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節
赤井秀一并不覺得黑澤陣會出什么事,他找出手機,正想打電話問問已經脫困的諸伏景光,卻先接到了諸伏景光打來的電話。 “黑澤是去找你了?” 不愧是蘇格蘭,開口就是這句,恐怕在基安蒂死的時候就察覺到狙擊手是誰了吧。 赤井秀一摩挲著那根金發,問:“應該是,但我沒見到他的人,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諸伏景光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抱怨的意思:“不是找你就是找貝爾摩德了吧,反正他的語氣是要去打人,你還不跑嗎?等他找到你,你就完了,萊伊?!?/br> 他還是會叫他萊伊,不管過了多久,不管其他人變成什么樣子。因為蘇格蘭就是蘇格蘭,他們認識的時候就是這樣。 “現在回去才是死定了,我家小銀可是很記仇的,能記二十六年?!背嗑阋坏恼Z氣依然平靜,甚至開了個玩笑。 他沒跟諸伏景光繼續說什么,畢竟諸伏景光也受了傷,要是被蘇格蘭知道黑澤陣可能失蹤……那這個人一定會放棄回日本的打算,出來追查。沒有必要。 赤井秀一跟諸伏景光說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轉頭去聯絡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在電話那邊悠悠打哈欠,說怎么是你啊,萊伊,打算跟我交流美妝心得嗎? 一聽就知道是真貝爾摩德。 “琴酒失蹤了?!?/br> 赤井秀一開門見山地說。 他聽到電話那邊的貝爾摩德伸了個懶腰,應該是剛剛睡著被電話吵醒,對聽到的內容也沒有太大反應。 貝爾摩德從被子里鉆出來,又認真地看了一遍來電確實是萊伊,才撲哧笑出聲:“不會吧,他沒告訴你?” “你知道什么?”赤井秀一問。 “我還以為你跟他一起走了,沒想到他沒帶你啊——他回老家了,平均氣溫零下五十度的那個老家。你要去找他就去,反正那種地方根本就不能住人嘛?!?/br> “他是怎么說的?” “本來就有計劃回去,追殺他的人又到處都是,干脆回雪原當他的小精靈了。這件事他也跟其他人說過,只有萊伊你是一點也沒聽說呢~” 貝爾摩德張開手臂快樂一躺,就倒回到了柔軟的床上,她懶洋洋地去摸桌子上的水果,心想今晚的樂子又多了一個。 gin回家了,萊伊還不知道?啊呀,她本來以為gin帶萊伊一起回去了,還嫉妒了一下呢,沒想到會是這樣。不愧是gin,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赤井秀一那邊沉默了幾秒,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他問貝爾摩德,你們打的電話? 貝爾摩德說是啊,為了那份資料的事嘛,你要的話我可以直接把資料的副本發給你,不過不能給fbi,這是給瑪麗和gin的面子,跟你本人可沒有關系哦。 赤井秀一本想說不用了,卻又想到小銀是為了這份資料才跟貝爾摩德參加晚宴,就說發我一份,然后掛斷了電話。 貝爾摩德看著被直接掛斷通訊的手機界面,扯了扯嘴角,心想組織里說萊伊和琴酒很像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是,啊呀,被gin拋下的萊伊,真可憐。 另一邊,赤井秀一想,完全被騙過去、琴酒失蹤都不知道的貝爾摩德,真可憐。 現在可以排除貝爾摩德了,她不是做出這件事的人。 赤井秀一對著地面拍了幾張照片。從地面上的痕跡來看,他們打到一半忽然停下,以琴酒的性格很難做出中途放棄反抗的行為,所以要么是敵人用了某種手段,要么對方本來就是他熟悉的人。 前者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事。 