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還真是舍不得。 秦霽早就聽見推門的聲音,卻一直沒聽見人進來,她回首看過去,“怎么了?你不喜歡今日的菜?” “不是?!鄙掏頁u頭,她一個人過了許久,絕不肯將這樣的情緒輕易展露給他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天青色長袍,輕松道:“是我今日聽來的一樁事有些奇怪,剛才還在想呢?!?/br> “何事?”秦霽凈完手,將沾濕的帕子遞到商晚手中。 “應天府的知府老爺病了?!鄙掏硪幻娌林?,一面說道:“聽說他病的不輕,請了好久的病假。不去上值就算了,連自己家都不住,說是不夠清靜,要去別處養病?!?/br> 秦霽微微一怔,將那濕帕子又接回來,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他去了何處?” 商晚兩手一攤,眼里滿是鄙夷,“誰知道呢?聽人說他年紀不大,應才三十來歲,人倒是矯情得很,別人來探病還嫌吵了他的清靜?!?/br> 秦霽想起最后那日陸迢來看自己,實在不像有病的模樣,可沒病為何會傳出這樣的話? 她在桌邊坐下來,說道:“或許他真是病得重了,重到不行?!?/br> 秦霽這樣回商晚,更像是在告訴自己。陸迢就是病了,只剩下兩日自己便能離開,不會出差錯的。 商晚握著一根竹筷敲在瓷碗上,發出叮叮脆響,引得秦霽朝她看。 “管他做什么呢?病就病吧,不干我們豐州什么事?!鄙掏硪痪湓挵矒嶙∏仂V,夾了一個獅子頭放在她碗中,彎眼對她笑。 “聲聲,明日過七夕,我們一起出去逛好不好?” 秦霽這些日子最遠去的便是斜對面的酒樓,人多的地方她都是繞著走。 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這么多日過去,除了最先的渡口的嚴查,也沒有其他事情了,這些日子她過的很安穩。 秦霽垂眸戳戳碗里鮮亮的蟹粉獅子頭,唇角往上抿起。 “好呀?!?/br> 金烏漸漸落下西山,殘余在天邊的霞光照進水面,轉眼就被搖櫓拍散成一圈圈的漣漪,緩緩地漫向四周。 水下的游魚隨這漣漪一起甩著尾巴往遠方游去。 “這魚倒是會跑?!壁w望無可奈何地放下搖櫓,撩起簾子進到船艙當中,“三爺,豐州渡口就要到了?!?/br> 第063章 再撩開船艙內的簾子已是夜間,水面漫溢著沉靜的墨藍,這沉靜同幽昏的夜色一起鋪到了岸上。 馬車駛過幾條街后停在一間客棧外邊,里面的人卻久久沒有出來。 趙望在邊上候著,抬頭望了眼樓上,亦不敢輕易出聲。 他們下船后過來接應的暗線指明了姑娘落腳的客棧,還站著不肯走,被他追問一句才結結巴巴說道—— “姑娘跟個男人在一起住了月余?!?/br> 這句話讓趙望現在還冒著冷汗。 此等要事早先來信為何不提?大爺特意繞路先來豐州,到了這會兒哪還有轉圜的余地? 他抬袖往額頭上擦了一把,想著是不是要換個地方住。然而才準備問,氈青的車簾就從里挑開,身著竹青刻絲長袍的陸迢踩了下來。 客棧尚還開著門,柜臺處點了盞油燈,小二正站著在那兒核對這幾日店里的住客。 這幾日七夕,商販從各地來了城中,店里的住客要比平時多上許多。他手指點著冊子一處,舉首望了眼二樓亮著燈的那間客房,它旁邊那間還是黑漆漆一片。 那間客房早幾日便被人定了下來,卻一直未見有人住進去。 才奇怪上一會兒,便有兩人從他面前走過,應是一主一仆,這主人身量氣度雖好,穿得卻很尋常。 小二忙伸手攔,“哎哎客官,小店已經滿了,不要打攪到其它客人歇息?!?/br> 陸迢的步子停了那么一瞬,轉望向那間尚還亮著燈的客房,負在身后的一只手暗握成拳。 打攪?歇息? 趙望瞪他一眼,指了指二樓那間黑漆漆的客房,小二立時反應過來,換上了一副笑臉,“原來是二位,小的瞎了眼不要見怪。還請稍等,我這就領你們上去?!?/br> 他一番賠笑未有回應,尷尬不已,默默新點了一盞油燈從柜臺邊繞出來,給二人照路。 忽而又有個人進來,腳步先時匆匆,見著前邊有三個人又放慢下來。 小二回頭看過,見是熟人,戲謔地吁了一聲,“商小官人這么晚還跑出去,原是買裙子了,莫不是要趁明日送給哪家娘子?” 商晚哼哼一笑,用那副粗沉的嗓子說道:“可不是,明兒個七夕,叫那婆娘高興高興?!?/br> 說完便搶走到他們前面,不料這幾人也是往二樓走。 已經不早了,這會兒二樓空著的客房可不多。商晚停在自己那間客房外,有意放慢動作,余光覷向一旁。 到樓梯口時,只有那個身量最高的人往這邊走了過來,他提著燈籠,腳步聲自身后掠過,在鄰著的那間空客房外停下。 商晚斜眼看去,才發現那人正用著鄙薄的眼神看自己,毫不避諱。 她眉頭瞬時擰起,正要張嘴,面前的門被打了開。 “等你好久,怎么不進?”秦霽早就聽見外邊聲音,見她不怎么高興地扭著頭,半探出身子也看向鄰間。 只看見燭光罩著一片青色身影走了進去,那身影有一二分眼熟,待要再看,已被商晚攬著肩帶進房中,她臉上怒容未消,“別看別看,一個臟眼睛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