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節
三天前,在原址上新建的成海大樓正式交付,就在落成儀式要舉辦的前一天晚上,這座大樓也發生了爆炸。從大樓附近的錄像來看,當天晚上出入這座大樓的人里除了保安,還有兩個可疑人員,其中一個就是照片上疑似萩原研二的人。 因為大樓內部的監控沒有完全打開,所以難以推斷爆炸時的具體情況。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在爆炸發生后,那個穿著咖啡色衣服的嫌疑人才匆匆離開,并帶走了一個黑色的手提箱。 警視廳已經對當晚在大樓里的所有人進行了調查,但無論是那兩個人的來歷,還是黑色的手提箱都沒什么線索。有人曾經看到過穿咖啡色衣服的男人,和他的同伴——一個穿著黑色夾克衫、帶墨鏡的卷毛,但那兩個人自稱是來視察的人,還拿出了證件,他們就沒有多問。 降谷零聽到對“嫌疑人同伙”的描述,頭頂上冒出了大大的問號。松田,是你吧松田!還有萩原,你們兩個就算復活了這是在干什么??! 為什么不來見我啊,是公安明星降谷先生的臉不夠好認嗎? 諸伏景光掰掉了他頭上的問號,說:“別激動,也不一定就是他們兩個?!?/br> “我知道,但是……”降谷零嘆氣,“無論如何,這件事就是沖著我,或者我們來的吧?!?/br> “這種情況還少嗎?先見到他們再說?!敝T伏景光情緒穩定地說。 他們已經讓人順著墓園外的線索追蹤那兩個“爆炸案的嫌疑人”,當然,現在手里的線索不多,又沒法立刻展開大規模的調查,就算能做到……在沒有普遍證據和必要性的情況下浪費大量人力物力也是件麻煩的事。當然,也有降谷先生的私心——他想如果是萩原和松田,他們兩個不會是什么犯人,出現在那里也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他相信他的友人。 “說起來,那個手提箱……”諸伏景光坐在電腦前,將模糊監控畫面里的手提箱放大,因為一直在移動的關系,手提箱上的圖案即使經過多次修復,也依然看不清楚。 像是個圓形的、暗灰色的圖案,只有在反光的時候才能看清。諸伏景光看著模糊的圖像,伸手扯住降谷零的衣領把人拉過來,說:“我們是不是見過這個圖案?” 降谷零正在喝水,被拽過來的時候水杯都還沒放下,他撞在諸伏景光身上,好不容易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兩個人卻在地上倒成了一團。 “hiro……”我們公安偉大的那位先生、黑白兩道的無冕之王摸著腦袋,委屈地小聲說。 諸伏景光把好友扶起來,放到椅子上,說好好,十分抱歉,boss大人,你先看看這個。 降谷零小聲嘀咕。 他看向那個圖案,半晌沒能看出什么門道來,但此時諸伏景光已經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把書架上的一份資料拿下來,放到了降谷零面前,說: “我記得兩年前的11月,我們拿到了這個卷宗,疑似有組織的幾人非法入境,但其中兩人遭遇海難。海關發現他們攜帶了非法物品,并在他們身上找到了相同的一樣東西,這個案子最后被送到了我們的手里?!?/br> 被攤開的一頁,在資料的附錄照片里,正是幾枚有著圖案的硬幣。圖案是一條銜尾蛇,核心的部分則是一枚形狀怪異的樹葉,整體看起來像是一只眼睛。 對比起來,它跟手提箱上的圖案幾乎能夠吻合。 降谷零還記得那個案子的情況:“那座大樓第一次發生爆炸的時間,跟這個案子發生的時間基本一致。但當時我們沒能進行更多的調查,那幾個非法入境的人就都死了……”于是這個案子就成為了一樁懸案。 他知道所謂的“懸案”大多不過是缺少某個關鍵的線索,再過幾個月、幾年甚至十幾年終會水落石出,實在不行可以叫幾個閑著沒事的偵探去挖掘線索,經年累月下來總會有新的發現;但他從未想過,這樣的一個案件,會跟他自己有關。 假設那兩個像松田和萩原的人是某些人為了他和hiro設下的陷阱,那他們至少從兩年前就開始布置、謀劃,直到今天……為什么?為什么是他們,為什么是現在? 降谷零靠在椅子上,仰頭看自己的好友,說:“我不覺得是他們。死人是沒法復活的?!?/br> “我知道,所以我們會把冒充他們的人找出來——利用死去的朋友來惹怒我們,他們真是挑錯對象了?!敝T伏景光的聲音依舊冷靜,但降谷零知道hiro現在很生氣。 他深呼吸,坐起來,給他們去感慨的時間向來不多。 等到傍晚,他們接到了電話,說是在城郊的一座房子里發現了嫌疑人的蹤跡。