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里面裝的是裝扮容貌和防身所用得上的東西。 真快。 猶豫許久,秦霽終于伸手將這兔子鎮紙拿了起來。 她想帶走它。 靠門那邊的隔窗沒關緊,被風吹開了道縫,秦霽正要關上,倏忽瞥見外面的一點光亮。 有人提燈站在那兒。 他站了多久? 愣怔過后,秦霽推開窗,朝外望了過去。 第086章 李思言立在石子路上,提燈映著鴉青銀絲滾邊長袍,上面繡著的番西花暗紋若隱若現,襯得他也少了一絲白日的冷肅。 “李思言?”秦霽喚了一聲。 看見那人轉過來,秦霽開始后悔自己一時沖動,捏著那枚兔子鎮紙藏在身后。 為什么要喊呢? 他方才明明抬步要離開,或許只是路過此處而已。 人走到窗下,秦霽找不出話,還是李思言先開的口。 “明日中秋,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節禮?!?/br> 頭一回聽完他的話還能往下接,秦霽沒了剛才的局促,杏眸微彎。 “節禮?是月餅么?” 她一笑,李思言的唇角也不自覺上提,“不是?!?/br> 他從窗口遞了一個荷包給她。 繡花是外面最常見的樣式,隨處就能買到,秦霽接過來,拿在手里要比尋常的荷包沉。 她沒打開,和兔子鎮紙一起握在手中,捏出來了里面是個玉佩。 “李思言,你會在這里留多久?” 官員外放,常常要在外放之地呆上三五年。他從京城到這里,是要待三年,還是五年? 李思言:“三年?!?/br> 秦霽抿了抿唇,道:“那以后見面,我再……謝謝你?!?/br> 他幫了她很多次,光憑“多謝”這兩個字,實在太過單薄,可她現在也只剩下這兩個字。 李思言沉默一瞬,違心道:“舉手之勞,不必記掛?!?/br> 他想要她的感激,卻更加不愿她生出虧欠。 八月十四,天上一輪皓月,明亮皎潔。 秦霽抬頭望著,若不是有桂香襲來,她幾乎要將今夜和離開京城那夜弄混。 且青怎么也沒想到,自家主人竟然這么快就回來了。 方才主人在那位姑娘的住處后頭徘徊了半晌,他勸過一回,“明日姑娘就要離開此地,主人不想同她說些什么?” 瞧著李思言去了人家窗外那條路徘徊,且青稍放下心,守在他房間外頭。 主人這一夜若是沒有回來,這府上就能多出一個女主人了。 且青又一次扼腕,上前接過李思言手中提燈。 臨近房門,且青仍是不解,趕在他進門前問道:“主人,您找了姑娘這么久,就是為了要送她走么?” 沒有半分停頓,李思言應道:“嗯?!?/br> 想送她去想去的地方,和親朋團圓,不受人欺侮。 秦霽是皎皎的明月光,不小心墜下,也該好好捧起來,還回去。 這樣好的人,她的夫君也該是一個光風霽月,才名兼備的君子。 不該被自己這樣的人沾染。 李思言還不姓李的時候,是家中最不受待見的庶子,連仆婢也能忽視他。難得一次被人念起,還是那伙來抄家的官兵。 他跑出去,沒想著真能躲過這劫,他只想死遠點,別跟那家人臭在一起。 那一夜,燈貫滿市,長街如龍,卻只有她停在自己身邊。 到現在,抄家的場景變得模糊,唯一清晰是秦霽泛著淚光的杏眼。 那是第一次,有人為他而哭。 后來在京城的這幾年,他見識過她的好,更見識過她的好人緣。男也好,女也罷,她從不缺人喜歡。 可李思言卻不同。 到了李家,他早早拿起刀。無辜或有辜,次數一旦變多,不是每回都有功夫先去分清。 第一次分錯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了。 * 李思言給的玉佩,是青玉魚佩。 魚嘴銜珠,每一片雕刻出來的魚鱗都是栩栩如真,青玉粼粼一動,魚仿若掉進了水中。 秦霽在燭光下看了好幾遍,將它小心放回荷包。 * 翌日。 司未和趙望一早到了留安街,一人踩著一根樹枝,直望著李思言出了府才翻進他的院子。 床帳虛虛垂下,從被子形狀看,里面隱約躺了個人。 司未和趙望對視一眼,趙望背過身去。 司未走近床簾,輕聲喚道:“姑娘?!?/br> 未有人應。 秦霽平日待下總是溫溫柔柔,不見生氣使壞。她實在太好,以至于他們從沒想過她會有壞心。 司未才揭開那床被子,一股濃郁的香氣襲進鼻腔。因她想著里面的人該是秦霽,沒做任何防備,就這么兩口,下一刻人便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一輛牛車駛出了留安街。車上坐著一個少年,年紀約莫十五六,面色偏黃,穿著不大合身的衣裳,兩眼朝前望著。 秦霽這次出來,做了萬全的準備。藥是李思言給的,她往被子里放了大半。 無論那間房還會不會有人潛進去,她都得防著。怎么也要留出一日的時間逃跑,不能叫陸迢發現追來。 秦霽由李思言派的人送上了客船,他們本該送她出金陵,臨開船時,秦霽不肯讓他們再跟。 其一,她想自己走,兩個男人跟在她身邊,終是不便的地方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