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他悉心介紹完,陸迢視線連偏也沒偏,小沙彌只好跟他一起,將期許的目光投向秦霽。 “真有這么靈?” 秦霽接過桃牌,在腰間摸了摸,才想起自己沒錢。 一只長臂從她身側伸過去,他手中銀光在月下顯得格外明亮。 小沙彌收下沉甸甸的銀子,臉上笑容洋溢?!办`驗的,只要來人是真心,菩薩定然也會為各位送福。施主稍等,此桃牌還需填名,小僧這就去找師兄取筆墨來?!?/br> 姻緣樹的另一邊擺有長案用來寫字,那兒已經排了不少的人,小沙彌一溜煙地朝那兒跑去。 “原來菩薩不僅看真心,還要看真金?!鼻仂V覺得好笑,轉向陸迢說話。 偏首時看到了遠處的月河,她和她夫君正朝樹下走來。 秦霽倏地一僵。 自己和陸迢的事,就算月河知曉,她也不要讓她親眼看見。 有些泥點若是見過光,就再也掃不去了。 不能讓她看見。 秦霽攥緊衣袖,很快便做出決定,然而才旋身,便被拉住手腕停了下來。 陸迢失神許久,此刻才恢復如常,他輕吐出一口氣,道:“我們還沒掛桃牌?!?/br> 這件事是最不重要的。 秦霽現在著急得很,似乎下一刻就能聽見月河喊她的聲音。她掙不開陸迢,只好拉著他一起走。 還不忘記敷衍,“我記得,我們先去一個地方?!?/br> 她的腳步很堅決,陸迢默默跟在她身旁。他們走出很遠,直到聽不見身后的人聲才停下。 兩人站在暗處,由一棵粗樹擋著。 秦霽此刻才有精力去理陸迢,先推開他的手,她一路都被陸迢握著手腕,這一圈現在既冷又濕。 秦霽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真是濕的。 陸迢手心竟生了這么多汗? 靜默一陣,她移目看向陸迢,視線對上后,陸迢抽出了一張帕子。 秦霽也是。 兩人一起擦手,又一起望向遠方亮著燈火的姻緣樹。 月河和她夫君也在掛桃牌,他們夫妻在姻緣樹下尋了好久,才選出一個枝椏將桃牌掛上。 他們走遠后,秦霽緊繃的肩頸明顯松懈下來。 陸迢看見,眸底晦色閃過。 明明是相熟之人,她昨日還能見,今日為什么又要躲著? 身邊不過是多了一個他而已。 細想想,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 濟州有,此地也有,秦霽會在她每個朋友面前矢口否認同他的一切。 寄給她父親的信更不消說,徹底沒有他的出現。 陸迢忽然發覺,自己在她身邊,似乎是見不得人的。 秦霽被月河占去了心神,對他的變化毫無所覺,重新牽起了陸迢的手,“我們現在去掛桃牌,好不好?” 她杏眸彎了起來,露出甜融融的笑靨,眸中星光比今夜所有的天燈都要絢爛。 “去不去嘛?” 陸迢偏臉躲開她的視線,反牽住掌中葇荑,沉聲道:“去?!?/br> 真也好,假也罷,她都答應了他。 從掛桃牌到回來的路上,陸迢未有多話。 回到寮房,兩人各去凈室清洗,秦霽洗完,坐在榻邊絞頭發時,方才覺出不對勁。 一抬頭,陸迢挨著她坐了下來。 “秦霽?!标懱鲰獬脸?。 “嗯?!鼻仂V應聲,警惕地看著他。 陸迢接過她手中的蛻巾,去絞披在她身后的長發,一邊說道: “在國公府住的時候,我已將我們的事告訴了母親,她已開始著手準備聘禮。你會又一個新身份,我們先成親,待你父親雪冤,你若是想,我再娶你一次?!?/br> 陸迢久久未等到回音,掰過秦霽的肩,她呆睜著一雙水眸,臉上未有半分喜色。 胸口忽地一墜,陸迢咬著后槽牙,唇邊扯出一個笑。 他不大在意的口吻問道:“你是真的答應了么?哄爺玩——” 話沒說完,后頸被微涼的一雙小手攬住,最后一個字被軟唇埋回腹中。 一縷櫻甜在舌尖化開,陸迢怔然一瞬,繼而便俯低了頭,好叫她少費些力氣。 秦霽的吻很輕,似春日晨霧一般。 干凈,清甜,還有一點不熟悉的笨拙。 她在此類事上的悟性向來很慢,平日他親她,從未得到過回應。陸迢知道,她一直不會。 這是秦霽第一次主動吻他,卻還不熟,每一次都是淺嘗輒止。 陸迢喉間咽了咽,手掌扶上她的后腦,指間陷進柔軟發絲之中,隱蔽又克制地輕撫。 氣息交織在一起,變得紊亂,秦霽漸漸喘不上氣,在他唇上輕咬一口,紅著臉將人推開。 陸迢掀起眼簾,不意對上雙濕漉漉的眸子,里面都是傷心。 陸迢心頭一緊,捧起秦霽的臉,“怎么又要哭?” “月河成親了,他們很般配?!鼻仂V的拉住他一片衣角,聲音細細帶著委屈,“我不敢見她?!?/br> 不是不想,是不敢。陸迢細想了一遍這個“敢”字。 原是如此。 就連普通人家的婦人也忌諱與那些外室女子往來,何況魏家這種排得上門第的高門大戶? 陸迢撫過她眼角濕潤,低聲安慰,“我們也會成親,聲聲?!?/br> 她無需再擔心這些。 秦霽偎進他懷里,分明還是委屈,卻只應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