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迎溪一瞬怔忡。

    “癌癥去世的，她死之前逼著我爸去公證所有的遺產都要歸我。她都插著管子了還要擔心會被小三和那個私生子瓜分家產。你看啊，她多愛我?！?/br>
    至今為止葉迎溪到疆域的次數屈指可數，然而就算這樣她都能意會到這里表層或內里都并不風平浪靜，姜慢在公司里幾近四面楚歌?？删退氵@樣她都還要去上班，去見那些惡心人的嘴臉，她不該屬于這里的。

    她不理解，所以問出了口：“那你為什么不繼續畫畫了？”

    姜慢聞言呵笑了一聲，似是嘲諷，卻又不知道在嘲諷誰。

    她回答道：“因為我放不下他手上的錢，藝術是養不活人的。進公司是他的條件。我爸大概也很恨我畫畫吧，或許有人拿起畫筆就會讓他想起我媽——她那么討人厭，留下了一個這么不爭氣的我再斷了他所有后路?！?/br>
    葉迎溪竟然真的以為是什么難言之隱，起碼她從來不認為姜慢會是為了錢不擇手段的人。

    喉嚨有些許哽住，聲音帶著顫抖，她皺眉沉聲問：“結婚也是他的條件，所以你就答應嗎？”

    姜慢察覺到她的情緒，想要安撫，也的確做了。

    她伸手過去，指尖輕點到葉迎溪的臉頰，一點一點地摩挲。

    “婚姻或者愛情，其實沒有什么的。因為就算是我媽這種人，有才、清高，她也會為了錢嫁給我爸。那種人，老婆在做化療他把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回家，被我撞到也絲毫不在意?！?/br>
    “你……”

    葉迎溪難以想象，她從小生活在和睦的家庭里，不缺錢，也不缺愛，父母恩愛溫和，表姐表哥很鬧騰但大家相處在一起終歸是融洽的，她很知足。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數不勝數雞犬不寧的家庭，豪門更是藏了太多不為人知。然而姜慢，她真的將這些腌臢事情攤開來講的時候，葉迎溪仍舊抑制不住地心疼。

    她明明有別的選擇，可以不受公司那些人擺在明面上的冷嘲熱諷，她要有自由，她應該要愛自己愛的人！

    “為什么要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如同籠中鳥。

    “我報復他?！?/br>
    姜慢也沒想到自己會脫口而出說出這句話。

    原來這就是答案，她犧牲了這么多東西，到頭來竟然是為了報復。mama的遺囑像是詛咒，她要姜裕所有的東西，一分一毫都不落下。錢要是她的，公司要是她的，她代替mama對那對母子進行審判，為此付出她的所有去得到她不想得到的一切。

    姜裕和那個私生子都別想好過，只有這樣，mama才會安息。

    “不對?！焙诎抵姓l都看不清誰，葉迎溪擒住了在自己臉頰的手。肌膚相觸的瞬間，氣溫都像在升高。

    她柔情似水：“姜慢，這不對的。你要為自己活?！?/br>
    姜慢猛然睜眼，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她一只手被人緊握，呼吸交融著呼吸。

    葉迎溪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動作看不見的眼神都已經逼近「曖昧」了，不應該這樣。

    于是她開始動作，她將姜慢的手放回到對方身側，好像觸碰就是為了讓她收回手。

    又半是調笑開口：“這些，沈秋知道嗎？”

    “知道啊?！?/br>
    葉迎溪頓了頓，再問：“有沒有什么我姐不知道的事？”

    姜慢笑，“同學，好貪心吶?！?/br>
    第22章

    姜慢到底沒有讓葉迎溪占到更多的便宜。

    她摸黑彈了彈對方腦門，一本正經道：“今天的睡前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該睡覺了，小朋友?！?/br>
    葉迎溪好乖，她馬上就閉了雙眼，“晚安。要睡個好覺?！?/br>
    “嗯，晚安?！?/br>
    不知道講了多久的故事，已經很晚了，葉迎溪一閉眼，睡意就席卷而來。

    她做夢，朦朦朧朧好像夢見了小時候的姜慢，她看她坐在窗邊，人還沒長大眼神先憂郁起來。

    葉迎溪伸手去抓，抓了個空。

    她沉在了夢里，與此同時，現實中的姜慢就在她面前睜眼看她。

    姜慢從來都是后半夜才睡著覺，而此時此刻，她凝神端詳葉迎溪，也不介意只能借著窗臺月光勉強勾個輪廓。

    葉迎溪近來總是連名帶姓叫她，頗有些沒大沒小。姜慢不是為此而責怪，只是葉迎溪向來有分寸，那她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稱呼是想說明些什么呢？

    有什么念頭模糊成型……

    但姜慢沒有時間驗證了。

    第二天晚上葉迎溪還沒有從學?；貋?，她草草吃了點又無聊坐在沙發上和沈秋煲了會兒電話粥。

    沈秋忽地說道：“對了，你順便和葉迎溪說一聲回來的時候給我帶西餅，她知道是哪間的，我饞好久了?！?/br>
    姜慢都察覺不到自己在聞言一瞬間皺了皺眉，她問：“你說什么？”

    “她學校附近那家西餅店很好吃的，改天你叫她買給你嘗嘗?！?/br>
    姜慢的語氣莫名急促：“不是，什么意思？”

    電話里的沈秋反問：“哦，她后天回來，你不知道嗎？”

    葉迎溪開門的時候客廳是一片漆黑，不像有人在。

    她往主臥里面走去，又聽見里面衛生間的水聲。

    姜慢在洗澡。

    葉迎溪拿了電腦出來開始敲數據。

    沒多久姜慢拉開了正對著書桌的門，水蒸氣一瞬間從里面騰出來，她穿黑色的絲綢吊帶睡衣緩緩而來，纖細右手往雪白脖頸后一個動作長發便傾瀉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