而且如果是某個勢力做的,那么地面上不該還留有這么明顯的痕跡,他們會用專業的手法來消除線索,就這樣擺在這里明晃晃地被他發現屬實不應該。 至于后者…… 蘇格蘭?他自己都難以行動,應該不是他。但加上降谷君就不一定了,而且你們公安也干凈不到哪里去。 這么一說,降谷君在找人的時候也失蹤了很久,不知道在做什么,而且他們兩個來夏威夷的動機也不算充分。 雪莉?雖然把表妹加入到懷疑的列表里確實不妥,但如果是讓黑澤陣沒那么警惕、趁機把人放倒的話,她確實也可以做到。當然,戰斗的痕跡肯定不是她打的。 還有維蘭……赤井務武。 赤井秀一轉頭,就看到正在觀察地面打斗痕跡的赤井務武。這次出現的是他記憶里的父親,雖然父親每次登場都隨機刷新皮膚這種事他已經習慣了,但忽然看到經典皮膚,他還是有點感慨。 赤井務武沒看到被藏起來的那根金發,但只看到落單的赤井秀一就已經得出了結論:“他人呢?” “失蹤了?!背嗑阋缓喍痰鼗卮?。 其實不用他說,只要他站在這里,身上沒傷也沒動,就已經是答案了。 倆人沒打一架? 那肯定是根本沒遇上! 雖然黑澤陣可能出事了這種事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這倆人要是在這個時候碰到卻沒打架,那更是讓人難以相信的事,所以真相只有一個——黑澤陣沒來! “你叫他來這里的?”赤井務武不再看地面,而是環顧四周,確認周圍的情況。 “不,我在那邊的樓頂等他,超過我預計的時間五分鐘,他還沒出現,打電話不接,我就來找了。期間樓頂一直沒人出現,我讓fbi的人盯著?!?/br> “他現在重傷,打不過你?!?/br> “我不還手——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父親,你兒子可能被人綁架了?!?/br> “我知道?!?/br> 赤井務武的語氣依舊聽不出一點緊張,但他的表情足夠嚴肅,對他來說維蘭德的兒子跟他自己的兒子沒什么區別。 父子兩個對視了一會兒,赤井務武才補充了一句:“我去找他,但你不行?!?/br> 空氣里還有殘留的煙味,仿佛昭示著新的硝煙即將燃起。 赤井秀一對十八年后的父親并沒有那么了解,或者說,他對父親的了解甚至低于“維蘭德”。有時候他在想這兩個人的區別到底在哪里,拋開記憶的濾鏡,他認識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而這些“陌生”的特性里,哪些屬于父親,哪些屬于維蘭德,他并不清楚。 現在他跟父親對視,卻又從中看出了些許琴酒的影子,或許還有他自己的。 “什么意思?” 他問父親,只是詢問,并沒有其它的含義。 赤井務武卻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又滑落到肺部的位置,在長久的沉默后,對他說:“這道傷,你在來葉山上假死的時候,其實我就在看著?!?/br> “……”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會兒,才問,所以你就看著? 赤井務武就笑了聲,說,我當年也是這么‘死’的。 下手的還是沒有記憶的琴酒,誰知道他會不會在沒有任何提示、只知道應該打心臟的情況下打偏,或者做出什么事來。還好維蘭德對他的兒子做的限制夠多,事情最終沒出什么岔子。 “不過那時候他狀態很差。我去找你的下落了,沒去見他,他也不想見到我。我就知道你沒死,就跟當年的我一樣?!?/br> “父親?!?/br> “是我把他綁在你身上,要他活下來的。這對你們兩個都不公平,維蘭德也……”赤井務武說到這里頓了頓,又重新起了個話題,“維蘭德甩給我的爛攤子和兒子,我總得管其中一個?!?/br> “你跟維蘭德先生關系很好?” 赤井秀一完全不記得自己童年的回憶里有這么個人,或者說維蘭德去赤井家的時候用的不是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所以才沒能給赤井秀一留下什么印象。 