不過他們到的時候人已經離開了,可以確定的是,在里面的人不止兩位。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做了少許偽裝,趕到了現場,發現這里應該是一座空置許久的出租屋。 那幾個人應該也只是臨時在這里落腳,從腳印來看,只有四人——三名男性和一名女性。 房東表示這里應該是沒人住的,這座公寓即將面臨拆遷,原本住在公寓樓里的租戶都陸陸續續搬走了,他也沒見過影像里的兩人。 不過對面便利店的店員說他見過其中的一位,因為戴著墨鏡還非常帥氣,他記住了。當時跟那個墨鏡卷毛一起來的,還有個眉毛很濃的板寸頭男人,兩個人勾肩搭背,很熟的樣子,但他們似乎在擔心什么事。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 “是班長嗎?” “不好說?!?/br> 總覺得,事情的發展似乎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準確來說是超過了科學的范疇。降谷零特地詢問了魔法觀測站,得知最近一年都沒有任何魔法事故發生,也沒有外來者來到他們的世界——事實上,最近的好幾年里,除了原本就在這個世界有“來訪資格”的人,沒有任何人來過。 既然不是魔法,那就還是科學,不過科學到底能科學到什么地步,降谷零還是表示懷疑的。他自己都經歷過傷口短時間內完全恢復的情況,自然了解某些喪心病狂的研究真正實現的時候會是多么……難以置信。 降谷零看著出租屋里留下的痕跡,試圖把自己代入到那個場景中去:“如果他們真的被‘復活’,哪怕是別人的圈套,那跟他們在一起的女性,是娜塔莉嗎?” “……那他們對我們的了解有點太多了?!敝T伏景光蹲下來,看扔在抽屜里的沒抽完的煙,確定是松田喜歡的牌子,不由得皺了下眉。 到底是扮演、偽裝,還是故意而為之,又或者他們認識的人真的被復活了呢? 雖然他很希望見到昔日的朋友,但無論如何……都不希望以這種形式相見。 “zero,你做好準備了嗎?” “差不多吧?!?/br> “偶爾說‘這種事太過分了’依靠一下我也可以吧?”諸伏景光眨了眨眼。 “我可是你的上級哦,hiro?!苯倒攘懵冻隽松晕⑤p松的表情,說我們回去吧,他們提前離開了,繼續留下也沒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這里的人并非他們的同行——起碼給了他們這樣的表現,假扮萩原、松田和班長他們的人有著足夠的警惕心,但在處理痕跡和細節方面表現出了不專業的一面。不是間諜,不是從事這方面工作的人,但又了解警察的行動……聽起來就覺得有些不妙。 他們離開現場,快到公安的時候接到了冬月的電話。 冬月說有人來找你們,不是外人,呃也不能說是自己人,現在他就在辦公室,你們自己上來看看吧。冬月也不是要賣關子,他也想不出來這件事到底應該怎么說明。 于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到了降谷零的辦公室——以前的、用來接待外來人的那個,一開門就看到風見裕也正在晃另一個人的肩膀。 風見裕也:“你到底去哪了?為什么不說話!桐野,你跟我說句話??!” 桐野:“……” 昔日的小警察看過來,難得對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投來了求救的目光。 諸伏景光撲哧笑出聲。 桐野明……不對,桐野光,終于找到了可以制他的人了,那就是無論他怎么沉默都能自己找到話題,并一直問個不停的風見裕也。誰讓他去北歐的時候桐野不管怎么樣都不讓他進城堡呢,諸伏景光攤開手,表示他管不了風見,他可沒有在公報私仇。 最后還是降谷零把兩個人分開了,說風見你冷靜點,我不是說桐野跟黑澤走了嗎。 風見裕也說真的嗎,那不是你在糊弄我嗎,你還說黑澤先生一直在城堡里呢,你看大家信嗎? 降谷零:…… 不是,那個是官方說法,你就裝作信一下,我確實沒騙你??!風見!我在黑澤的事上就這么沒有可信度嗎?! 桐野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沒說話,就看著他們,等這幾人聊完。 風見裕也說那桐野你告訴我,這幾年你在哪里,真的跟黑澤先生走了嗎? 桐野光看降谷零。 降谷零一時拿不準這是求救的意思,還是你管管風見的意思,還是我能不能說的意思,說實話桐野臉上沒什么表情,就算來一群專家也未必看得懂。 