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
不,應該先擔心的是公安、fbi、mi6等等組織之間的合作破裂,誰忽然捅誰一刀,然后大家開始算總賬并給朋友下絆子的時候了。 赤井先生并沒有在開玩笑,事實上他很清楚fbi會做什么,而且他們向來是比較保守的一方。這句就更沒有開玩笑了,畢竟fbi在國外的權能有限,他們的主場還是美國。 “大哥曾經跟我說過?!?/br> 伏特加說完這句話后,又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大哥曾經想殺了你,很想,但他最后什么都沒做,我覺得那時候的大哥很危險,但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勸他。 赤井秀一沒接話。 伏特加又說,我不知道大哥為什么重視你,也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過去,更沒有強求你做什么的理由,但是,萊伊,我很后悔當時沒找機會殺了你。 月光被云層籠罩,陰影蓋在了伏特加的臉上,赤井秀一點燃的煙已經燒盡,從頭到尾他就是看著煙絲走到盡頭。 他說:“你現在也有機會?!?/br> 米花町深夜的街道上沒什么人,除了偶爾偷偷潛行路過的小黑和夜班的路人外甚至找不到幾個身影。正在開車的伏特加只要在某個合適的時機踩下油門,就能抓住殺死對方的先機。 “沒必要,”伏特加說,“大哥明天想去東京塔看看,我還得給他開車?!?/br> “玩得開心?!背嗑阋蝗绱俗85?。 于是兩個人又沒了話,伏特加就一路開回到了堤無津川旁邊的公路上,直到接近那座灰色別墅的時候,伏特加才在深夜漫長的沉默里說了最后一句話。 他摘掉出門時候特意戴上的平光眼鏡,從那雙灰藍色如月下沉冰的眼睛里倒影出昔日仇敵的影子。 伏特加把手放在副駕駛的座椅上,回頭,說:“等你有空,我請你來我老家喝伏特加?!?/br> 他大大方方地咧開嘴角笑了,笑容里帶著點明目張膽的挑釁味道,跟以前跟在琴酒身后時沉默低調的表現完全不同。 赤井秀一看了他一會兒,才回以輕松的笑,說:“好啊?!?/br> 兩個人好像在這沒說什么話的一路上達成了某種默契,當伏特加把車停好,兩個人準備回到別墅的時候,他們之間的氣氛都好像融洽了許多。 只不過這份融洽就終結在他們要進門的時候,因為他們背后的堤無津川傳來了水聲。 像是有什么東西落水的聲音,不,也可能完全相反。 赤井秀一和伏特加往那個方向遙遙看去,在波光粼粼的河面附近看到了一點反光的銀色。因為夜間沒什么人,所以坐在河邊釣魚的人就非常顯眼…… 然后,拎著魚的黑澤陣走回來了。 銀發少年上下打量了他們一會兒,說:“都沒死?” 赤井秀一:“……” 他記得出門的時候那里沒人,他還特地看了一眼,所以說琴酒是發現他們兩個不見了之后就在那里釣魚等人嗎?也有可能琴酒釣的根本就不是魚,吧。 伏特加:“……” 所以說大哥最后還是被吵醒了嗎,明明已經很小心了,還是說大哥本來就沒睡著所以看到他們離開后就在等了。怎么想都是萊伊的錯。 三個人的沉默被黑澤陣腳下哈羅試圖撓他衣服的聲音打破,哈羅叫了兩聲,黑澤陣還認真聽了,聽完就對兩個深夜出門讓他等到現在的人說:“我餓了,你們誰把這條魚做一下?記得單獨做它的份?!?/br> 黑澤陣養的兩只貓都不怎么挑食,它們甚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沒因為吃東西生病過,可能這就是強大的野貓。但狗畢竟不是他的,諸伏景光好像跟他說過寵物狗有很多不能吃的東西,黑澤陣覺得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哈羅:汪? 伏特加看向赤井秀一,赤井秀一說我來吧,我的廚藝還是比瑪麗女士強不少的,保證不會毒死人。 聽完這句話后伏特加堅定地把赤井秀一推開,接過了黑澤陣手里的魚,雖然他沒說話,但他臉上仿佛寫著「你們赤井家的人都別給我進廚房,我遲早要在廚房門口掛上“赤井家人和未成年不得入內”的牌子」。 