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跟你說話沒聽見嗎?” 流素不接他的話,他就自己在那兒生氣,蹭蹭幾步跨過來,來回來去在她跟前走,躁得像頭奓毛的獸。 “我問你呢!不知道我夠不著嗎?!” 他“小”,怎么發脾氣都像個被慣壞的半大少年,長得是很得人意的,就是脾氣招人煩。 流素依舊不搭理他,每次都是這樣,他聽不到來言就沒有去語,只能又去樹下罵鳥。鳥更不會跟他吵了,罵著罵著自己就消停了。 這一停便把穿過門廊,匆匆趕到后院的鵲疑的腳步聲給顯出來了。他心里著急,幾乎小跑,嚴辭唳大部分事情都呆在議事堂,鵲疑一急就盲了眼。嚴辭唳原本在跟流素隔空大眼瞪小眼,鵲疑直接從兩人中間快步走過,余光里瞥見流素,還頓了一步,“長老在不在里面?!?/br> 流素沒什么表情地看看他,未等鵲疑問出第二句,背后就被人使勁推了一把。 那手勁兒極大,險些推了鵲疑一個趔趄。鵲疑急急一個轉身,低頭,驚魂未定地看到了暴跳如雷的嚴辭唳。 “看不見我嗎?!” 真沒看見。 嚴辭唳今兒穿的是身草木色的衫子,單方面跟流素吵完架就在她對面生悶氣,身后不是樹就是草,不細看真發現不了。 “長老,屬下有點著急,這才?!冰o疑清了清嗓子。 嚴辭唳懶得聽他辯解,皺著眉頭瞪了他一會兒才發現這段時間都沒見到他,“這段時間你上哪兒去了?” 鵲疑正要解釋此事,忙將自己去樂安查探之事回稟上來。 姜梨失蹤以后,天下令的人就莫名活躍起來,嚴辭唳手下幾十樁生意都在中途遭到暗阻,已經折損了上百門眾。嚴辭唳沒去尋姜梨,一是確實懶得去,二是自己必須坐鎮江北,以防對方再次偷襲。 鵲疑說,“屬下原本想跟門主把江北情況匯報一番,告訴她您并非不想去尋她,而是我們實在分身乏術。結果去了才發現,樂安竟然進了半城刺客,每個刺客手里都拿著門主以及五傻的畫像?!?/br> “這些人受雇于人,只要殺了姜梨就有四箱黃金可獲。屬下當時就想折返江北,讓您前往樂安支援門主,可是——” 他將一張字條和五張畫像交到嚴辭唳手中,“畫像出自杜歡之手,字條上的字卻有些像仿的,但是不管是畫還是字條,都指向同一個答案?!?/br> “說是我指示杜歡干的?”嚴辭唳沒什么波瀾的問。囂奇門里但凡有點兒什么“好事”,他都是首個被懷疑的對象。 “五傻是這么議論的?!冰o疑實話實說,“而且杜歡是您的人,跟門主沒有奪門之仇,您就不一樣了,您總跟她對著干?!?/br> 鵲疑將信將疑地看看嚴辭唳,“不會真是您?!?/br> “我都不知道她在樂安怎么派人去!”嚴辭唳懷疑鵲疑腦子被門夾過。 “那畫像和字條怎么說?!冰o疑面露懷疑之色,最關鍵的是,“屬下這次去樂安,還意外看到了廖詞封。他說姜梨失蹤以后,您一直派他在尋她?!?/br> 廖詞封是嚴辭唳另一個心腹,這次連繡花的流素都放下繃子看向了他。 鵲疑跟廖詞封聊過,他甚至比顧念成更早知道姜梨在樂安。也就是說,嚴辭唳才是最早知道姜梨在何處的人,也就是說——“您才是最早派人去尋姜梨的人?!?/br> 不是說不找嗎?不是說管她死在哪兒嗎? “那她丟了,我不得看看是生是死?!”嚴辭唳臉上現出幾分被拆穿后的窘態,丹鳳眼瞇成兩條細縫,“廖詞封跟你說這些做什么!” “我們倆不是關系好嗎?他那人又存不住話,不過屬下實在不懂您的意思,您找了又不管,只留一個人在那兒看著,是不是也在踟躕要不要殺姜梨?” 嚴辭唳確實踟躕過,并且現在還在踟躕,但他踟躕的不是殺不殺姜梨,而是要不要救。 廖詞封在樂安看到姜梨之后就給他傳了一封信件過來,很早就知道她瘋了,他讓廖詞封留下來觀察,自己則在江北輾轉反側。 跟一心擺脫姜梨的顧念成不同,嚴辭唳討厭姜梨,也想過跟她拚個你死我活,但是這些年林林總總思考下來,殺不如留。 嚴辭唳在經管馭奇門時就結下過不少仇家,這筆爛賬在姜梨成為門主以后,就順帶落到了她頭上。她不斷給自己“加注”,新賬舊賬落在一起,誰做刺客門主,誰就是眾矢之的。 她要是死了,欠的那些“債”誰去還? 囂奇門能走到今時今日,跟姜梨的狠是分不開的,她活著,就能震住那些人,死了,誰來擋?單單只是她失蹤,天下令的人就活躍起來了。若她真不在了,囂奇門會走向何種境地。 嚴辭唳此時還不知道顧念成揣著一肚子壞水,有取而代之,接管刺客門的打算。要是知道了,一定大罵他是老年癡呆,他都撐不起的門面,他以為他就行? 再說那個廖詞封,也他娘的是個廢物,讓他守著他就真只是在那兒看著,前兩天還傳信說姜梨好多了,會殺人了,唯獨忘了告訴他,那些刺客是帶著杜歡的畫像去的。 這回救都不好救了,他這會兒要是帶人進樂安,以姜梨多疑的性子,會信他是救駕還是造反?別說姜梨,沈鵲疑這個二傻子不也帶著一臉:原來你早與杜歡合謀的表情看著他呢嗎? 第83章 杜歡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