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96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認為斗羅大陸喜歡反套路、阿順修仙錄、焰火、從追北大老婆開始、雙柳樹緣、諸天從第四次圣杯戰爭開始、月魔宮主、夢回大云、神罪世界、異星遺跡獵人
他移上視線,撞見那雙含羞帶怯的桃花眼。 黎梨將他親手扎的花燈提了過來,徑直照向他的腕間。 云諫恍惚著放任視線追隨。 他腕上的朝珠纏繞,折射著花燈燭光,細閃的浮光逐漸燦爛。 云諫心神驀地一動,想起那夜她叫他離開時的口是心非。 在鑒妄石光芒驟亮的那一刻,他聽見她有些羞澀的輕聲。 “不,不會?!?/br> 第62章 你想 窗外曉鶯啼聲悅耳。 珠簾被卷起,一線朝陽斜入羅幃,落到少女酣甜的睡顏上。 侍女搭手上她肩頭,輕喚了兩聲:“郡主,巳時了?!?/br> 黎梨才迷迷糊糊地應了聲,人就被拉起來了。 紫瑤與青瓊推開錦衾,一邊擺弄著她起身,一邊說道:“長公主叫你去前殿一趟呢,可不能再賴床了?!?/br> 姨母? 黎梨艱難地睜開些眼縫,又被明光晃得側開腦袋,磨蹭了許久才看清寬敞通亮的晨間寢室。 床榻正對的窗扉外,有盞百獸春醒的花燈掛在疊檐之下。 黎梨目光迷茫了一瞬。 ……她是怎么回來的? 依稀記得兩人在鐘塔上看了半夜的燈會,她受不住困乏,似乎靠在云諫身上睡著了。 應該是他帶她回來的…… 黎梨都能想象到他無可奈何又小心輕力的模樣,不由得彎了下眼睛。 青瓊瞧見了:“郡主,你笑什么?” 黎梨連忙壓下眼尾弧度,還未應聲,又聽對方遲疑道:“你這寢衫,怎么穿成這樣……” 黎梨這才低頭打量了下自己,一身寢衫褶痕細碎,顯然穿衣時沒大留意,反倒是胸前的衣襟交疊得齊整,似乎被人認真細致地撫過幾遍。 黎梨:“……” 果然,狼崽子心思蔫壞。 紫瑤取來新衣替她換上,轉眼又瞥見她床邊的針線籃子,笑道:“郡主的香囊快要繡好了?” “還差些?!?/br> 黎梨順著望去,香囊的錦緞是她慣來喜歡的淺色料子,不知怎的,一抹絳紅衣角卻從腦海里劃過。 她忽地就想起,昨夜在鐘塔的平檐上,云諫笑逐顏開地將她揉入懷中的樣子。 黎梨系著腰絳的動作稍稍一頓。 紫瑤剛想將換下的寢衫拿到一旁,就聽自家的郡主開了口:“我們這兒可有別的布料?” 紫瑤回過頭,見榻邊的少女低頭絞著腰絳,透著晨光的耳廓微微發紅:“我還想繡點別的東西?!?/br> “自然有的,郡主想要什么樣的布料?” 紫瑤順口問道:“想拿來做什么的,我替你找找?!?/br> 窗外黃鶯歡快淺啼幾聲。 黎梨悄然想著,正紅色的料子,拿來繡些龍鳳呈祥。 * 但黎梨沒想到,會這么快見到正紅顏色。 甫一靠近公主府正殿,府園里幾道行色匆匆的搬抬隊伍先闖入眼簾。 黎梨挑眼一打量,盈箱溢篋的金玉華裳如流水般進來,大紅的綢緞團成繡球,在晨風中一路招展。 她收回目光,提裙邁入殿中。 “姨母?!?/br> 安煦撐著額頭坐在正座上,同內侍管家說著什么,連頭都不想抬的疲憊模樣,聽見這聲招呼,她總算移上視線,朝來人牽強笑了下。 “來了?” 黎梨應了,攏好裙擺坐到她身邊去,開門見山:“聽紫瑤說,姨母有事找我?” 侍女適時奉上香茶,裊裊升起的輕煙中,對方的神情有幾息模樣不清。 安煦撥弄著茶盞,垂著濃長的眼睫,半晌沉默著。 黎梨沒多少耐心,替她開了口:“外面那些是什么?” 