是該責罰!” 花妮也道,“失職就是失職!” 實際上,她們也懷疑過自己是中了那人的妖術,不然怎會拋下女君跑去追野貓? 一個去也就罷了,還兩個都去。 根本說不通。 她們若是這么愛玩,這么懈怠,也不會被大將軍選中。 但那又如何? 她們擅離職守是事實,女君陷入險地也是事實。 大將軍沒對她們用軍法,也只是因為她們是女君的人,否則肯定重責五十杖,再趕回西涼。 張禎無奈,想了想道,“那就罰你們幫我刷馬一個月,雪龍和桃糯都刷!” “諾,多謝女君!” 兩人這才起身,心里都嘆女君仁慈。 —— 這一日終于回到長安。 小皇帝劉協不顧天氣寒冷,親自率領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這是自他登基以來,朝廷與諸侯的交鋒中最大的勝利。 大捷,震撼朝野的大捷! 他真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一日。 而這皆是張禎與呂布之功,他要帶他們去太廟祭祀天地,敬告祖宗! “奉先棟梁巨擎,神悅國之重器!漢室有你二人,何愁不興!” 劉協不吝于用最重最美好的詞語贊揚他們。 一手拉張禎,一手拉呂布,執手相看,無語凝噎,仿佛天底下最為親密無間的明君忠臣。 “此為臣之本分,不敢當陛下如此夸贊!” 張禎謙虛地道。 她也知這個流程很重要,是一場喜聞樂見的政治秀,不但能安小皇帝的心,也能安大臣、百姓們的心。 便陪著劉協落淚。 呂布哭不出來,只能微微垂眸,假裝自己也很感動。 袁紹看著這一幕,感覺后槽牙都酸倒了。 虛偽,虛偽得讓他想吐! 帶著一家人脫冠免簪,上前請罪,心里暗罵劉協多事。 為何要迎出來呢? 不迎出來,他們一家就能舒舒服服地坐在溫暖的馬車里,到達早已置辦好的宅子再下車。 現在皇帝當面,就只能提前出來。 長安的風雪,也和冀州的一樣冷啊。 心里倒不怎么慌,因為,來的路上,他已經以一百箱財物,換得呂布的承諾,保他家無事。 “陛下,老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劉協對袁紹向來是痛恨又忌憚,可如今自己占了上風,倒大度了,笑道,“袁公之過,自有朝議,不急在這一時,免禮平身!” 拉著張禎和呂布同上御輦,直奔太廟。 吉祥喜樂的日子,他是一眼也不想看到袁家人。 圍觀百姓群情激動,胡亂呼喊。 一會兒是“陛下長樂無極”,一會兒是“大將軍威武!” 還有人高呼,“火炕娘娘萬福金安!” 正經叫她張大人或州牧大人的倒沒多少。 對張禎和呂布的崇拜敬仰,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關中保衛戰的勝利,給了他們極大的安全感,而冀州之勝,更讓他們覺得,自己生活在驍勇王師的庇護之下,什么都不怕。 身處亂世,沒有什么比這更重要。 從太廟回來,張禎才與父母親人相見,自有一番悲喜契闊。 家里也盤了炕,當晚幾個姐妹一起歇下,聽她講路上所見所聞,直到天明才睡著。 在家休息幾日,張禎又生龍活虎地上朝了。 公卿們看她的目光,與此前不同,態度也更為熱絡、真誠。 張禎并不覺得奇怪。 她現在可不只是大司農丞,還是冀州牧。 誰敢小瞧一州之牧呢? 那可是手握重權的一方諸侯,比朝中三公更有份量。 況且還是冀州,地廣人多、民風悍勇的冀州! 她若豎起大旗,整個東漢都得抖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