但桐野都看他了,他決定偏向桐野一點,就說:“不愿意說就不用說?!?/br> 風見裕也大驚失色:難道我不才是你的自己人嗎,降谷先生!我又失寵了嗎?! 諸伏景光低笑。 他說好啦,小裕,zero沒騙你,桐野一直跟著黑澤,只是我們不能告訴你他在哪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又轉向桐野,問:“所以,你怎么從那邊來了?黑澤呢?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桐野光先看向風見裕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一直在boss那里,又依次看向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用一種平穩且缺乏感情的語調說:“先生讓我通知你們:小心亡靈?!?/br> “什么時候的事?” “一個星期前?!?/br> “他呢?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蓖┮肮忸D了一會兒,又說,“先生說你們可能會遇到危險,讓我回來保護你們?!?/br> …… 美國。弗拉格斯塔夫市。 銀發男人坐在車里打電話。他慵懶地倚在座椅上,打開車載音樂,輕松地把電話撥了回去。 對面的人立刻掛了電話,他不惱,也沒有繼續撥,就等著那個人再打回來。 于是,幾分鐘后,他接到了來自同一個號碼的電話,電話對面是個跟他一模一樣的聲音:“你還沒玩夠?” “還有事沒辦完?!便y發男人往后仰了一下,看著擋風玻璃外的風景,沒有城市光的天空顯得分外空明。 “……我是說,你什么時候滾回來?”電話對面的人顯然有點不耐煩了。 銀發男人輕笑一聲,說:“沒了我你就不能活了?想吃飯就自己做,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我可不養沒用的狗?!?/br> “……” 對面傳來了氣得磨牙的聲音。 銀發男人的語氣依舊是慢悠悠的,就像一片安逸的夜空,他伸了個懶腰,說:“別忘了,你說過的,如果貝爾摩德答應我的提議,你就當我的狗,給我賣命,現在你得叫我主人。別總是過問主人的行蹤,gin?!?/br> 咬牙切齒的聲音沿著聽筒,從地球的另一面傳到了美國的夜色里:“滾。我沒說過?!?/br> “干我們這行得講點信用,不是嗎?” “想都別想,我從不講信用?!?/br> 銀發男人笑起來,他假裝想了一會兒,才說:“很遺憾,你說了不算。我才是boss?!?/br> 第336章 末日列車 iii:沙漠研究所 6月10日。 枯黃色的列車駛過沙漠。車窗外的天空是灰暗的, 風景早已從弗拉格斯塔夫市外郁郁蔥蔥的國家森林與嶙峋詭譎的峽谷變作了赤紅色的沙漠與荒野。 前往高原峽谷的游客們早在前一站下車,如今車上只有寥寥數人;按照列車導航的指引,這列車將前往沙漠邊緣的一座小鎮, 這是出入那里唯一的交通方式——當然, 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選擇挑戰徒步穿越荒野。 兀鷲在高空中翱翔。 坐在車窗邊的銀發男人似乎對外面的風景并不感興趣, 除開常年在外面旅行、見慣了世界各地的奇景外, 任何人面對始終沒什么變化的荒原,看上幾個小時也會失去興趣。雖說荒原里不時就能看到巨大的仙人掌和小喬木,偶爾也會有動物的身影,比起人類聚居的城市當然還是無比荒涼。 “怎么沒把西澤爾帶來?”加西亞問。 年輕的教授似乎想要套近乎, 但對面的銀發男人并不買賬。新來的學生安安靜靜地倒茶, 半長的黑發垂在耳邊, 她低著頭拿走了原本的茶壺, 走出車廂的時候往里面加了什么東西。 坐在車廂里的兩個人都沒看她。 一顆極近的仙人掌從窗外掠過, 車廂里重歸寂靜,直到自討沒趣的加西亞先生想換個話題的時候, 銀發男人才看了他一眼,說:“他來了還走得了嗎?” 加西亞仿佛沒聽出這話里的諷刺, 笑著說:“我不否認公司對他的體質抱有好奇, 但那是在fafnir死前, 現在我們能拿到更好的樣本, 完全沒有傷害他的必要,不是嗎?” 那種特性能不能遺傳不說, 起碼在現階段, “公司”是不會跟這個銀發男人撕破臉的,加西亞也不想讓到手的機會溜走——他需要趕在所有人之前, 將三大奇跡中的兩個都握在手心里,而這是他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