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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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聲響立即安靜了,黎梨忙將老人攙了回來。 歪帽子晃著手里的長刀轉了一圈,重新來到黎梨面前,神色相當輕蔑:“告到官府去?” 他嗤笑道:“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我們就是縣老爺手下的得力差吏,收繳田賦之事,都是聽了縣老爺的命令才做的!” “別說打斷一條胳膊一條腿了,只要能把田賦收齊,就算我割了你們的腦袋,他也不會有意見的!” 黎梨眸光微涼幾分。 歪帽子往人群逼近,長刀逼得眾人連連后退,他狠狠啐了一口,破罐子破摔。 “你們去告??!這兒山高皇帝遠,縣老爺就是王法!如今王法就站在我身后,你們還能告到哪里去?” “我勸你們最好識相一些,別聽了這外地死丫頭的兩句慫恿,就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否則……” 他鼻哼了兩聲,舉高了長刀又劈向黎梨身邊的糧車。 刀風幾乎要擦著黎梨的身畔劃落,然而破空聲來得更快,黎梨余光里只見有什么硬實物件飛擲過來。 “啪”一聲就砸到了那歪帽子的臉上。 來人使足了力道,石塊的猛力沖擊將他連人帶刀拍飛出去,直接掀到了泥水里。 黎梨甚至沒有回頭看,就真真松了一口氣。 他們總算趕來了。 她緊忙招呼鄉鄰們,速速推好自家糧車離開。 以那兩人的脾氣,待會拆了這兒都有可能。 果然云諫與蕭玳落步到泥水邊,從上睥睨著啃了滿滿一口泥的歪帽子。 歪帽子好不狼狽,連呸幾下嘴,仰頭罵咧道:“我日你們大——” 蕭玳抬腿踩住他的頭,一腳又將他踩回了泥水里。 聽著下面“咕嚕咕?!钡乃萋?,他愉悅地笑了起來,向云諫問道:“你聽見什么聲音了嗎?” 云諫也笑了:“似乎是一條泥巴狗在討饒?!?/br> 蕭玳松了腿,將那人踢翻過身,俯身道:“還提著刀呢,欺負老弱婦孺,你能是什么好貨?” 歪帽子好險喘過氣來,被趕來的其余差吏扶了起身。他淌著渾身泥水,怒目瞪向面前二人:“你們好大的膽子,可知我是誰!” 蕭玳笑了聲:“你可知我是誰?” 歪帽子自然知道,是踩著他的腦袋害他吃泥的瞎眼玩意。 他氣惱得用力抹了一把臉,朝身邊人喝道:“還愣著做什么,把他們拿下??!” 旁邊的差吏恍然醒神,有幾人手快,提起刀刃就沖上前去。 然而就是個利劍出鞘的工夫,寒芒劃閃,差吏們還沒看清對面的招式,自家的兄弟就捂著新傷倒了地。 歪帽子瞳孔顫了顫,望著對面區區兩道身影,不信這個邪:“一起上,都給我一起上!” 長刀蜂擁而至,云諫與蕭玳索性分開了距離。 二人自小跟著京中頂好的武學師傅,得了空就混在云將的營中,面對這群沒有正經習過武的差吏,砍人就跟切菜一般輕易。 云諫留了手,招招都避開了對面的要害處,他沒大上心,料想著蕭玳也不會吃力,卻沒想到只是一晃眼的時間,就聽到黎梨的驚慌尖叫聲。 “五哥!” 他轉眼看去,只見那歪帽子不知從哪拉了個落單的奶娃娃過來,一腳踹到了蕭玳面前。 蕭玳生怕誤傷,急忙收了劍勢,橫劍擋開身前的長兵,然而真正致命的利器卻在他身后躍起—— 歪帽子舉起長刀,徑直照著他的脖頸砍下去。 黎梨的心都躍到了嗓子眼里。 那邊云諫猛地踹開身前的雜兵,將手中長劍用力投擲出去。 只聽見“撲哧”聲響起,血色從腹腔飛濺出來,那歪帽子轉瞬就被扎了個對穿,下一刻整個人就被長劍牢牢釘在了地上。 他“哇”地張口汩汩吐血。 眼見要鬧出人命,差吏們嚇得丟盔棄甲,連滾帶爬地去到歪帽子身邊,卻又束手無策不敢碰他:“大哥,大哥!” 黎梨捂著慌亂的心跳撲去另一邊:“五哥,沒事吧?” 蕭玳搖搖頭,將那奶娃娃推給她:“你走遠些?!?/br> 他信手收了自己的劍,款步來到歪帽子身邊,看著垂死掙扎的人,很好心地幫他移除了阻礙——將云諫的劍拔了出來。 