當然,伏特加是好伏特加,他不會這么說的,只會讓萊伊自己體會一下。 赤井秀一:嗯,完全沒體會到,而且廚房里還有我藏的罐裝黑咖啡。 伏特加離開后,赤井秀一盯著黑澤陣有點浸水的衣服看了一會兒,忽然問:“你真去釣魚了?” 不對吧,他覺得琴酒只需要站在河邊,那些察覺到可怕氣息的小魚就會跑沒影了。動物在某些方面可比人類敏銳多了。 黑澤陣聽到問題就有點不悅,但還是回答了:“沒,我直接抓的?!?/br> 釣魚?他哪來的這個耐心,他只是被樓下的動靜吵醒,然后發現有人沒回來就去河邊散步,結果走了兩步就看到有只米花特產偵探半夜調查案件意外在河里溺水。他把偵探撈上來后,那位偵探送了他一副釣魚的工具,黑澤陣站在河邊沉默了半天,覺得這種東西不適合自己,反正衣服也濕了,就干脆從河里抓了兩條魚…… 哦,他還放生了一條不好吃的。至于河里的魚能不能吃,好像前幾天散步的時候一直看到有人在這里釣魚,那大概是能吃的吧,不能吃再說。 黑澤陣問:“你們兩個談了什么?” 赤井秀一把活蹦亂跳撒丫子到處跑的哈羅從門外招呼回來,關上別墅的門,回答:“他說以后請我去他老家喝酒?!?/br> 黑澤陣認為赤井秀一又在隨口胡謅,就沒繼續問,反正兩個人都活著回來已經超出他的預期,他本以為自己很快就能接到警察的電話去給哪個人收尸。 他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閉上眼睛聽昏暗空間里時鐘的齒輪一點點轉動,而冷白的光正從窗外偷偷溜進來。 很久,他聽到赤井秀一說:“我上次是不是把衣服忘在你房間里了?” 黑澤陣說沒見過。 赤井秀一就問,你不會把我的衣服給扔了吧,我來的時候可沒帶幾件,而且那是我最喜歡的一件。 黑澤陣終于睜開眼,從喉嚨里擠出冷酷無情的聲音來:“我扔的是你藏在廚房里的罐裝咖啡?!?/br> 赤井秀一:“……” 壞了,被發現了,他還以為這次的計劃萬無一失。所以琴酒閑著沒事去廚房做什么,他不是懶得自己做飯嗎? 黑澤陣當然不會告訴赤井秀一其實黑咖啡是哈羅找到的,他現在覺得降谷零的狗有時候也很有用處,起碼在這方面比那幾個小偵探要敏銳多了。 他站起來,走到赤井秀一面前,問:“所以你買那么多咖啡做什么?你就那么喜歡?” 赤井秀一攤手:“因為有人不讓我買酒啊?!?/br> 黑澤陣:“誰不讓你……” 他說到一半,忽然想到,啊,好像是他自己。 黑澤陣認真地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是他對赤井秀一說以后不能買酒了,而且那句話距離現在也沒過多少時間。 但問題是,這家里也不是沒酒……維蘭德留下的,愛爾蘭放在這里的,還有貝爾摩德來的時候帶的,真要喝的話根本不缺。 他皺眉,疑惑地看著赤井秀一,赤井先生讀懂了他的意思,說:“太貴了,不想喝?!?/br> 黑澤陣就冷笑:“你們美國人特有的‘嬌貴’?!?/br> 他又沒想收赤井秀一的錢,只是這個人一向把所有東西都算得分明,黑澤陣懷疑赤井秀一甚至計算過自己住在這里的賬單,就為了能在離開的時候把錢打給他然后干干凈凈地走。 果不其然,赤井秀一攤手,說我跟你還沒到共享銀行卡的地步吧,于是黑澤陣花兩秒鐘算了算fbi和組織的工資,得出的結論是這人純粹在惹他生氣,然后在跟赤井秀一打一架和轉身就走間選擇了后者。 赤井秀一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了。 “你點的魚還沒上?!?/br> “……” “你也不想讓伏特加做好出來看到我們人都不見了吧?”赤井秀一的語氣非常誠懇,但是黑澤陣確實不怎么愛聽,他跟赤井秀一對峙了一會兒,還是坐回到了沙發上。 畢竟他自己回去也睡不了多沉,而且伏特加確實在做飯。 黑澤陣低頭翻了一會兒手機里能看到的新聞,又想起赤井秀一昨天出門前說自己要做的事,問:“你的辭職怎么樣了?” “不是很順利?!背嗑阋换卮?。 “誰讓你現在去跟他們提辭職的?!焙跐申嚭吡艘宦?,覺得這人實在是不趕眼色,就在所有人都緊張地準備對付組織的時候赤井秀一去找fbi辭職,如果他是赤井秀一的上級,已經在想敲開看看這個人的腦子是不是壞了。 