安煦手上動作略微一頓,盞與蓋的輕磨聲令人不自覺地想要擰眉。 她似嘆著出聲:“羌搖送來的?!?/br> 黎梨一錯不錯地看著她。 安煦仍舊笑得勉強:“他們帶來的豹子讓你受了驚嚇,那些算是賠禮?!?/br> 黎梨推開手里的杯盞,語氣有些冷:“姨母,我不是傻子,大可不必騙我?!?/br> “……沒騙你?!?/br> 安煦疲乏不堪地閉了閉眼,嗓音晦澀道:“外頭那些真是賠禮?!?/br> 在黎梨注視的目光下,她動了動手指,內侍管家捧上一個小巧托盤,呈到黎梨面前。 安煦低聲說道:“但這個不是?!?/br> 黎梨輕瞥了眼,是一柄眼熟的十九路彎刀,刀柄上的紅色剛玉赫然炫目。 工巧精致,羌搖皇室常用的香桂氣味縈繞其上。 黎梨看明白了,臉上的表情即時斂得干凈。 “我以為上次家宴,我說得足夠清楚了?!?/br> 她看都懶得再看,起身就要離開:“退回去?!?/br> “遲遲?!?/br> 身后傳來推椅跟著起身的動靜,卻沒有腳步聲。 黎梨到底回頭望了一眼,安煦手撐在桌上,看起來心力已經交瘁。 “天知道我有多想順了你的心意……” “但有件事,如果瞞著你,只怕你也會恨我?!?/br> * 京郊部衛營的馬廄旁,晨訓結束的士兵正將一捧谷草分入槽中,遠處走近幾道武官身影。 有位年紀稍長些的武官還在揮著手中的纓槍,粗著嗓子說笑:“你小子怎么回事???” “剛回營就告假,這么急著回城呢?” 云諫隨意點了點頭:“上元節回去晚了,就想著這幾日在京中多待待?!?/br> 另一位持九節鞭的武官豪邁地攬過他的肩:“待京中做什么,陪你哥算卦嗎?” “我陪他做什么?!?/br> 云諫懶洋洋撥開對方的手,從馬廄中牽出自己的馬匹,利落翻了上去。 見同僚們還站在一邊,他玩笑道:“家里的兔子最近有些黏人,我想回去陪陪她?!?/br> “你還養了兔子?”持槍的武官三大五粗,不能理解男人有這樣的愛好。 “你帶過來營中養著不好么,省得每日跑兩趟,多麻煩……” 云諫握起韁繩:“那可不行?!?/br> 營中艱苦,又都是不大講究的男子圍簇,自然不是她待得下去的地方。 一旁的向磊看不下去了,抬手推著那倆武官離開:“哎呀,麻煩什么呀!” “你們瞧他那張臉都要笑開花了,像是覺得麻煩的樣子嗎?走走走,我們回去……” 云諫懶得與他膽大包天的長隨計較,扯過韁繩調轉馬頭,然而才掂了下馬鞭,他就猛地勒住了馬。 馬兒嘶鳴聲響起的那一刻,他聞見自己身上的花香氣驟然暴漲,直接沖破官袍的遮掩。 有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痛灼感,頃刻間在腹腔中爆炸劇燃。 * 早前晴朗不知所蹤,京中今日陰云密布。 云諫策馬入城,在灰沉壓得極低的天穹下,看到熙攘擁擠的人群,高喊的歡呼聲不絕于耳。 有種荒涼又喜慶的違和沖突感。 他五臟六腑都被燒得灼熱,每呼出一口氣,都像燒紅的火炭一路劃拉過肺腑與喉管,燙得生疼。 還不知道黎梨情況如何,他無心去管街上的咄咄怪事,御馬就要繞過人群。 然而沿街二層的酒家欄桿上,“嘭”聲禮炮炸響,一捧香桂氣味的彩紙彩條噴出,紛紛揚揚灑進了人群里。 云諫從下經過,不留 神被沾了一身,他聞見羌搖王室的慣用香料,忍不住直皺眉。 “今日黃道大吉,小可汗請各位吃些蜜糖!” 樓上傳來道略生疏的漢語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