赤井務武卻回答:“不,我們不怎么見面,關系也算不上好。要說熟悉,瑪麗跟他更熟一點?!?/br> 那你為維蘭德做到這種地步是為了什么? 赤井秀一沒有問出來,但赤井務武已經聽懂了兒子的問題,他笑笑,說:“我向他承諾過?!?/br> 黎明的風吹過街道。 赤井秀一長久注視著自己的父親,冷不丁說了句:“你以前還說過會回家,結果還不是加班去了?!?/br> 赤井務武:“……” 赤井秀一:“還有,你忘記過秀吉的生日,那次秀吉難過了很久,但你連家都沒回,他只是嘴上說沒事而已?!?/br> 赤井務武:“…………” 赤井秀一:“你是不是到現在都跟真純見幾面,她見貝爾摩德扮你的次數都比見你多,你確定要讓她認貝爾摩德當父親?” 反正貝爾摩德肯定是很樂意摻和這赤井家的糊涂賬的。 赤井秀一看到自己的父親啞然失笑,雖然他說的是譴責的話,但空氣里的氛圍卻變得柔軟了許多。 最后赤井務武搖搖頭,說:“我確實不是個好父親。從一開始就在失職?!?/br> 赤井秀一想,事情并不是這樣,也不必用這么簡單的話語來評價,就像他一直知道父親回不來多半是因為在任務出了意外,弟弟生日的那段時間整個英國的情報組織都忙得不可開交,十八年來的日本和美國對赤井務武而言無疑是危險的地方……但這些話沒必要說。 他是兒子,他有資格這么理直氣壯地指責,就如同父親也有他的理由,卻沒有解釋,完完全全地接受了兒子的指責一樣。 “也沒那么差?!背嗑阋豢陀^地說。 “不,我確實不是個好父親,從你的生命里缺失了十八年,明明回來了,卻還是不能從別人手里保護你,也照顧不了你的感受,就像現在……” 赤井務武嘆氣。 赤井秀一越聽越不對,剛想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卻被父親死死抓住了肩膀,然后赤井務武把他往另一個方向用力一推。 赤井務武用非常無奈的語氣感嘆完,又低聲說:“你要去找juniper,我卻只能看著你落入她的手掌心,唉?!?/br> “……” “你媽來了?!?/br> 赤井秀一終于發現他被自己的父親賣了。他緩緩地、艱難地回頭,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他把視線往下方挪了一點,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母親。 赤井瑪麗看到兒子被硬推過來,怕兒子真摔倒了,伸手抓住了赤井秀一的胳膊,然后帶著一臉不是很高興的表情跟赤井務武對視。 赤井務武誠懇地對老婆說:“我幫你拖住他了?!?/br> 赤井秀一沉默。 赤井務武又對赤井秀一說:“瑪麗找你很久了,你跟她回家吧,這邊的事就交給我?!?/br> 赤井秀一繼續沉默。 哦,對,他好像是從家里溜出來找小銀的,現在小銀很想打他,但是失蹤了,瑪麗也想打他,父親也要坑他,事情到底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赤井瑪麗冷笑,當場制服自己想逃走但被父親絆了一跤的兒子,對赤井秀一說接下來你別想再出家門了,然后又問赤井務武:“那你呢,你什么時候回家,維蘭德先生?” 赤井務武:“……” 他艱難地說瑪麗,別這么叫我,維蘭德會從墳頭蹦出來的——馬上,我就快把他的棺材板壓實了,你先帶兒子回家,我去找維蘭德的兒子,他失蹤了…… 赤井瑪麗繼續冷笑,說你編,誰失蹤了?juniper?他失蹤你會一點都不急?你親生的兒子不見了你也這個反應是吧?! 赤井秀一有話要說。 可他剛要開口,父親和母親就敏銳地察覺到這點,往他的方向看來,兩個頂級特工盯著赤井秀一看,赤井先生當然不在意被同行盯著,但問題是這是他的父親和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