赤井秀一從宿敵先生的語氣里聽出了些許嘲諷的色彩,決定為自己辯解一下:“我是提前遞交了兩個月后的辭呈,不是現在就要辭職?!?/br> “所以呢,fbi的大人物們說什么?” “沒說什么?!?/br> “我不覺得他們能讓你順利離開——赤井秀一,你在fbi是什么情況你自己很清楚?!焙跐申嚥淮蛩憷^續這么下去,就喊了對方的名字,他一般在說正事的時候才會這么喊。 “唔……”赤井秀一這才停止了毫無意義的拉扯,沉吟一會兒,說了句實話,“他們提出了條件,我正在想辦法?!?/br> 準確來說,fbi就沒有不能辭職的人,只是他想從fbi走得干凈一點,畢竟他接下來要跳槽到mi6,希望那群人知道的時候不會特別生氣,當然,就算知道他的打算也不會有太大的用處,畢竟美國是自由的。(笑) 這件事的重點在于fbi里確實有些他不是很看得慣的東西,他在fbi的上級也知道他會離開,現在挽留只是不想讓事情僵化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僅此而已。 黑澤陣知道他話里有話:“什么條件?” 赤井秀一說這就是我們fbi內部的事了,琴酒,你是知道我的,我走不了就是因為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笑了一下,但下一個瞬間黑澤陣的拳頭已經到了他臉前,于是赤井秀一不得不收起他的表情來擋住黑澤陣的忽然攻擊,然后對上一雙寫著“我非常不高興”的墨綠色眼睛。 “什么條件?” 黑澤陣重復了一遍。 其實他不關心赤井秀一的私事,也不關心fbi內部是什么情況,但赤井秀一敷衍也好、胡說兩句都沒什么,直接選擇避而不談就很不對勁。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赤井秀一眨了下眼,他還以為黑澤陣會放過這件事,所以說啊,不懂人心的宿敵先生總是在不應該敏銳的地方表現出特別能看懂人情緒的資質來。 “他們想要一樣東西,我不打算幫他們拿到手,所以正在談判?!?/br> “什么?” “fbi,”赤井秀一有點心虛地移開了視線,這話說給本人聽還是沒那么有趣的,“想要你?!?/br> 黑澤陣這回是真沉默了。 很久,他說,赤井秀一,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沒把我送給那群美國人,我都不知道我這么值錢。 赤井秀一說別的我不能確定,但你真的很值錢,在這件事上你可以再自信一點,就在前幾天還有人問我要不要把你賣給fbi,被我嚴肅地拒絕了。 黑澤陣知道這個「人」說的應該是熟人,就沒好氣地問:“誰?” 誰撞在他槍口上了,他現在就去找那個人的麻煩。 赤井秀一鎮定地回答:“你爸?!?/br> 哦,赤井務武。 聽到是赤井務武的時候他就沒了心情,因為赤井務武想賣他的話比任何人都容易,甚至能讓他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畢竟維蘭德知道的東西,赤井務武都知道,能做到的事也一樣。但反過來說,赤井務武也是最不可能對他不利的人。 黑澤陣把赤井務武和不該有的恨意從他腦子里刪掉,面無表情地說:“他是你的父親……赤井秀一,你以為你在做什么?” 赤井秀一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在挑釁:“還能有第二個答案嗎?我在保護你?!?/br> 跟他們現在的關系無關,跟琴酒的臥底身份無關,跟過去的淵源也無關。說實話,就算琴酒不是臥底而是純粹的罪犯,他也不會為了這點事就把人交給怎么看都另有所圖的fbi上層。 赤井秀一知道自己無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下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他確實是想保護這個人,即使對方不那么需要,而且還會生氣……吧? 沒生氣? 他看著沉默不語的銀發少年,只覺得宿敵先生的表情很陰沉,但意外地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