污濁的血液沒了堵塞,噴濺得更是洶涌,歪帽子痛得抽搐,還想叫罵,一張口又被血噎住喉嚨,沒多就蹬直了腿。 “大哥??!”他的同伴大喊了聲,抱著他的尸體捶地嚎啕起來。 那么囂張的差吏就在跟前沒了,鄉鄰們惶惶而視,有人小聲催黎梨他們離開:“姑娘,你們都是為了我們才動手的,千萬不要栽在這兒了?!?/br> “這些人都不是良善之輩,還有縣老爺撐腰,你們還是快些逃吧,萬一被逮著報復,可就難了……” 差吏里有人聽見了這些話,恨聲喝道:“逃?逃哪去?” “連差吏都敢殺!這三個人與你們整條村子都逃不掉!” “你……你們所有人都等著吧!縣老爺一會讓你們好看的!” 話音未落完,一疊拓碑紙迎面摔到了那差吏的臉上。 眾人詫然望向來者。 沈弈來得遲,那差吏憤憤甩下紙張,咬牙切齒看他:“你,你……” 沈弈卻是少見的冷沉臉色,從袖間抖出一枚令牌:“京城戶部辦差?!?/br> 令牌上的赤金紋路在晌午正陽里灼人眼目,那群呼著“山高皇帝遠”的差吏們啞住。 年輕的戶部侍郎聲音穩沉:“蒙西縣令田疇造偽,詐欺田賦,行罪一等?!?/br> 他垂眸望著那差吏。 “讓你們縣老爺等著吧,我們會讓他好看的?!?/br> * 清理完渣滓,沈弈在村口支了張桌子,喚村里人逐一過來登記近些年繳納的田賦銀錢,還有差吏們行惡所造的損失。 黎梨幫著忙活許久,好不容易才等到蕭玳來替值。 她累得夠嗆,腳步虛浮地走回常家,索性靠在院子里頭的矮凳上閉一會兒眼。 怪不得昨日四人順著田疇圖紙走,會走到山野里面去,原來蒙西的田疇圖是縣令造了偽的。 他將無法耕種的深山老林冒作田疇,夸大了蒙西實際的田疇數目,令百姓們分攤了數倍的田賦,到底意欲何為? 可就算不知道他的意圖,光是瞧著桐洲百姓水深火熱的日子,也叫她覺得此人該死。 如今蒙西是蕭煜玨那混賬 的封邑,他對自己封地里縣令的所作所為,到底知不知情?若他知情…… 黎梨正胡亂想著,鼻尖忽然聞到了一陣熟悉的花香氣,她還未睜眼,就被來人打橫抱了起來。 對方順手掂了掂她,又輕嘆了聲:“沒心沒肺就是好,在哪都能睡著?!?/br> 黎梨:……趁我睡覺就罵我? 她暗暗磨牙,有心要聽聽這人還會說出什么話來,故意裝著睡,可往后一路都只聽得到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還有他胸膛里穩而有力的心跳聲。 她不自覺放輕了呼吸,由他抱著自己回到落腳的房間,而后發現他的步伐停在榻邊許久。 怎么還不放她下來? 黎梨轉念就想起了由頭,下午出門之前,她在房間里翻看沈弈拓下的界碑碑文,還未來得及收拾,榻上一堆亂七八糟的紙張。 她聽見云諫又嘆了聲:“沒心沒肺還不愛整理?!?/br> 黎梨:…… 云諫只得抱著她坐到榻邊,空出一手去給她收拾滿床鋪的狼藉。 黎梨坐在他的腿上,因他微側著身,她便順著勢靠在他身前,方才想要偷聽他講話的心思也微妙地變了變,多少有些局促了起來。 她莫名懊惱,后悔了裝睡。 黎梨無聲祈禱著他快些收拾完,好早些將她放下,省得這般不自在,然而身前人的動作卻越來越慢,最后甚至停了下來。 黎梨感受到他的視線重新落到自己臉上,心里嘟囔了聲,他還好意思說她,他這樣怠工,分明也不愛整理。 她坐得累了,不著痕跡地挪了下,然而一不留神,側肩時碾過了他的胸膛,在客船上撞到的傷處被他壓到,痛得她輕呻一聲。 “疼……” 黎梨聽見身旁人的心跳忽地就快了兩拍。 裝不下去了,她索性睜開眼,先發制人,嗔聲控訴道:“你弄疼我了?!?/br> 云諫:“……” 黎梨耳邊的心跳聲更快了,她狐疑地直起身來:“你怎么還興奮起來了?” 第26章 上藥 矮窗斂闔,清皎月光無從遁潛入,屋內只有條桌上燃著如豆燭螢。 云諫無奈地仰了仰頭,又低下來諄諄勸道:“有些話不能亂說?!?/br> “可我并沒有說錯?!?/br> 黎梨不大服氣,抬手按到他心口上:“你心跳這樣快,怎么就不是興……” “我是很興奮?!彼麘美?。 黎梨怔忡了下。 云諫握住她的手,說道:“我說的是你的上一句話?!?/br> “我上一句……”